作为一个魂宿师,颜姬不像那些人一样,喜欢炼器、炼毒,她精通的是丹药之术,而且没有半点私藏地把丹药当成生意来做。她能有今天这样的财富,不得不说,她是个很懂得经营的女人。
传闻,她是个深沉内敛的人,今天第一见次她,溪千夜感觉她还有热情的一面。当然,这种热情只是表相,她心里怎么样想,从她这张没有任何表情变化、镇定如水的美丽脸庞是看不出来的。
面对这样一位喜怒不流于表面的美人,溪千夜免不了提高几分警惕。
尽管很口渴,那杯花茶也很香,强烈地诱惑着溪千夜喝光它,但溪千夜终始没有把手伸出去。他干脆不看那杯茶,转而看着美丽女人那张波澜不惊的雪肤香颊,微笑道:“最近我在找一个人,他叫赵无祯,我确定他在卧峰城,但我翻遍每一个角落,始终查不出他的踪迹。”
“难道你想搜我的金阙宫?”
“不……我听说,你有种「易颜丹」,服下一枚即可以易妆换颜,并能维持七天的功效。我想,我找不到的人,你一定可以找到,因为你卖了丹药给他,你能嗅到易颜丹的药性,化成灰也逃不出你的法眼。”
“公子,你既然千辛万苦地跑来找我,应该懂我这里的规矩,门外的规矩能破,门内的规矩……那是生存的根本,我要是能泄露,谁还跟我做生意?怕是早已经死了千百回。”
溪千夜心念一动,眉心飞出一把有形无质的虚无之剑,剑尖直指着颜姬的眉心处。
“你错了,人活着,那才是生存的根本。现在还讲不讲规矩?”
颜姬眼都不眨一下,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不慢不急地吐出一句话:“就算你杀了我,还是那句话,有些规矩,不能破。”
“不愧是卧峰城的‘活宝’,很少有人可以在我的剑下面不改色心不跳。”溪千夜收剑虚无之剑,道:“卧峰城三宝之一的‘活宝’,我曾经纳闷过,只是长得漂亮就可以称之为‘宝贝’?现在算是明白了,大家说的是你的诚信。”
“公子谬赞了,在下不过是混口饭吃而已。”
“说正事,我要一枚「易颜丹」。”
“原来公子是来谈生意的,那你刚才只是试探我?”
“一样一半,我跟你非亲非故,凭什么相信你。另一半,不妨直白地告诉你,赵无祯在我的斩杀名单之内,就算他在你这买了「易颜丹」,他也活不过三天。”
“那我祝你好运。「易颜丹」,是一种非常难炼制的丹药,需要奇虫异药三百八十二种,而且大部分珍稀材料都产于神武帝国境内,不容易采集;集齐药材之后,还要用纯阳异火炼制百日方能炼成……天价,公子能接受?”
“不好意思,我没准备付钱的,你看我这副穷酸相,我也付不起那个钱。”溪千夜见她吃惊,又笑道:“放心,我今天没打算当劫匪,我知道段正阳四年前害死了你娘,你一直想报仇,但没这个能力。你给我一枚「易颜丹」,我帮你杀人,公平交易。”
颜姬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这么多。
她怔怔地望着对方,问:“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又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出卖我?”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现在轮不到你做主。一、我血洗金阙宫,然后拿了「易颜丹」走人;二、你相信我,大家各取所需。”溪千夜收起一贯的微笑,一本正经地说:“你应该知道,昨晚城主府发生了千人命案,那只是我借着酒兴在那耍了一套剑法。”
“原来是你做的……”
“你以为,在这卧峰城,还有谁能血洗城主府?”
“……”颜姬沉默片刻,转身从一个锦盒中拿出一枚朱红色的丹丸,道:“我不仅要段正阳死,还要灭他满门,屠他全族!你要是答应,以后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
这次轮到溪千夜惊愣,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灭门!这两个字眼是如此的沉重,那可是包括老幼妇孺,统统在内啊,可她说起来却如此的轻松,仿佛那些生命都只是草芥。
“怎么?你犹豫了?”
闻言,溪千夜接过她手里的丹药,微笑道:“有人说,女人长得越漂亮,越危险。可怕!”他又从怀里摸出一枚黑色的小药丸递到颜姬面前,道:“你吃了它,如果七天之后我平安无事地恢复本来面目,会回来给你解药。”
“不只是长得漂亮的女人可怕,长得俊俏的男人更可怕。”
颜姬没有丝毫的犹豫,张嘴便吞了那枚黑色的小药丸,送溪千夜到紫阙殿前。直到溪千夜骑着雪白色的巨鸟离开金阙宫之后,她还站在星空下,望着山下黯然出神。
黑茯苓上前道:“宫主,这人长得虽然不错,但为人也太嚣张了,完全没把我们任何人放在眼里。上山的时候破坏我们的规矩,下山的时候还是这样,有大路不走,偏偏骑着他那只死肥鸟破坏我们的禁空阵,真是可恨!这个该死的家伙是什么人啊?”
颜姬摇头道:“一个深藏不露的人,我用「搜宿决」也感应不出他的修为境界,这种人太可怕了……他只要求一枚「易颜丹」,答应灭段正阳满门……”
黑茯苓喜道:“这是好事啊,老宫主的仇终于可以报了,宫主你为什么还愁眉不展呢?”
颜姬柳眉微蹙,道:“他是来杀赵无祯的,你我都知道,赵无祯是岚武帝国的叛徒,想必,这人应该是岚武帝国的人。姐姐在神武帝国军中为将,当年的岐鹿会战,只是争端的开始,而不是结束,将来迟早有一天还要与岚武帝国开战。现在岚武帝国有像他这样厉害的宿修者,不免替姐姐担心,将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黑茯苓撇嘴道:“宫主,她都三年不回金阙宫,也不替老宫主复仇,你还替她担心?恐怕她早就把你这个妹妹给忘了。依我看,神武帝国和岚武帝国最好早日开战,她要是重伤,或许会想起还有一个魂宿师妹妹……”
不等她说完,颜姬转身便进内殿,对这些牢骚置若罔闻。
卧峰城西北城郊。
雪鸾巨翅一震,向着遥远的天际飞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溪千夜摸着下巴一路狂奔,跑到一大户人家的院墙外时,他偷偷摸摸地潜了进去。也没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一面不怎么值钱的铜镜,然后躲在一个没人的角落里,一手提灯笼,一手拿镜子。
看着镜中那个人,他愣了神。
那古铜的肤色、那性感的胡渣、还有那棱角分明的轮廓,组合起来就是一个完美的男人。看着看着,他忍不住赞叹一声:“大叔,你真有魅力!”一切都确定无误之后,他腾空飞起,像只凶猛的猎鹰一样,肆无忌惮地扑向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