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副将领命离开之后,莫江、韩紫青依然静静地待命,唯独吴飞汉有些站立难安。
调回远征军的那一天,是韩紫青与吴飞汉自草潭城与溪千夜分别之后,第一次见面。但是,到现在为止,溪千夜还没有跟他们俩个说过一句话,次次都把他们俩当成透明的空气。俩人每次被叫到帐营来都是这样傻冒冒地在这站着,听他调兵遣将,部署大局。
韩紫青能忍,吴飞汉可没这耐心。
眼看溪千夜又对着一张破地图圈圈点点,完全没有要交待一点什么的意思,吴飞汉再也按奈不住狂躁的情绪,鼓足勇气跨前一步,道:“武将大人……师傅,你叫我们来,就是让我们在这像个傻冒一样杵着发愣吗?”
“……”
“不好意思,师傅,您老人家就慢慢研究你的地图吧,我要上个茅房。”
“来人啦,把吴飞汉拖出去,重打三十军杖!”
“啊?!为什么啊?!”
毫无任何征兆的杖责令,把吴飞汉吓了一大跳。不等他反应过来,帐外冲进两个侍卫,不容分说,拖出去就打。很快,帐营外传来了某人呜噢呜噢的惨叫声。
外面叫得越惨,溪千夜嘴角勾起的那一抹邪笑的弧度便扬得越高,他径直望着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韩紫青,颇有深意地问道:“韩紫青,我们为什么要西征?”
韩紫青想也没想,庄重地回道:“回大人,因为岚宫文看你不顺眼,想借刀杀人,让你轰轰烈烈地死在神武帝国的手中。”
闻言,溪千夜笑而不语,又望着莫江。
莫江声如洪钟地回道:“为了守护心中那一片静土,仗可以打、血可以流,心中执着的信念不能丢。为先主遗愿,西麓要收复!为皇室正统,江山要稳住!军权党的大旗,永远不倒!”
“还不错,比外面那个二货的悟性要高得多。”
帐外的三十军杖也打得差不多,溪千夜招招手,让他们把吴飞汉拖进来。收敛起笑容,严肃地训道:“混蛋,这就是你不思进取的教训,三个月后,你的修为境界如果追不上你师妹,军杖翻倍。”
“啊?!师……师傅,你别玩我了,她是个宿修狂啊,那速度都是变态的,现在都已经是四阶宫宿师的境界了,短短的三个月,我怎么可能追得上?”吴飞汉捂着开花的屁屁趴在地上,欲哭无泪。
溪千夜直接无视他这副苦逼的小样儿,望着暗里偷笑的韩、莫两人,正色道:“从今天起,莫江升任远征军参将,辅佐军务。韩紫青升任武尉,统领弓字营,具体的事,待会自己去跟中路副将管中书商量。”
“是!谢大人。”
俩人异口同声地领命。
吴飞汉趴在地上等啊等啊,满以为下一个升职的就是自己,结果,望眼欲穿,什么也没等到,溪千夜又研究起了地图。
“师傅,师妹都当武尉了,我呢?”
溪千夜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地图,淡言淡语地回道:“降为骑兵,马上去前路副将秦若晴那里报到。”
“啊?!!让我当个小小的骑兵,我还不如去……”
“不满意骑兵啊?那当步兵好了。”
“回大人,属下十分愿意当骑兵!”降职啊!都已经从副总兵降成小虾兵了,还能再降吗?面对这种残酷的打击,吴飞汉一口中气贯顶,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腰杆笔直地挺着,尽管开了花的屁屁还在流血,痛得生不如死。
吴飞汉扭着受伤的屁屁,举步难艰地挪到前路军的地盘上。
秦若晴正在对刚刚挑选出来的先锋队训话,在她面前,是一个武尉编制的军团,七千人。
从这七千人整齐肃穆的队列就可以看出来,领导他们的副将大人一定是个很严肃的人。前列中的一个小兵,额头上不幸叮上了一只大血蚊,吸呀吸呀,可怜的兵哥连眉头不敢皱一下,光顾着冒冷汗。
“你们都给我记清楚,远征军里走出来的兵,只有战死的!没有装死的!现在派你们当先锋,不仅仅是让你们扫除前面的障碍,更重要的是查探敌情!与敌军靠得越近,危险就越大,我问你们,如果被俘虏了怎么办?”
集体闭嘴不语。
“你!出列!”
秦若晴指着那个头上被血蚊子叮得冒冷汗的士兵,士兵匆匆出列,规规矩矩地站在长官的面前。秦若晴长剑一挥,冷漠地在他的右脸颊划出一道鲜红的血痕,厉声道:“说!如果被俘虏了怎么办?!”
士兵闭嘴不语。
“再问你一次,如果被俘虏了怎么办?!再不说,我斩了你!”
秦若晴剑尖一挑,又在他的右脸上划出一条血痕,先后两道剑痕交叉,形成一个鲜红的斜十字。
而这位士兵,依然闭嘴不作声,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腰板直挺着,目光中没有丝毫畏惧之色,仿佛脸上流的不是体内的热血,而是不值得珍惜的虚汗。
“很好!归列!你们要时刻记住,如果被俘虏,只需做到一条:把嘴巴闭紧!不论在任何环境下,都不可以透露我军的半点消息!哪怕是死,也要严守军情!”
“是!”
七千人异口同声,声音气壮山河。
旁边,吴飞汉捂着受伤的屁屁围观,看得直乍舌,心道:“这女人可真毒,就为了考验手下的意志力,居然挥剑划破人家的脸,比某人还没人性啊!要是跟她混,那还能活?”
寻思至此,吴飞汉背脊发悚,转身就想溜,准备回主将大营求求师傅,看能不能换个骑兵营。
“站住!”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喝斥,吓得吴飞汉两腿直发软。
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只见秦若晴手中的长剑正冷冷地指着自己。虽然隔着有四五丈的距离,但剑尖处冷艳的寒光,依然透露着阴冷的气息,跟她冷冰冰的表情一样,惊艳中带着让人心寒的杀气。
“……!美女……我……我路过的,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吴飞汉捂着屁屁逛奔,情愿让受伤的屁屁痛上加痛,也绝不想落入这个冷血女的手中。
命运是无情的。
当悲催的霉运降临,闪电般的剑影在眼前留下一抹惊虹时,吴飞汉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可走,现在就算是挖个地洞也钻进去,也别想逃离灾劫。什么时候钻进地洞,那个地洞就什么时候坍塌,肯定会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别!我站住!”
出于本能反应,吴飞汉吓得急忙后闪,一个不小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咬牙咬牙再咬牙,吴飞汉拱着流血的屁屁站了起来,指着眼前这个没人性的秦若晴,怒道:“你……嗯,你厉害。”吴飞汉本来是想骂人的,话才出口,又把愤怒憋回了肚子里。
不是不想骂,是秦若晴的剑实在是快得有点变态,都不见她动手,剑尖已经顶到了眉心。
“秦副将,我错了,看在我屁屁受了重伤的情况下,给条活路吧。”
“再有下一次,斩!”
“嗯,斩,斩,斩……”吴飞汉郁闷地嘀咕着,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心里头愤愤不平地咒骂道:“冷血晴,这次算你狠!好汉不吃眼前亏,爷暂时不跟你计较。你等着,等我翻身之后,看我怎么虐残你。”
吴飞汉永远不可能会想到,溪千夜之所到把他弄到秦若晴这里来,就是想让他尝尝被鞭策的苦闷滋味。
远征军三位副将,长得最漂亮的自然是女将秦若晴,但最冷血的也是她。一年前,她在孔玉的斗宿军中任武尉,那时已经是名气大噪,就因为孔玉曾在酒后无意调戏了她一下,结果被她一剑斩断两根手指。那件事,当时震惊了整个中央军,甚至传到了军机处韩章颜的耳朵里,不过,韩章颜并没有治她以下犯上之罪。
这次军事重组,她本来是被分配在屠缘的后备军里,还是任职武尉。是溪千夜提出跟屠缘交换,费了好多周折才把她调到远征军中,并提请军机处,任命她为远征军的副将。
她不喜欢说废话,也不喜欢讲什么大道理,她的行事准则就是以军纪为模板,谁让她不爽,她就让谁梦碎黄梁。溪千夜看中的,就是她这一点冷血无情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