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拜你所赐,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安二丫,怎么次次遇到你就要见红?”
安璟看看四周看热闹的人,赶紧扶着楚钧走,也不辨方向。楚钧忙把她拖到反方向:“停车场在那边,看见没?”
“你还要开车?”安璟尖声问道。
“那不然你来开。”靠在安璟软绵绵的身上,楚钧忽然就觉得没那么疼了。
安璟鼻子上冒出细细一层汗,她喘吁吁的说:“我不会,我分不清东南西北紧张了连左右都分不清,不敢学开车。”
楚钧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二傻子,小脑没发育。”
安璟对忽如其来的亲昵觉得无所适从,她微微挣扎一下然后连回嘴都忘了,默默扶着楚钧走到车那边。
楚钧用遥控锁打开车门,自己先坐上驾驶座,他打开车里的灯,朗声喊着:“安二丫,上车!”
安璟坐上车,一偏头就看到楚钧肩头的血迹,卡其色的风衣已经给洇了一大片。安璟慌了,她忙说:“得赶紧上医院,我们找个代驾吧?”
楚钧已经把车发动起来:“不用,我还可以。”
楚钧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脸色也很难看,安璟伸手覆在他手上,果然是想象中的冰冷,楚钧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触电般把手缩回去:“安二丫,你耍流忙?”
安璟没心情和他闹,她着急的说:“楚律师你快点开,你手冰凉估计是流血过多。”
楚钧看着她焦急的小脸儿,心情顿时好起来,他趁着等红灯的空当把头搁在方向盘上,然后偏着脸看安璟:“安二丫,说说吧,今天这又是怎么了,穿的这么漂亮不会就为了和学生打架吧?”
楚钧的眉毛乌黑鼻梁挺直,这样似笑不笑盯着人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温柔而忧郁的长相,全然不似平时的张扬锋锐,安璟给他盯得脸颊发热,只好挺直腰背特别正直的看着外面的红灯。
喉咙里有些发干,安璟咽了口口水,咕咚的声音在车里显得格外大,安璟 的要命她连忙大声说话混过去:“说了女的才是我学生,男的并不是,我也没有打架,我是和朋友在那里吃饭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男的在打夏薇薇。”
“和朋友吃饭?不会又相亲吧?那个男人呢,看到你被打偷跑了?”
“不是,楚律师你是大好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别人也不是胆小鬼,是他有事先走了,我一个人出去的时候碰到的,夏薇薇也是和她男朋友在那里吃饭,可能发生什么争执就打起来了。”安璟摆弄着包上的小挂件,感觉自己就像个犯错的小学生正被老师盘问。
“屁,既然出来约会就要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好,大晚上放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多危险,安二丫,那个人不是什么好鸟,你没必要和他谈下去。”
安璟这次没有争辩,小声说:“我本来也不想和他谈下去。楚律师,医院还有多远,我看你肩膀上的血好像越流越多了。”
楚钧长吁一口气,“安二丫,你现在能算明白欠我多少钱了吗?”
安璟垂着头泄气的说:“我觉得已经超过我自身价值了,楚律师,你把我卖了吧。”
楚钧嗤笑一声:“卖了?你能值几个钱?按斤幺能有100斤,市场价15块钱1斤,也就1500块钱。”
“你,你拿我当猪肉呢,讨厌。”安璟明明知道楚钧嘴里不会有好话,但是仍忍不住生气,红扑扑的脸颊气鼓鼓的,像个小青蛙。
楚钧一时没控制住,抬起受伤的手臂捏住她的脸,安璟吓了一跳,她直觉地一缩身子,手啪的打在楚钧手臂上,楚钧哎哟一声,大声喊:“干什么,不知道我手上有伤吗?”
安璟这次觉得自己反应过大了,她身子往车门那里靠了靠,坐直了,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
楚钧觉得自己简直是脑子短路了,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他刻意无所谓的笑笑。
“你干嘛,看看你的包子脸,该减肥了。”
“我,你,算了,楚律师,我今天不和你计较。”
看着她明明生气却又拼命压制一只手不停搓裙子的动作楚钧嘴角微微上扬,他轻轻捻动手指,那份滑腻停留其上挥之不去。
一时间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但是车里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围绕着,像有一只筷子伸到盛麦芽糖的罐子里,细细长长的扯出糖丝然后把两个人缠在里面,虽然觉得黏腻不安,但也闻到淡淡的香和尝到丝丝的甜。
这一路很短也很长,以至于下车的时候安璟还有些迷糊,楚钧扯着她的头发拉到自己胸前:“安二丫,门口在这边儿,你往哪儿去,哎,你是不是掉向了?
安璟一面把头发从楚钧手里解救出来一面说:“这有什么奇怪,黑灯瞎火到处都是高楼肯定要迷路的。”
楚钧哈哈大笑却不想扯到伤口,他疼的呲牙咧嘴,这回换安璟大笑,不过她还是很厚道的扶着楚钧去挂急诊。
给拆开纱布后中年女医生可劲儿训他们两个:“这线儿都没抽伤口就发炎了,家属怎么照顾病人的,拿着温度表去那边儿,发烧的话要打点滴。”
楚钧还想说什么给安璟拽到一边儿,温度计塞楚钧手里:“你就别犟了,想把胳膊废了吗?”
楚钧满不在乎的往椅子上一靠:“那就赖你一辈子。”
楚钧本来是无意的一句话,安璟却觉得不自在,她把目光挪到天花板上,那里似乎有一只飞蛾,在惨白的灯光照耀下挥动翅膀。
楚钧果然发烧了,重新缝合伤口后他去注射室吊点滴,安璟给家里打完电话回来就坐在他傍边。
这会儿楚钧的精神差了很多,麻药劲儿过来他的肩膀像被锥子撅着火辣辣的疼,他渐渐有些撑不住,低声叫“安二丫。”
安璟没听见,她脑子里正翻腾着刚才和安小帅的对话,当她说要晚点回家的时候安小帅简直要爆了,他在电话那边儿一个劲儿吼:“安二丫,你不能那么随便,跟人第二次见面就上床会被人看轻的,你快回家。”
真不知道安小帅脑子里想什么,我就这么不让人相信吗?安璟正生安小帅的气呢,忽然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靠在自己脖子上。
安璟正生安小帅的气呢,忽然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靠在自己脖子上。
粗粝烫热的呼吸喷在安璟脖子上,几乎能给她烧掉一层皮,楚钧的声音像闷在喉咙里,“安二丫,我饿,疼。”
“饿了?你起来我去给你买吃的。”
楚钧好像根本听不到安璟说什么,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很快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安璟觉得有人在推她,她伸手就打那人脸上:“安小帅,滚一边儿去,我还要再睡会儿。”
“睡屁呀,走走,回家。”
嗯,安小帅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有磁性,就好像那个讨厌的楚律师“楚律师!”安璟喊了一声从椅子上噌的站起来,顶着一头毛糙糙的乱发像个刚出壳儿的小鸡茫然四顾。
楚钧给她逗的直乐,他站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在这里,睡傻了?”
安璟眯着眼使劲儿睁了睁,带着鼻音哼哼:“楚律师,盐水滴完了吗,我去叫医生。”
楚钧用没受伤的手去拉安璟的胳膊:“喂,早滴完了,等你这头猪…”
楚钧的话没有说完安二丫就投入他的怀里,出于本能楚钧伸手搂住她的腰,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楚钧的下腹一抖嗓子也发干,他哑声问:“安二丫,你这是投怀送抱吗?”
安璟到现在还是处于半迷糊状态,她因为麻了肩膀浑身无力又被楚钧那么一扯就收不住脚步,现在就这样和楚钧暧魅的搂抱着,楚钧的手搭住她的腰,把她的柔软楔入他的坚硬里。
隔着几层衣衫,他的心脏蓬勃有力的撞击着安璟的心脏,安璟忽然就清醒过来,她红着脸推开他“我,我去叫护士。”
“叫个屁,回家了。”楚钧有点窘,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只能用更恶劣的态度对待她。
拿了椅子上的药安璟小跑跟上楚钧,一出医院门口,才惊觉已经是清晨,暗淡的曦光和凉浸浸的寒风迎面扑来,她缩着脖子打了个寒颤。
楚钧伸手去开车门,她忙按住车门把手:“我们打车吧,你不是说很疼吗?”
楚钧一脸别扭,他眉头皱的死死的表情很吓人。“我好的很,也不想想今天的局面是谁造成的,安二丫,你以后长点心,那女孩子要自甘堕落你能管的了?
晨光晦暗,像极了心里那段照不到日光的阴霾,安璟小声说:“楚律师,我上高中那年曾经有个好朋友,她也和夏薇薇一样漂亮高傲,可是不知怎么就招惹上一个小混混,老师和同学都疏远她,父母也责骂她,其实我知道她并不想和那人在一起,但是因为大家异样的目光,我也不再和她做朋友。有一天早上她来找我,可是我怕我妈骂我,随便给个理由敷衍她,结果下午的时候就从河里捞出她冰冷的尸体,她在遗书里说,世界太冷漠,没人能拉她一把,她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我知道,她最恨我,如果我能和她一起上学,她就不会死了。见到夏薇薇,我以为是她还魂了,她要给我一个恕罪的机会,这一次,我一定要拉住她,再不能冷漠的把她推开。”
楚钧看着她,过一会儿叹了口气:“没脑子。以后做任何事都要先动动脑子,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坐上车,安璟小声说:“谢谢
“谢屁呀,事儿妈。”
此时天光半明半暗,车里的人像镀上一层昏暗的蓝膜,街道四周还很安静,更或者说这才是这个城市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