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世杰住院第七天,郎园终于又接到慕容湘北发来的短信。事实上,他都以为她不会再联系他了。
晚上八点多钟,伍慧丽就去医院看看孩子,之后回来,就回家睡觉了。她这一阵子忙得特别辛苦,有机会就早点回去,家里还有她的父母没有走,她还要回家照顾一下他她们。
伍红军也回老家了。这人就这样,越忙就越帮不上忙,说回就回了,回家一次都四五天!别人问他回家干吗?他竟然说家里太忙,养了四十头老母猪,回去买饲料!天地良心,他家连根猪毛都没有!讨厌!想老婆了呗,还不好意思说!
所以到了晚上,郎园就睡到伍红军的猪窝里,有什么事服务员也好喊他,他也要顺便把伍红军的工作做了。
清理垃圾洗痰盂什么的,这些服务员都是不做的,只好郎园来做。边做着,郎园想想伍红军,就有些忿忿。
十点多钟,湘北下了班,打开电脑上去玩了一会儿。多数的时候是看看电影,很少有其他的什么,再就是浏览一下网页,找一些和自己工作相关的东西。她也很想上qq和谁聊聊天,但还是缺乏兴致和信心,聊着聊着就烦了。
看了一会儿电影,又似十分无趣,她想郎园也许在店里或者是医院里。自从回来以后,她几乎失去了一切他的信息。安雅没有意图告诉她,她也没有和郎园联系,郎园也没有联系过她,这让她很气愤!不管怎么说,她仍然期待他能有更多解释,可是忽然间,好像一切都消失了!这算什么呀?
理论上来说,她现在已经是彻底的厌恶了这种事情,包括了她对郎园的厌恶程度,如果这个时期郎园恰当的给她一个道歉,那么这件事早就结束了。
——你好!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几天以来,她一直希望他发一个短信过来,自己就有理由搭茬儿了,借机羞辱他一番,痛斥他一顿,以解心头之恨,可是他偏没有。
那是因为郎园并不知道安雅对她说了什么,不然他早都道歉了!
——嗯,你也好!郎园还是那样。
还真是的那句话——你爱/或者不爱我/我就站在那里/不来/也不去!
哼!人模狗样的,平常装得跟人一样,原来早和安雅勾搭上了,竟然欺骗我,差点上了他的当!这种人太可恶了,应该教训教训。
——你的衣服还要吗?她发了一个过去。
——嗯。郎园发来。
——“嗯”是什么?骗子!奇怪的人。
——有时间再过去拿吧。郎园发。
——现在不可以吗?天地良心,她真的是想让他过来然后羞辱他,让他无地自容的!
——现在呀……也行,如果你方便的话!郎园发。他当然是希望拿过来的,还要穿上让安雅看到呢!如果被安雅或者其他人发现他的衣服在湘北家,都是说不清楚的事情。
无情的人,说拿走就拿走,至少要被她湘北羞辱一下才合理嘛!好像一点也不理亏?
厚颜无耻!
湘北不快——行,你来拿吧,我在楼上!
等一下看我怎么揭穿你!湘北恨恨地。
生着气,她光着脚穿着睡衣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洗把脸照了照镜子,略施粉黛,看了看镜子的自己,忍不住冷笑——这个世上还有这么有眼无珠的男人?
等了约莫二十分钟,郎园才发来信休息说到了,湘北在屋里把喜悦的情绪一扫而尽,开门后,人已是冷若冰霜。
“你来干吗?”打开门,她神情冷漠地注视着郎园,一只手扶着门,身体倚在门框上,问。
郎园站在门口,没料到湘北回来这么一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嗫嚅道:“……我,看看你,顺便来拿一下东西!”看起来湘北不是很高兴,或许此时来的不是时候,又听她陌生的口气,他觉得连“拿衣服”说起来都不合适了。他甚至都不敢说些关心的话语,如果湘北问题“你是谁呀?”,他都不知该怎么回答。
再接下来湘北并没有为难他,松开手让他进来,关上门,然后就很认真地站在小客厅里,向郎园淡然的张望。
郎园进来,也没有坐下。觉得湘北会给他拿衣服,然后客气地请他出门。但是看到湘北此时正旁若无人地站着,还不时的拿眼睨他,就很不自在。
他只好笑笑:“你干嘛?”
“你不是要看看我吗?我就站在这里让你看看!”湘北双手叉在胸前,头转向一边,微闭着眼,抿着嘴,哼——!这种表情是很有内容的,看起来不是在生气,而是在赌气。
连湘北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表现并不好,这场戏有点被她演砸的感觉。
“我已经看过了,傻瓜!”郎园荣辱不惊,他已经不在乎别人会怎样对他,这是修养的一部分。
实际上他说的是现在已经看过了。
湘北脸上就红成一大片,以为他说的是那天晚上那什么,那天真是喝多了,乘机让他捡了便宜!看他笑起来很轻浮的样子就没安好心!
“哼,下流!”湘北暗恨,不在理他,去里面卧室给他拿衣服,返回客厅,递给郎园。
衣服被洗过,叠得很整齐。郎园接过来,就想说点什么,但终究没说。只是点点头,笑笑,就打算平静地走开。
——为什么他在湘北面前永远象荷叶上的水滴,即使是用心的把他捧在手上,一不小心,他又会悄然的滑落?他的心像荷叶般宽大柔软,却托不住湘北的一滴泪!他轻轻地摇头,湘北就会坠落,连同微小的生命瞬间消失在湖水里……湘北就横在郎园的面前,定定的站着,挡住他的去路,一双幽怨的黑眼睛就恨恨地看着他……时间就像吃狗肉,慢到你想吐!
郎园只能停下来,目光越过湘北。他愿意看到除了湘北之外的任何东西,就是不能面对湘北的眼睛——那里无论有多少期待,他都不能!
她甚至可以接受他的道歉,然后跟别人说其实是郎园勾引她的!因为……男人勾引女人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
“……你一定要从我的身边走开吗?”湘北的声音里透着伤痛与冰冷,也交织着失望与压抑的愤怒!
她知道他喜欢安雅,安雅也喜欢他,可是为什么?只不过是自己晚来了几步,错失了偶遇,难道这就是失去的理由吗?不过是一个兰溪而已!你想偶遇,我可以去加勒比海,可以去布宜诺斯艾利斯,可以去巴塞罗那,可以去布隆迪,去你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相遇,可是为什么是兰溪呢?
我也可以去兰溪,你会遇见我吗?
她个性那么柔软,心思那么单纯,几年来,对安雅言听计从,第一次也是经过了漫长的煎熬,第一次学着跟安雅抢东西!安雅可以给的温柔,她给!安雅可以给的爱,她给!欠安雅的债,她还!只要他在这里,即使是偷偷摸摸的呆着,她也愿意!
她不敢跟伍慧丽抢,但她敢跟安雅抢——因为安雅不会杀了她!也许郎园就是一只皮球,谁抢来算谁的!
安雅爱过,她也爱过,她喜欢的她得到了,可是自己呢?为什么不可以得到?
更加奇怪的是,郎园好像真的是在坚持什么?这让她更加懊恼不堪。她可能会觉得自己并不如安雅,这种念头激发了她体内征服的欲望。如果等他陷入情网然后再把他不屑地甩掉,未尝不是一个喜剧,也算是报复他几次三番的轻视!到时候就算他在深夜里哭鼻子,自己也不会可怜他!
“……湘北,你……”郎园停下脚步,默默地看着湘北。
他很内疚,觉得她错爱了他,自己迟早都会令她失望的!
他本来又想说“你是不是又喝多了,傻瓜?”,可是湘北并没有喝酒,他不知道自己怎样回答她才会满意?如果他可以这样做的话,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对他失望!
“……我不能!”他低低地说,希望她能明白。
他已经把爱的希望给了两个女人,他的心已经容纳不了第三个女人,他已经得到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