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园第二天也来到了宁江,他并不清楚自己来宁江干吗?也许自从认识了安雅,他就不清楚自己在干吗,在这个故事里,他已经找不到北了!
安雅意外地接到白羽的电话,说过两天去海瞳一趟,公司出差,顺便到她那里坐坐。安雅自然欣然同意,她也有话想跟她说。
安雅起的还算早,大概六点半的样子。湘北知道她起来了,但她却没打算起那么早,不过看起来还好,没有感冒。安雅也就不打算叫她起床,让她好好休息,又跟她说要出去一趟,办完事才过来。
湘北反响不大——这事儿想想还是很他妈闹心!昨晚上睡得也不是很好,因为一看到安雅,这里面有个条件反射的问题,她觉得小三儿和小四睡在同一张床上,感觉一定很古怪。
安雅就睡得很好,因为她大一些,所以会认为湘北就是个小屁孩,悲伤一下就没事了。
八点多钟,她去了美容院,约见了昨天手术的客人,检查了一下并无异状,便又嘱咐一下注意事项,也就告一段落。
十点钟郎园又打来电话,说到了。问她干吗?怎么安排的?安雅想了想,让他到市政广场等她。
放下电话,安雅也只好硬着头皮按照昨天的计划实施。
其实这次让郎园来宁江也是她刻意安排的,她一时心血来潮想在宁江和郎园拍一组婚纱照什么的。拍婚纱照也没什么目的,就是觉得好玩!昨天因为没说,是怕郎园不同意,先把他哄到宁江,再来个软硬兼施,应该不难办到。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从昨天以来因为湘北的事情,闹得她心烦意乱,兴致大减。为难的是,因为他要来,昨天她把影楼都订好了,不去吧,自然心有不甘。所以早晨起来,她更不能和湘北说这事,不然湘北准会被她气疯掉——这和挑衅湘北没什么分别!
郎园照安雅的话吧车开到市政广场等她,他并不知道安雅让他来是什么目的,好像神神秘秘的,不像有事,倒像要给他一个惊喜什么的。她有时候就那样,满脑子都是些不着调的幻想,也只好随她去,即使自己并不太喜欢,也不好扫她的兴。
她有没有想过,只要是她出现的时刻,对于郎园来说就是一个最大的惊喜?
十几分钟之后,安雅也到了,看来她离得不远。两人各自把车停好,安雅又坐过来郎园的车。
她并没有提起湘北的事。从昨天到今天,总体的事件她已经很清楚了,即是说他她们前天晚上在一起喝的酒,之后他把湘北送回去,这之间什么什么的。在对于如何处理湘北的个人感情这块……有些模糊的地区,总体上郎园表现还不错,没有做出什么不堪的事情来。
这会儿她更不会去问郎园的,没有的事,他不会允许她这样子伤害湘北的!
哼!好歹她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郎园也知道她清楚湘北的有些事情。有机会要问问他,如果不是湘北,换了一个安雅并不熟悉的狐狸精,他会作何反应?
“干吗到底?现在能说了?”郎园看安雅坐定,问。
“不干吗!”安雅说。因为喝酒的事,她还有点忿忿——喝酒也不喊我一声!
“不干吗你干嘛?是不是因为湘北的事?你去问她啦?”郎园转过脸,手搭在方向盘上,表情有点急。
她要是真去问人家这事,郎园才是情何以堪呢!这和一个伪君子加告密小人有什么区别?还有什么理由去保护她和她的尊严?
“没有。我比你更关心她!”安雅鄙夷郎园的自作多情:“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做那些不应该做的事!”才怪!
郎园听后,放心下来,笑笑,把脸贴到她的面前,像梁朝伟那样问她:“你说哪些事是不应该做的事?”话里就有戏谑的味道。
“就是我不允许的事!”安雅笑吟吟的说,并蔑起眼看他,目光里有一尾刀锋闪过。
郎园木讷的转过脸,呆呆地看着车前方:“噢!明白了!”
耳边犹响起安雅的决绝之言——“我杀了你!”现在想起来昨天还是很明智的!
“那现在干吗?安雅大人!”郎园好像还没有从惊悸中回过神来。
安雅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得意的哼了一下:“现在嘛……?原来有重要的事要你帮忙,现在又没事了。这样吧,我也不让你白来一趟,你陪我去照几张相吧!”安雅总算把话圆下来。她觉得自己真是聪明之极!
“噢,又没事了?”以为有什么事呢!没事还让他大老远的跑来?
“是啊,没事了!”安雅说,转过脸看他:“怎么,不行吗?”
“你说怎样就怎样!照相呀?你不是有相机吗?回家照也行呀!”郎园不置可否。
“我相机没带,宁江有几处风景不错,照了我可以发到网上,还可以赚人气呢!”安雅说。
宁江昨天下了雨,今天虽然停了,但是天空还是很阴霾的,光线不好,并不适合照相。可是既然来了,总是要照几张的,说不定还有雨后彩虹呢!
“那,走吧。”郎园说。笑笑。还是女人那点玩意儿!
安雅笑笑,打开了车门,说:“我们下车走走,就是随便看看。”
俩人下了车,闲庭信步的走在大街上。幸好是在宁江,倒也不担心碰到什么人。安雅走着走着就把他带到了一处看起来很大的影楼。郎园还想有必要搞这么大吗?看来不必担心光线的问题了!
到了影楼里,安雅向工作人员说明来意,便很快有人接待。郎园没事,也就在不远的地方坐下。
来人请安雅坐下,向她详解了几种套餐。
“根据您的要求,我们给您安排了‘浪漫之约’,‘秋之韵’和‘海的往事’三块主题,您看怎样?”好像是个经理的这样跟她说,并且拿出一些样册供她参考。
翻看着样册,安雅没有心思专注与要做什么,随他们怎么安排,差不多就行了,没什么用。她要考虑的是郎园能不能配合她。
听着经理说东说西的,安雅频频点头,偶尔眺过远去,观察郎园的反应,但并没有看出他有什么兴趣,心里就微微的失望。
说了一会儿,安雅就上楼去了,让郎园等一下。郎园就说“噢”。坐了大概一小时,又有人下来喊他也上去一下,郎园也就跟着上去。楼上的摄影布景相当的华丽,到处是耀眼的金色和水晶色,装饰上带有很大一部分罗马的玩意儿。然后就看到一个工作人员牵着穿礼服的新娘从帷幔后面款款走来。
一袭乳白色华丽丽的婚纱,低胸颔首,如凝脂般雪白的脸孔被涂上些妩媚淡雅的浅红,头发大概使用了假发经过特别整理在头的后部,用花花绿绿的水晶发簪之类的盘成一个发包,一抬头,美目流盼,当真有种惊艳之感!
安雅?!郎园不由自主的笑,男人的虚荣心。没有看过安雅会有这种扮相,猛一看,还真是给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新娘子漂亮吗?”工作人员牵着安雅的手,走到郎园跟前,问她。
“漂亮!”郎园讪讪地笑笑,低着头,问:“谁的?”
工作人员听后忍不住轻笑,对安雅说:“你家先生真有意思!”
安雅总是看他不是很热烈,但也笑笑不语。等人家把她的手交到他的手里的时候,郎园才如惊醒般。
“怎么啦?你不高兴吗?”安雅骄傲的蔑他一眼。
“没有,挺好的!”他的热情总是来得很慢。
“那就好,那你来陪我照,你同意过的!”安雅高兴的说。
“哦!”郎园答。想了想,又说:“有吗?”不记得答应过她。
“我们来的时候,你不记得吗?”安雅有提高了声音,质问。
“你不觉得这是婚纱照吗?”郎园暗叹。
也没什么不好,可是这样究竟又好在哪里呢?毕竟不是真的,照来又有多少意义?就像是婚姻的赝品!
“就是又怎么啦?你不高兴吗?做我的模特不行吗?”安雅又是质问声:“我有要求你别的吗?”她所说的别的,大概是指婚姻。
“你也没跟我说过呀!”郎园怕她真的不高兴,就软下话来:“我也有所准备。”
“我说了呀,你不知道吗?”安雅强词夺理,看来她一定要把话说成真的。
“噢,是吗?”郎园想了想,好像就是在车里轻描淡写的说了两句——如果那也算得话!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很顺利了,郎园很配合的换衣服,摆造型。在‘浪漫之约’这一主题里从这个故事到那个故事,前前后后换了十几套衣服。
理论上来说,这样虽然没什么不好,可是放在郎园身上,这种事对他的精神折磨可谓是个极端!无论他怎样说服自己不过是个模特,是个景观,也说服不了自己,觉得这样是很不恰当的。如果有一天,以这种面貌面对伍慧丽和孩子那将会是一种怎样恐怖的场景?他是否可以疯狂到毫无顾忌?这也是否表示他离原来的自己越来越远?
更离谱的是在影楼里只拍了一个主题,其它的两个主题要到外面拍的。到山里,到海边,到有花朵盛开的地方!中午也只发了盒饭,吃过赶紧拉上服装道具就出门了。
虽然安雅很美,可是郎园还是难以接受这种近似造假的方式。据说给他她们拍照的摄影师很有专业水准,静态和抓拍都有两下子,反正是求爱啦,献花啦,拥吻啦,嬉戏啦,奔跑啦什么的都搞了个遍,直累得郎园腰疼,以四十岁的身躯去展示小孩子的玩意,不光丑,还很恶心!
猪耳朵能造假,学问能造假,原来幸福也可以!
安雅配合着摄影师和郎园依偎着不断地变换造型,她大概看出来郎园难以忍受的样子。
“人家专业摄影师是这样的,他拍得还可以对吧?”在他失去信心以前,她好歹鼓励他一下。
郎园苦笑:“留小辫的男人通常都很厉害!”
安雅笑,但还是保持着矜持。
“你觉得这样不好吗?”她傲慢地问,并且有意识的摆上夸张的姿态,展示一下优美的身段,让这个乡巴佬看看,能找到这样的女人,还不美死他?
“好!”郎园据实回答。
“你累不累?”安雅关心的问。
“不累!”
“我漂亮吗?”她也不怕赞美吃多了不消化。
“我说过了。”郎园苦笑,好像反反复复说了很多次了。就像反复在煎一个鸡蛋——会糊的!
然后是拥抱这块。安雅拥着郎园,就在他耳边说:“其实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可是人家有的,我多多少少也应该有点吧?这点要求不高吧?”她又轻轻说:“至少证明我们在一起过!”
“不高!我知道我欠了你很多!”郎园动情地说。他觉得为了安雅的某种心意,再拍两天他也会同意。
“没有,你不欠我的,你总是对我那么好,我已经很满足了!”安雅说这话眼里有一丝惆怅。
“我很对不起你!我没有给过你任何你想要的幸福!”郎园淡淡的。
“我前世欠你的,老天爷要我今世还你!”安雅抱着他,闭上眼,享受着轻柔吹来的海风。
“哼——,你已经给我的太多了!”郎园笑。
“你知道就好!我想还你一生一世,你又能不能给我!”好郁闷!
一说到坎儿上,郎园就沉闷,不知道怎样回答她才算满意。或者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离婚,他也不和安雅探讨这个问题,这几乎是他心里的一条黄线。
安雅看郎园又不说什么了,又偎了上去,淡淡地说:“至少证明我们在一起过!你没听人家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你知道吗?”
“知道!——啊!谁说的?”郎园不满的看她。
“嘻!书上说的。”
“书上有这词儿?”郎园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发明这句话的人应该拉出去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