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珊零走了,木梓潺怎么也忘不了,临别时,她望着越走越远的那个背影,一动不动,眸光里那种悲切、绝望的神情。
那天,木梓潺离开病房后,伏珊零缓缓地走到白齐身边,声音坚定:“白齐哥哥,让我照顾你吧……”
这一举动惹怒了白齐,“伏珊零,你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说完白齐不停地咳嗽,伏珊零吓坏了,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让他呼吸顺畅些。
“白齐,别这样伤害自己了好吗?别再用永不休止的工作麻痹自己了好吗?别再累到生病了好吗?”伏珊零紧紧抓住白齐的手,却被他轻易拂开,“关你什么事!”
伏珊零再也管不住自己的眼泪了,滚烫的泪落到白色的床单上,“白齐,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好吗?这样我才能安心地离你远远的。”
伏珊零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医院的,只知道,她的灵魂,已经不知道飘哪去了。
她在街头痛哭,来往的人都忍不住看她两眼,投过来一个怜悯的目光,好心的大妈走到她身边,问她怎么了,她不说话,只拼命地摇头,最后路人都离去了,仿佛街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那么冷,那么寒。
她到餐厅买醉,顶着哭花了的妆容,乱蓬蓬的头发,一进餐厅,她就要了两打啤酒,喝了几个小时,直到完全醉了,餐厅要打烊了,她在餐厅里胡闹,赖着不走,非要继续喝。
就是在离开这天,她还是要再看一眼白齐,订了和他时间相差不久的航班,只为再看一眼他的背影。
爱一个人,她花光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没有靠近的勇气了。
木梓潺望着远去的伏珊零,心里顿痛。
机场大厅里,裴霄缓缓走近,木梓潺在看到他的瞬间先是一愣,而后恢复平静。
“真巧,在机场还能遇见。”裴霄笑着说。
“你……要去哪?”
他总是那样谦和,温文尔雅地笑着,“有事去B市一趟,你呢,也要走吗?”
木梓潺沉默地摇摇头,“来送我朋友。”
“那你的这位朋友一定很幸福。”
“嗯?怎么说?”
裴霄轻轻的叹了口气,“看我就知道了,离开时一个人,回来还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你的朋友岂不是很幸福?”
木梓潺微微垂下眼眸,说道:“对不起……你突然出现,我还不太能适应,”她抬起头来,目光恳切,“虽然你消失了七年之久,但如果你愿意,我还是像当时那样,做你的朋友。”
“谢谢。”
裴霄只是笑了笑,跟她道别。
十年前呐,那么多美好的回忆,要与现实一一重叠了啊。
木梓潺拍拍脸颊,转身离开。
到了晟希,木梓潺专心工作,中午休息过了一半才想起闵明希给她发的消息,让她中午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木梓潺拿着新做好的文件,上楼。
助理余城在闵明希办公室外办公,木梓潺看见他,尴尬地打声招呼,“嗨,小余。”
“总经理在里面,你直接进去吧。”余城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完又开始忙碌。
木梓潺轻轻地推开了门,头探进来,看见闵明希也在埋头工作,刚想退出去,闵明希的声音响起,“怎么不进来?”
“嘿嘿,你不是在工作吗,怎么好意思打扰你……”木梓潺关上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木梓潺刚一走近,就被闵明希拉过来,坐到他腿上,木梓潺撇撇嘴,无奈道:“闵总经理,在办公室请注意你的言行!”
“我的言行有什么问题吗?”他一靠近,她的脸又红了。
桌上有未完成的画稿,已经具备雏形,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型的别墅,木梓潺拿起来,看了又看,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是什么?”
闵明希顿了顿,“朋友让我帮忙设计的别墅。”他从她手里拿过画稿,放到一旁,“你喜欢花园吗?我在你懿园的家里看到阳台上有几盆花草,很喜欢吗?”
“不是喜欢花草,而是喜欢亲手照顾它们的过程,”木梓潺抬头望着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睛清澈,闪着光,深深地吸引着他。“其实,懿园就是我的避风港,我知道,只有在那里,我才能丢掉所有的负担,忘记艰辛、苦难,每当我看到那么脆弱花草历经风雨后依然那么顽强地生长着,我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放弃生存呢?”
她说的那么认真,让他的心狠狠地一颤。
木梓潺眨眨眼,眼睛有些酸涩,“怎么这么看着我,是我说的太严重了吧,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啦,总之就是,我还是比较喜欢种些花花草草的。”
闵明希拢拢她的发,“以后,不管遇到了什么样的苦难,我都会在你身边,做你的避风港。”
“闵明希,你可不可以……对我坏一点……”心里的防备倏地落下,在他面前,她已溃不成军。
“怎么哭了?”闵明希轻抚她的脸颊,拂去她面庞上的泪。
她埋头在他的怀里,哭湿了他的一大片衣服。
伏珊零走了,整个房间显得空荡荡的,木梓潺有些不适应,再过几天就是开学,伏珊零已办好了休学,在英国继续学习。
开学当天,木梓潺回了宿舍,两个月空无人气,桌面上已经落了一层灰尘,木梓潺打扫干净后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蒋珞也休学了,从此她们三个再也没有办法黏在一起了。
木梓潺望着屋顶,发呆。
高中时,珊珊学习不好,但特别有毅力,为了跟她考上同一所大学,最后的两个月,拼命学习,每晚只睡四个小时,蒋珞也是,她是艺考生,文化课成绩不好,也还是坚定信念三个人永远在一起,最后她们果真就成功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她们三个唱了一整夜的歌,珊珊和珞珞都喝醉了,抱头痛哭,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今后的日子,没了那两个在身边,她该怎么过?
校园的小路上零零星星地有几个人在走,路灯的光穿过树叶,地上婆娑地映着树的影子,木梓潺一抬头,那一轮月就那样挂着,没有乌云的遮挡,也没有星星的争辉,月色如许,可是人心呢?是否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