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梓潺已经有些忘了那人,她只记得他温柔的手,在她的小手上写下一个个字时的感觉,她还太小,只觉得手心痒痒的,凭着记忆理解了他的意思。每天早晨,他总是拍拍她的脑袋,在她的手上写下:小可怜,早安!然后她笑着回他:你也是。这仿佛成了他们的暗号,别人不知也不可或缺,可是有一天,等她再次醒来,他却已在她的世界之外,再也找不到踪迹。
木梓潺的手凌空抓了一下,什么都没有抓到。
伏珊零已安全落地,在半个地球之外呼呼睡着了。
她的假请的够多,出于内心的不安,木梓潺决定休息日去晟希加班,来弥补自己落下的工作。
在茶水间遇到闵明希时,木梓潺明显地愣住了,打声招呼就仓皇逃回了办公室。
她一直在躲他。她在躲什么?就因为他与那人某些相似的举动,还有自己对他的某些不明的情愫。
可闵明希哪容得她逃跑,气定神闲地走到设计部,又大方的推开了门,问道:“木梓潺,你一直在躲什么?”
木梓潺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强装淡定,“没有躲,总经理,我什么都没躲。”
“是吗?”尾音拖的老长,闵明希一步一步靠近木梓潺。
紧张。“啪”的一声,杯子被木梓潺碰到地上,热咖啡溅到露出的脚背上,木梓潺反射地后退一步。
这吓到了闵明希,他飞速地走到木梓潺身边,蹲下,查看她的脚。
被咖啡溅到的地方已经发红了。
“坐下!”闵明希拖来她的椅子,气势汹汹地命令她。
木梓潺被他唬得愣住了,听话地坐下一动不动。
闵明希出去了,很快回来,拿来一盆凉水,蹲在她面前帮她脱鞋。木梓潺止住他的手,干笑两声,“谢谢总经理,我自己来就好。”
闵明希没强求,等她脱完帮她用凉水冲洗,之后涂了烫伤膏。
她的脚被他这样握着,木梓潺觉得脚上没被烫到的地方也灼热一片。
“疼吗?”
木梓潺摇摇头,定定地看着他。
“十年前,你有见过一个失明的小女孩吗?”木梓潺的声音从喉间逸出来,艰难而苦涩。
她一直都知道,这句话她有多难问出口,那人有多难再遇到。
“十年前的事,我大多数已经忘的干净了。”他微微笑着,目光深沉且真诚,木梓潺相信他并不是那人,只是有些相似罢了。
她真的想多了,他怎么可能是那人!
“站起来试试能不能走路。”闵明希搀着木梓潺站起来,木梓潺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道:“没关系的,真的不疼。”
闵明希将碎杯子打扫完之后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木梓潺好心提醒道:“总经理,你该回去了吧,一会儿就到工作时间了。”
“今天不是休息日吗?只有我们两个人加班,你一个人太冷清了,有我陪着你多好!”闵明希说的义正言辞,不容木梓潺反驳。
木梓潺白他一眼,埋头工作了。
整个下午,两人安安静静的互不打扰,她绘图,他在对面看文件,偶尔抬起头看看她,这样的时刻难得的静谧与安详。
快到下班时间,木梓潺邮箱收到了一封来自伏珊零的邮件,她情绪恢复的很快,在国外已经不再关注白齐和蒋珞了,她给木梓潺发来她采风的照片,心情也有了很大变化。
这些年,除了伏珊零,她何尝不是如此呢?伏珊零是一根导火索,暗示她不该执着于过去,该放眼向前看了。她还不如伏珊零,至少白齐是活生生的出现在伏珊零的生命里,而那人,自从失去了音讯,就像消失了一般,空气中也找不到他残余的气息了。
木梓潺正在沉思,闵明希走过来一把拉起她,“走吧。”
正是晚高峰开始的时段,路上有些堵,花了将近一个小时,车子才走了不远的一段距离。
“总经理,能不能,在这里停一下?”
Secret甜品屋,粉粉的牌子,从橱窗看进去,整个店铺都是梦幻的颜色。
店员很热情,为两人介绍着各种糕点。
木梓潺选了一个慕斯蛋糕,兴致勃勃地抱着上了车。
“怎么想起买蛋糕了?”闵明希帮木梓潺系好安全带,问道。
“今天……”是那人的生日啊。可木梓潺不想说出来,只想把它当成一个秘密,这样就能永远属于她了。
“知道我的生日你专门买给我的?”闵明希打趣道,“为什么不是生日蛋糕?”
木梓潺眨眨眼,盯着蛋糕,“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呀!”木梓潺犹豫一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那送你吧,生日快乐!”
闵明希微不可察的弯了弯嘴角。“是不是还要有愿望?”
“什么愿望?”
A市近海,是一个滨海城市。往年的今天,木梓潺准会在懿园准备好一个蛋糕,每年的样式口味都是不同的,摆好两副餐具,好像那人就在她身边,她为他庆祝生日一样。
晚餐过后,她就到懿园不远处的沙滩散步,一边走一边跟海、跟他诉说心事,时间久了,一切都成了习惯。
今年的今天有些不同,闵明希也在她身边,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木梓潺轻手轻脚地从闵明希身边走过,却被他一把拽住,他看起来有点不悦,问她:“你去哪?”
“下去散散步,吃的太撑了。”木梓潺拍拍肚子,委屈地说道。
“我们一起去。”
“可是我想一个人。”
“不行,今天我是寿星,我有使用愿望的权利。”
这个赖皮的人啊!明明之前已经许过愿望了!
两个小时之前,木梓潺问他:“什么愿望?”
闵明希一本正经地想了想,道:“我们一起过生日。”
木梓潺思考一下,答应了,“那去你家给你过生日。”
闵明希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她,像一个孩子,让她心软下来,“钥匙今天交给保姆阿姨了……”
于是木梓潺就把他带回家了。
今天的他很不同,她见到了从没见过的另一半他,真诚,有些幼稚。
木梓潺无奈地摇摇头,郑重地板起脸,严肃地说:“这是最后一个愿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