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宋榆雁正好讲到宋青芜从天而降,救她于危难之际呢,情绪一个激动,就这么牵动了伤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宋延君连忙握住她的手,睁大眼睛,脸色因为担忧而苍白下来:“怎么了?雁儿?”
“咳,没事。说得急了些。”宋榆雁笑着摇摇头,又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那别说了,你好好休息。等伤养好了再给我和老师说吧,不用着急,日后的日子还长着。”见她真的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宋延君这才稍稍抑制住了一些担忧。
宋榆雁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看了一眼宋封,宋封点头示意自己同意宋延君说的话。
轻轻噘了一下嘴巴,宋榆雁还是听话地安静下来,端起靠近自己的一杯茶水就饮下。宋延君微红着脸移开视线。
宋榆雁用的是他喝过的茶杯,虽然不是同一个位置。
宋榆雁习惯了把宋延君动作哥哥一般粘着,到不觉得有什么,一脸坦然。
“咚咚。”寂静的大殿内突然响起两声沉闷的敲门声。
老管家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默默地收回敲门的手。门是打开的,他敲门是为了示意三人。
“何事?”宋封与老管家对上眼,沉声问。
“君上派了人,在府外等候,请小姐去宫中。”
“去宫中?”宋封皱眉。
“怕是要给雁儿封赏。雁儿这番在蛮荒城大有作为,救国土于水火,父君自然要奖励她。”宋延君却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神情骄傲地看着宋榆雁。
宋封点头表示明白,道:“派的何人?”
老管家微微一顿,道:“太子殿下。”
————
三人走出府门。
车辙很新,甚至还未被飞雪覆盖,长长的凹陷自远方蔓延而来,在一辆华丽的马车车轮之下停下。
金黄色的马车招摇至极,周围更是站了不少的侍卫、侍女。
何子瑕今日穿得比较正式,穿着宋国官服,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头顶。
宋国大部分官服是深蓝色的长袍款,上面有做工精致的蓝金色条纹,此条纹的数量取决于等级的高低,官阶越高,条纹数越多。
大城主宋封的官服上盘旋着十道条纹,第二城到第十城城主则有九道条纹,第十一城到第二十城城主则有八道条纹,以此类推。
宋枟竹作为左翼大将军,官服上亦有九道条纹,秦倾则有七道。还有宋阎的一些亲腹,条纹也有三到六条不等,就像洛家家主洛枫,有六道条纹。
而君上与君后等人是没有官服的,因为君上有龙袍,君后有凤袍,太子有小龙袍,皇子公主也有自己专属的正装。
宋榆雁自然知道此规则,细细数了数何子瑕的官服,上面竟有九道条纹!虽不及面前最多的宋封的十道,但也已经与宋枟竹平起平坐了。
宋榆雁记得,何子瑕好像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子近侍,这般身份能得到一道条纹也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但何子瑕却身居高位,等级颇高。
宋榆雁这么想着,却忘了何子瑕本来即是何国六皇子,身份本该不一般。再加上宋青芜外出历练九年期间,他一直陪伴左右,所以宋青芜建储之时顺带给他升了品阶。
“属下参见大城主。”何子瑕向宋封行了一个礼,巧妙地避开了宋封探寻的视线。
“属下参见太子殿下。”宋封轻轻点头,然后向着马车行礼,当作是给并未现身的宋青芜行礼,其余人跟着做了。
宋青芜坐在马车内,淡漠地吐出两个字:“起来。”
何子瑕的嘴角勾起一抹儒雅的笑容,面容和善地看着宋榆雁,语气恭敬亦随和:“请大皇子殿下与宋小姐上车,君上在宫中以等候多时。”
宋榆雁心里莫名地一紧,自己起床来未做打扮,穿得随意又乱,这副模样真的不想给宋青芜看到。
扯了扯肩上的外套,轻声道:“我出来的急,打扮过于随意。我能回去稍作整理,然后再进宫面圣吗?”
何子瑕早料到她会这么说,轻轻掀开一角帘子,示意她看,然后笑着开口:“殿下早已想到这种情况,已经吩咐人在车内准备好了正装和梳妆间。依照殿下的意思,属下从君后宫内挑选了几名能干的侍女,尤其擅长女儿家的梳妆打扮,全部在梳妆间内候着,全程为宋小姐服务。”
这下宋榆雁没辙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就迎面扑来一阵暖风,宋榆雁余光瞟到端坐着的青色身影,极快地找到了梳妆间,飞快地闪了进去。
宋青芜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宋榆雁一进来就闷头往梳妆间跑,着实把他想要说的话地堵在了嗓子眼。
探寻的视线瞟向了轻轻摇动的门帘,宋青芜还是闭上了嘴巴。
何子瑕被她火急火燎的样子逗笑了,道:“宋小姐面圣心切,想要快些打扮漂亮呢。你们帮宋小姐好好打理打理。”他指的是那几个从印紫茹宫中挑选而来的侍女。
“是。”
宋榆雁刚找了一张小凳子坐下呢,就听到何子瑕的话,小脸瞬间尴尬地爆红。
宋延君在宋榆雁进去后也掀开了帘子,气定神闲地坐在宋青芜旁侧。兄弟二人性子淡漠,互不相看,沉默不语,但气氛并无怪异。
“大城主便不上来了。”何子瑕温润的声音从帘外传来。
“为何?君上没有传我吗?”看不到宋封的脸,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到他的不满。
“殿下特地为您安排了另外的马车。请这边走。”
“……”宋封轻轻皱了皱眉头,还是跟着何子瑕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安顿好宋封,何子瑕就回来了。门帘自内被关上,何子瑕的招牌笑容立马垮了下来。
马车开始驶向皇宫。
找了一处位置坐下,伸了一个懒腰,何子瑕悠哉悠哉地道:“呼,还真是累啊。今天起太早了……等把事情忙完,我真得好好地睡上一觉……”
他边说边打哈欠,面容的疲惫之色一览无余,眼皮无力地耷拉着,轻轻地斜靠着座椅。
宋青芜看都不看他一眼,一点兴趣也没有,宋延君则是被他滑稽的样子逗乐。
与此同时,梳妆间的门帘被打开,何子瑕听到动静好奇且无力地斜看了一眼,然后……
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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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去婢》-崔郊[唐]
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
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