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进去?”冷冰冰的声音耳边响起,宋青芜手握“天演”站在马车之前。
“有点……不适应……”宋榆雁如实道来,秀眉紧促,毫不掩饰地对宋青芜表达自己的不安。
宋青芜没有说话了,视线投向了紧闭的大门。
何子瑕明白他的意思,上前一步敲响了门。
“笃笃。”金制门还是过于厚重,何子瑕用了两成力道敲击,发出的声音都不算很大。
微微皱了皱眉头,何子瑕把手远离了些,一个握拳打算用力敲去。
“嘎。”而那大门却突然自内打开,何子瑕的劲道一时间散不去,拳头便直直地打向开门之人。
“噗。”那人躲也未躲,沉着冷静地伸手握住了何子瑕的拳头,何子瑕只感觉一股蛮横的劲道硬生生拦住了他的拳头。
那人接住何子瑕的拳头后,淡然自若地放开手,然后微微弯身行礼,声音低沉:“见过太子殿下。”
宋青芜嘴巴紧闭,神色平淡,并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
宋榆雁看到那人正脸,微微睁大了眼睛,惊喜道:“罗成叔?”
罗成身子一僵,抬起头来,神色诧异地看着宋榆雁,语气充满了怀疑:“小姐?”
“罗成叔!我好想你哦!”宋榆雁哈哈一笑,当着众人的面就大大咧咧地扑进了罗成的怀里。
罗成的嘴角挂起一抹尴尬的笑容,只得站直了身子,双手托住宋榆雁的腰,以免她摔下去。
“小姐怎么提前回来了?老爷没有收到您要回来的消息,所以没有派人接您。”罗成眨眨眼,锐利老成的眸看着宋榆雁,心中暗暗感慨多年任性娇小的女孩居然长这么大了。
宋榆雁轻轻一笑,浑身都放松了下来,亲昵地搂着罗成,刚想骄傲地给罗成汇报自己取得成绩,后背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罗成与宋榆雁两人都未曾防备,于是宋榆雁就这么直接往后仰去。
眼中划过惊愕,宋榆雁发现自己跌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宋青芜淡定地收回扯着她后背的衣裳的手,丝毫不对自己这吓到了几个人的行为感到愧疚。
淡定地搂着宋榆雁,宋青芜的语调稍微上升了些:“伤还没好就安分点。”
宋青芜体温传递给她,明明冰冷无比却让她全身发烫,宋榆雁窘迫地站直身子。
有些小害羞……
偏头看着腰间温润如玉的手,宋榆雁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全身都红了。
何子瑕见她这副模样,觉得好笑,但碍于外人在场也不好放肆,便清了清嗓子,对罗成道:“宋小姐未曾来过此处,殿下与我也是第一次来,还请罗大人带路。”
罗成点点头,一个用力就把大门完全打开了。与此同时,几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一身红色锦衣的老管家步履稳健地走来。
看到宋青芜等人,他并没有表现出意外,而是不卑不亢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六皇子殿下、小姐。”
何子瑕眼色一凝,很少有人在宋国境内这般称呼他。
“带路,本宫累了。”宋青芜松开搂着宋榆雁的手,看都不看老管家一眼,就抬脚走了进去。
“是,殿下。”老管家面无表情地点头,领着几人往里面走去。
老管家上了年级,宋青芜又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所以他们一路走走停停,速度慢如龟爬。宋榆雁早已习惯军式生活,为了和宋青芜保持稍近些的距离,她只能迈着小碎步走,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是说累了么?怎么还走得慢吞吞的……”宋榆雁看宋青芜完全一副游山玩水的悠闲样,忍不住小声嘀咕。
宋青芜不聋,自然听得见,不知不觉间加快了速度,宋榆雁这才觉得自在些。
整座城主府上上下下除了老管家和罗成,竟再无佣人,偌大的府邸内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毫无人气。
老管家面无表情地在前面带路,宋青芜把侍卫、侍女留在了门口,所以前进的队伍比较短。
一行五人停在了主殿之外,老管家通报了就领着几人进去了。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是夹杂着菜香的冰冷气息。大殿装潢华丽无比,宛如皇宫的议事厅一般金碧辉煌。
而大殿中间放着一张格格不入的超大木桌,上面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一位黑袍男子正对着他们坐着,双手交叉笑容可掬地看着众人。
众人走近,男子就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微微弯腰:“见过二位殿下。”
走近了才能把他的面容完完全全地看清楚,九年的洗礼让他整个人愈发成熟,却有着无法掩盖的沧桑感。宋榆雁一下子红了眼,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宋青芜看都不看他,径直走到方才男子坐的位置坐下,轻轻把“天演”倚靠在桌边。何子瑕见他行礼,眉头一挑,跟着宋青芜坐下,语气不明:“大城主今日真是懂礼仪呢。”
原来此人就是宋榆雁的父亲,宋国大城主——宋封。
宋封轻轻一笑,回答毫无破绽:“殿下说笑了,做下属的,面对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与六皇子殿下,礼仪是断然不可失的。”
宋青芜揉了揉眉心,一点要和他交谈的意思都没有,闭上眼睛,冷漠道:“起来。”
宋封眼中闪过一丝暴戾,随即道谢,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宋榆雁看着九年未见的爹爹,眼泪就这么夺眶而出。
“雁儿,怎么了?过来坐。”宋封注意到宋榆雁的不对劲,奇怪地喊着。
“哦,好……”宋榆雁吸了吸鼻子,乖巧地坐在宋封身边。
全部就坐后,众人就开始用餐。宋青芜并没有动筷子,只是端着茶水冷漠地喝着。
自打宋榆雁坐过来后宋封就没有和她多说什么话了,只是偶尔给她夹菜。
反倒是宋榆雁忐忑不安地坐着吃饭,见到亲亲爹爹,她却有一种莫名的局促感。宋封并未表现出与她久别重逢的惊喜与激动,神情过于平淡,仿佛二人不久前才见到过,宛如九年前她未曾离开时二人相处方式一样,很自然但又有一种怪异。
好像同她相处,就像是身怀任务一样充满了仪式感,二人之间好像没有了以前的亲昵。
可能是自己长大了吧?想这么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