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儿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心中是满满的悲伤。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着那群医生从她面前离去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来到母亲的病房的。
只是看着那面容苍白,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的母亲,她那僵硬的思绪才恢复了一点。
“妈……”云雪儿捂着春,压抑的哭声从那手掌内溢出,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雪儿……”李浩楠的心中也是堵得难受,看着雪儿那样悲伤地样子,他的心也跟着抽疼了起来,他能感觉得到他的悲伤和恐惧,而尽管他心中也难受的厉害,可他毕竟是个男生,在这种时候,他是唯一一个可以给云雪儿力量的人了。
父亲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很多,那以前挺直的背,面容慈祥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现在的他,整个人活在痛苦和悔恨当中,整个人的背影看起来竟有些佝偻。
那抓着自己头发的双手紧握成拳,即使头皮被扯得疼痛他好像也感觉不到一般。
心中的悔恨快要把他淹没,都怪他,要不是他和她吵架,她就不会跑出去,也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情了。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
父亲似乎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面出不来,只是一个劲的把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他现在甚至没有勇气进去看她。
很多人都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等到真的失去了才来后悔,可是为时晚矣,等到你认识到后悔的时候,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所以,拥有的时候请好好地珍惜吧!要明白,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那将会是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伤口。
云雪儿刚从母亲的病房内出来就看见这样一幕,父亲那略显单薄佝偻的背影在医院内看起来是那么的萧条。
她知道父亲在自责,自从几个月前父亲染上赌瘾的那一刻起。母亲几次劝阻,却还是阻挡不了他的脚步,最终吵了起来。
可是现在这样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要去怪谁呢?
怪父亲吗?
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的父亲。
怪只怪父亲当初不该听信那些人的话,说什么赌桌上赚钱来的快。
“爸!”云雪儿走过去,轻轻地叫了一声,她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喉咙也干涩的有些疼痛。
听到声音,父亲匆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起头,“雪儿啊。你妈妈她……”
“妈妈她还在昏迷,爸爸,你不进去看看吗?”
“嗯,我这就去,雪儿,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我要在这里守着妈妈!”
“我在这里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父亲说完,也不给他反驳的时间,推开门进了病房。
大雨还在下着,夜晚的天空阴沉无比。路上都是雨水,原本燥热的天气因为这一场雨的降临,凉爽了许多,可她的心情却跌落谷底。
母亲的车祸,那个卡车司机因为醉酒驾驶,卡车在撞到她母亲的后,直接撞上了绿化带,司机当场死亡,现在医药费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麻烦的问题。
“阿姨会没事的。”李浩楠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
“浩南,我好害怕。”云雪儿抱紧了他,将脑袋搁在他的胸膛,那样轻飘飘的声音让他心疼。
“没事,有我在。”
她没有回自己的家,待在李浩楠的家里,他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她,这个男孩现在是她唯一可以感受到温暖的人了。
一连几天,云雪儿每天天一亮就往医院跑,李浩楠总是在她的左右,给予她安心的力量。
一个礼拜过去了,母亲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而每天那高昂的药费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有些支撑不住。
虽然李浩楠拿出了他全部的钱来帮忙垫药费,然而却还是不够。
原先他们搬到这个城市买了房子,手头上周转的钱就不多,再加上前些日子父亲赌博输了一些,现在母亲的医药费让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再次蒙上了一层低气压。
“浩南,我想去找我叔叔借一些钱!”这天从医院内出来,云雪儿看着那依旧阴沉的天空,语气有些沉重的开口。
“我陪你去。”李浩楠想也没想的回答,她知道,这些天雪儿都是在强装坚强,其实她脆弱的很,他只是想尽自己的力量去安慰她,去帮她。
“嗯。”云雪儿轻轻地应了一声,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因为她清楚的知道……
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当终于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云雪儿的心更加沉重了,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然而这里也有许多她的噩梦。
云雪儿下意识的握紧了李浩楠的手,虽然她很不想回到这里,可是为了母亲,却不得不再次来到这里。
那是一个不算很穷也不算很富裕的城镇,因为下雨,大多数人都窝在家里,街道上也没什么人。
六月的天气尽管有下雨却还是有些闷热,李浩楠一手撑着伞,一手牵着云雪儿的小手,将她紧紧的挨着自己,免得她被雨水淋湿。
那小小的伞撑出一片小小的天地,云雪儿不自觉的想到他们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李浩楠也是这样撑着伞把她送回家的,只不过那时候他们没有牵手,现在同样有他陪在身边,云雪儿忽然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些。
来到一幢三层楼高的平民房前,云雪儿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面前的那栋房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紧抿的唇瓣让她看起来有种很沉重的感觉。
李浩楠以前从未听她说过关于她爸妈以外亲人的事情,此刻看她一副凝重的模样,应该是跟她叔叔他们相处的不是很好的缘故吧。李浩楠暗自这样猜想着。
云雪儿就站在那房子前,也不上前,没多久,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撑着一把伞从别处走了过来。
看见站在房前的云雪儿和李浩楠,那老妇人愣了一下,“雪儿啊,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来来……快进来,外面下那么大的雨呢。”
那老妇人两鬓都有些白发了,身体也有些发福,李浩楠正暗自猜想着云雪儿和她的关系。
云雪儿就勉强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对着那老妇人就开口了,“奶奶,我来叔叔,他在吗?”她的语气还算恭敬,毕竟这是她的奶奶,就算奶奶以前再怎么不待见她,这也是长辈。
听到云雪儿开口,李浩楠露出一个微笑,对着那老妇人微微额首,“奶奶你好,我叫李浩楠。”
他没有说自己是雪儿的男朋友,因为在很多长辈看来,他们这样还算是早恋,尽管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们是恋人,可他也没有说开。
“先进去吧。”那老妇人只是看了看李浩楠,脸色一沉,声音也没有了刚刚那种和蔼,似乎有些不悦。
李浩楠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
云雪儿站在那里不动,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只是和李浩楠牵着的小手下意识的紧了一分,奶奶对她怎么样她很清楚,从小就不喜欢她,她不允许他们让李浩楠难堪。
“不了,奶奶,你帮我把叔叔叫出来一下吧,我找他有事。”云雪儿淡淡的说道,她不想进去。
“那行,我这就去叫他。”奶奶也没有多说什么,收起伞进屋去了。
不一会,一个留着平头样貌普通的中年男子从房内走了出来,他站在没扣,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午睡刚醒。
“叔叔。”见到他,云雪儿淡淡的喊了一声,语气平淡,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而李浩楠这次没有再开口,只是对着他礼貌的点了点头。
云华利看了李浩楠一眼,又看向云雪儿,“什么事啊。”
他的口气有些不耐烦,云雪儿也并未多在意。
“叔叔,我是来找你借一些钱的,我妈妈她……她出车祸了,现在还在医院。”云雪儿说完,深深的呼吸了几下,才不至于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想到还在医院中的母亲,她就一阵难受。
“什么?车祸?”云华利听到这里,刚才那睡眼惺忪的样子也正经了起来,连音调也不免的拔高。
“是的。”云雪儿点点头。
而听到云华利声音的其他人也从房间内聚集到了门口,他的妻子,女儿和儿子,还有云雪儿的奶奶。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云华利皱着眉头问道。
云雪儿蹙眉,心中冷哼,告诉你们,告诉你们又有什么用呢。
“一个礼拜前。”云雪儿说道。
云华利正要开口,站在他身后的妻子看了看李浩楠和云雪儿紧牵着的手,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是真的出了车祸吗?可别是你们来骗我们。”
她那尖酸刻薄还带着质疑的声音让云雪儿和李浩楠同时一僵,李浩楠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雪儿的婶婶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云雪儿眯起眼,脸色一沉,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的婶婶,“难道你会拿你母亲的生命来骗人吗?”
她真是有些忍无可忍了,虽然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婶婶很刻薄小气,可她这次还是抱着一点点希望回到这里,再怎么说躺在医院里的也是他们的嫂嫂。
“这么说起来,我好像是没接到大哥的电话,至于是不是真的出了车祸也不知道,你们不会是想来敲诈我一点钱然后自己跑了吧?再说了,我也没钱。”
云华利的这一席话让云雪儿险些站不住脚,她从小就你知道云华利这个人抠门,却没想到会这样抠门,这还是她的亲叔叔吗?如此薄凉的亲情,她心中的那最后一抹希望也被抹杀了。
“雪儿的母亲是真的在医院,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无情?那好歹也是你们的亲人!”李浩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说道。
难怪自从雪儿说要来找她的叔叔借钱开始,整个人都变得很低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世上竟还有这样无情的人。
“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我说了没钱就是没钱,没事就赶紧给我走!”云华利大喝,脸上的不耐烦是那么的明显。
云雪儿彻底的对他们失望了,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云华利身后没有说话的奶奶,冷笑一声,拉过李浩楠就走。
看着云雪儿低着头,咬着下唇一副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的样子,李浩楠心疼的把她抱进怀中,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轻轻地安慰道,“雪儿,没事的,你要是想哭就尽管哭出来吧!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你想在我怀里哭也行,想在我怀里笑也行,我不会离开你的,别忘了,你还有我。”
听到李浩楠最后的那几个字,云雪儿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哭了出来。
这些天来的担忧,惶恐,包括刚刚的失望,这些负面影响深深地笼罩着她,让她险些无法呼吸,然而李浩楠却说,你还有我!
是啊!就算全世界都不要她了,浩南是绝对不会不要她的。
“浩南,不要让我太依赖你,否则一旦失去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云雪儿的声音带着哭音,有些颤抖,她能拥有李浩楠的爱,能拥有李浩楠带给她的幸福,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她同时也很不安。
要是哪一天浩南不在她的身边了,她又该怎么办呢。
“傻丫头,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在你的身边呢?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永远也不要离开对方。我们要牵手一直到老的。所以,你就尽管依赖我好了。”
云雪儿感动的眼泪又要落下来,抬头看着李浩楠,他正温柔宠溺的看着她,四目相对,云雪儿脸上一红,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偷亲了一口,随后像是触电般的又缩回他的怀抱,只听到那故意装成凶狠的声音从胸膛传来。
“这是惩罚,谁让你老是让我感动的想哭的。”
李浩楠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顶,“我还以为是奖励呢,原来是惩罚啊!”
听到她揶揄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云雪儿脸上一红,嘟起嘴,“奖励没有,你都让我哭了,还想要奖励,哼!”
“好,那我李浩楠发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再让你流泪,永远不会离开你,我会保护你一辈子,让你一辈子都开心幸福,如果违背此誓言,就让我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他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伸出三根手指发誓,那深邃的如一汪海水般的眸子此刻里面全是深情。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可不许反悔!”云雪儿感动的抽了抽鼻子,嘟着嘴霸道的说着。
“我绝对不会反悔的,因为你就是我的幸福啊。”
云雪儿也正经起来,学着他的样子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云雪儿也在这发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对李浩楠不离不弃,永远容纳他,让他幸福,如若违背此誓言,就让我永远得不到幸福。”
李浩楠忙扯下她的手,“瞎说什么呢!我不许你发那么重的誓言。”虽然他心中很感动,可他依然不舍得她不幸福。
誓言虽美,只是那青春时期的爱恋,终究是经不起考验,到头来,究竟又是谁先违背了誓言?又是谁将那些誓言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