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小花子,你是说我们两去找解药???”仙半仙难以置信地望着我,小八字胡一翘一翘的。
我笑眯眯地点点头,心里却明白,这真的不是件简单的事儿。斜眼瞄了瞄杨嫂,那人眉间几抹轻愁,眼中几分愧色,面上几分焦灼,正是在担忧这个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啊……
我相信,杨嫂若不是不得已,凭她的傲气和不屑,又怎么回来威逼我这么个小小小角色?
“天呐,你当那里真是那么好闯的啊?还有啊,你以为这件事暴露后我们还能安全地呆在霜宫么?”仙半仙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看着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视。
我睨了他一眼,道:“杨嫂定是做了周详计划的,是不是啊,杨嫂?”
杨嫂讪笑声,摇摇头。
我绝倒!
“我看还是找诸葛先生过来看看再说。”仙半仙看了看窗外,眸中有些深色。
“你说让若璞过来?”我想了想,恍然大悟,道:“这确实应该,我倒是给忘了,那你去叫他来吧。,黄鼠狼你就别管了。”这件事他没必要知道……吧?
仙半仙好笑地抱怀点点头,正要走,杨嫂却出声阻止道:“慢!我不想再让他人知道了!”一双眼里有些蔓延的苦涩。
我看了看她,无奈地拉过她的手,道:“你放心,他们都是可信的人。若璞医术高明,说不定知道杨哥中的毒该怎么解。再说,你都让仙半仙知道了,再多个人知道也没什么吧?”
杨嫂咬咬牙,又仔细地考虑了一会儿,叹口气才说,“好吧,终究不过把以前的旧账翻出来罢了……”
我心里沉了沉,眼神示意仙半仙行动去。回过头对杨嫂说:“杨嫂要不把杨哥搬到这里来吧,也让诸葛神医看看。”
杨嫂敛了眸子,淡笑道:“不用了,他只是中毒了,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我“哦”了一声,心想:杨嫂,明明是你不想再给我们添麻烦了……也罢,这是你的性格……
若璞来的很快,脸上还微微地有些汗意,让我有些感动——毕竟这山上可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啊!
给杨嫂把了脉,若璞眼中有些感叹的意思,我顿时知道,这事儿不如我们想的简单了。
“这毒我倒是能解,可是……这药材难找啊……在这山上更是不能。若是向霜宫要,又没有借口可用……”
“怎么会呢?你胡诌一个原因不就可以了么?”我有些不解。
若璞哀怨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心虚极了,而仙半仙则在一旁看好戏的样子,还不忘数落我地说:“还以为你比想象中地聪明些,结果……啧啧啧……你当那水露姑娘是吃素的啊?”
我这才想起,只要是关于药的,又是关于若璞的,水露姑娘向来上心得很,而人家又是个医中好手,怎么会看不出端倪呢?
“那那些药材还能治什么病呢?”我与杨嫂对望一下,继续问。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巧就巧在那几味药在通常时候不是药,是毒。”
“哦……”我叹口气,“看来不必特意得病找药了……”
若璞苦笑了笑,道:“真是对不起,好不容易有点我的用武之地,结果……”
我白了若璞一眼,道:“你这人就是这样,一点也不让人省心。什么有没有用武之地哦,有你在你不知道我们有多安心呢!”
若璞依旧苦笑。
“看来只有豁出去了……”仙半仙勾唇一笑,那表情竟有几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我拍了拍他肩膀,笑眯了眼道:“好孩子,好孩子!”
仙半仙顿时没了表演的热情,丢给我一对卫生球。
后面我们给若璞说了说我和仙半仙身上的奇事儿,若璞惊叹连连。又聊了会儿天,大家便散了。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沈毓来看我时我快速将他打发了,惹得他有些哀怨,隐隐的还有些疑惑,不过这丝毫没有打动我瞒着他的决心。
很快,仙半仙就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个丫鬟,是我不熟悉的面孔,但我知道,这面孔下的脸却是我熟悉的——杨嫂。
“走吧。”仙半仙捻捻小胡子,一张脸淡定得不得了,可那双明明灭灭的眼却是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我想他跟我情绪相似吧,有点好奇,有点刺激,还有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激动。
后面的杨嫂点点头,又塞了几颗丸子给我和仙半仙,朝我们郑重地望了一眼,便领着我们朝门外走去。我和仙半仙鼓励似的互相望望,紧随而去。
穿过了几个长廊,几个回坊,路上人人见了我们便是让路,一声不吭,虽态度客气,可眼底下都是些愤怒抑或不甘。
怎么着,看着我碍眼?我苦笑了笑,装作没看见他们的样子,快速离开。
其实目前我这张脸还是天儿的,沈毓他们也没有提到让我取下人皮面具,估计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吧,毕竟霜宫不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以后离开霜宫更不能保证安全,唯有让别人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模样最为保险。
听说天儿最近被禁不能出门,估计也是我的原因。所以他们一见到这张脸,就知道是我而非天儿了。现在表现出这种鄙而远之的态度也实属正常。
我再次叹口气。
“天……”迎面走来个小伙子,一见到我,脸上立马扬起抹兴奋的笑,然而马上就熄灭了,换上副憎恨而隐忍的态度。是米兔,那个喜欢着天儿的少年。
我朝他笑笑,丝毫不理会他的愤懑及仇视。
仙半仙好笑地觑了我一眼,小声道:“看来,你还真是处处拈花惹草啊……”
我笑,手肘却没闲着。
仙半仙苦了脸,道:“你别这么暴力行不?人家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我看了看自己被仙半仙裆下的手肘,嘴角抽了一下,又抽了一下。
………………………………………………………………………………
不一会儿,我们便拐到了瘴药阁外院藏起来。外院有几个护卫守着,都是十分认真的样子,眼珠儿一眨也不眨,手中的兵器也稳稳地拿着,丝毫不见松动。
我心中抖了一个,向杨嫂努努嘴,意思是:丫滴,这边有好几个人守着呢,你要怎么办?
杨嫂蔑视了我一眼,起身向几个护卫走去。我和仙半仙对视了一眼,已经知道杨嫂会解决掉那些侍卫了。
只见杨嫂走着走着,忽然一头栽了地,昏迷了!我眉头皱了又皱,就是不知道杨嫂是做戏还是真的昏迷了。
询问地看向仙半仙,见他安抚地点点头,我才安下心来。
杨嫂没那么弱的,我怎么给忘了?
两个侍卫忙走上去扶她,甫一接近,便“砰”地倒了地。
那边剩下的几个忙拿出武器备战,警惕地盯着杨嫂,奇怪的是,杨嫂还是昏迷不醒。
“我们过去看看怎么回事?”一个护卫同其他几个问到。几个人相视点点头,便一步一步向杨嫂他们踱过去,只有一个人留着静观其变。
不出所料,几个人一走进便当场就倒了。最后那一个人是比较聪明的,想是知道了其中有诈,便捂了口鼻,把剑而上。
然而,只见人影一闪,一个浅绿衫子的人已经将他放倒在地。
我一怔,呐呐地叫了声:“黄鼠狼……”
他侧过脸,温暖地笑了笑,一双眼丽如阳光,霎时温暖了整个心房。
然而顷刻,我便冷了脸,“你跟着我们?”
沈毓不为我语气中的冷淡所动,眸光一转,哀哀切切地说:“花花你真无情,人家好歹也是来帮你的,怎么就不给点奖励,反而埋怨人家呢?”
我哪埋怨你了!我深吸口气,笑:“说的对,反正你来了也就来了,回去后本姑娘好好赏赏你!”
沈毓温暖笑笑,向我走了过来,忽而眉头一皱,加快脚步到我面前,然后轻轻地抓起我的手,握住,道:“你病还没好彻底,怎么不带个护手的手套?”
手上传来温暖,我低头看着交握的双手,一股暖流侵入心里,反而有些淡淡的疼。半晌,我叹口气道:“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的……
沈毓摸了摸我的头发,勾唇一笑,道:“真是个笨姑娘。”
我剜了沈毓一眼,继而两人相视一笑。
背后忽然刮来“嗖嗖”的凉风,我抽抽嘴角回头一望,仙半仙正用杀人般的眼神看着我,却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嘿嘿……”我干笑两声——貌似现在……
“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仙半仙忽地正色道。
我灰溜溜地点点头。
再侧侧头,见杨嫂也是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眼神又暧昧得很,来来回回地扫瞄着我和沈毓。
脸上一热,我挣开沈毓的手,道:“我和仙半仙进去,你们等着。”
沈毓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我查过了,这瘴药阁外外院侍卫多内院却只有几个童子守着,不过他们也是不容易对付的,几个药人童子十分擅长用毒,虽说你和仙半仙……终究还是该小心些……要紧跟着仙半仙,有仙半仙在你身边,我放心些。”说完又对仙半仙抱了个拳,眼神郑重而恳切,“仙半仙,小福就靠你照顾了!”看来他已经知道了,大概是若璞说的吧……
小福?这是他第一次这般叫我呢……
“沈兄放心,我曾答应过小福做她哥哥,如今她是我妹妹,我自然会保护她了!”
我瞟了眼仙半仙,疑惑地想:我什么时候认他做哥哥了?我怎么一点也没印象……
我只有一个大哥吧……那个超凡脱俗的道士大哥……
想啊想啊,终于想起了个边边角角——那是“我”和谷幽珉大婚之前的事了——
“我认你做哥哥,好么?”
“……”
“那就算了吧……”
“我本来就是你大哥啊!”
“啊?”
“你要和二弟成亲了,不是么?”
“啊?哦……”(详情请参考第四十二章末尾==)
我抹了把冷汗,心虚地看着那个尖嘴猴腮的小八字胡——要是被他知道我把这事儿忘到九霄云外,还擅自另外认了个哥哥……
我吞吞口水,发誓这一辈子都不能叫他知道了!
“好了,你们进去吧,外面我守着。”沈毓抚上我的脸庞,温柔地笑笑。
我凝视了他几秒,转身便扯了仙半仙走。
经过一脸忧色和愧疚的杨嫂面前时,我冲她安抚地笑笑,道:“放心吧,有大哥在,我们不会有事。”
很多年后,我依然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叫仙半仙“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