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系今天的第一更……)
骑着那晃晃悠悠的毛驴儿,顺利地出了城,问了路,行在了黄土大道上,偶尔那驴儿歪走几步撒脚丫子到路边偷草吃,然后继续慢慢晃悠。走到大半中午的时候,我用手扶了扶头上戴着的新买的斗笠,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貌似,忘了带干粮了……
驴儿倒是可以一路上吃草填肚子,我却不可能也吃草吧!不说那草能不能吃,好不好吃,光想着这一路上的路人要是都骑驴儿,那这草上指不定糊了多少驴口水呢!
我阴笑着低头看了看正在嚼草的老驴子,心里诽着:吃吧吃吧,你丫也算是和别驴间接接吻了,哈哈哈……
“咕——”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我拍拍肚子,悲摧地吐口气。
天上的太阳那个大啊,阳光那个炽热啊,我的汗那个哗啦啦地流啊,屁股下的老毛驴儿却依旧晃晃悠悠,不咸不淡,嘴里还时常叼着根草,不紧不慢地嚼着。
“驴啊驴,你走快点吧……早点找到饭馆,本姑娘就请你喝稀饭哈……”
“驴啊,姐给你取个名字,你就走快点吧,就叫……就叫花花绿吧……以后你可就是我私有的了……”
“花花绿啊,你要是不走快点,我就灭了你!”
……
从清晨到傍晚,花花绿这样晃悠晃悠的怎么可能到锦州……于是悲摧的我只得先找了户农家暂住一晚,第二日再继续。
终于,在第二天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顺利地在城门关闭的前一秒进了城。
天快黑了,城里人烟稀少了起来,那晚的胡同里的遭遇让我心有余悸,于是我赶紧找了家客栈住下,这才心安些。
说起来,这家客栈好像挺冷清的。
我皱皱眉,填饱了肚子便早早地睡下。
明天,去破房看看吧……
然而,心里的某处缓缓地流淌着的淡淡的情感,让我睡不着觉,辗转反侧,翻来覆去,最后心乱如麻。我无奈地起身坐到窗边看月亮,却又觉得那月亮里怎么看都有某个人的笑容……
这个时候,若是前些天,沈毓现在就应该在亭中等我吧,或是优雅地呷着茶,或是摩挲着白玉酒杯,或是提起一壶米酒,倾壶,微笑着看那不甚清澈的酒汁流入杯中,散发着清幽情由的香气……今天的沈毓,会不会在亭子里望月呢……
我的信,不知道他看了没有,他又是什么反应?他会不会再派人来找我?他,会不会对我很失望?他,会不会因此就讨厌起我来了?
原来,这就是思念——明明才分开两天不到,我就又想起他来了……
明明理智上是希望他把我给忘记的,可是心里又隐隐地企盼他来找我……我叹口气,关上窗,趴在桌上闭着眼睛冥想。
沈毓他,弹琵琶的样子真是好看……
不知不觉地,竟然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花花,我那般待你,为何你要离开……”沈毓愤愤地看着我,眼里满是失望,随后他背后走出个身影,竟是青草,青草冷笑着,说:“走了就别回来,你,配不上。”
我仓皇后退,一不小心碰上具温软,回头一看,惠儿正流着泪,一手指着我,控诉到:“就是你!你骗我!你骗我!现在毓哥哥讨厌你,也讨厌我了!我恨你,我恨你!”
“不……不……”我使劲摇着头,情景一转换,谷家庄的大树下,谷幽珉冷冷地回眸,眼神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刺向我的心脏,“你不是在水,你抢了她的身子,你还骗我,你还敢逃婚!”
“不……是……对不起,我……”
左边传来阳儿的声音,他凄哀地远望着我,身影渐渐变小,“为什么扔下我,为什么扔下我……”
蓦地四周变黑,再亮起来已是在霜宫,白雪之中,沁雪凝眸望向我,眸中含笑,“你知道么,因为你,红芍被我处决了,现在尸体还挂着呢,呵呵……”
“不!”我脸色苍白,忽地情景又是一变,一身红衣的红芍,脸上是狰狞的疤痕和刺目的血迹,她眼神空洞,一只手无力地向我伸着,手指渐渐变得枯焦,然后她的身体变成了骷髅,红色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吊在骨架上,她的眼洞里是一片黑暗……
“不!”我惊叫出声,猛地惊醒。
那些是什么?是什么?!是我心底的恐慌么?我惊惶地立起身,一不小心碰倒了凳子,凳子撞在地上,发出“嘣——”的闷响。
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深呼吸,深呼吸,待到好不容易心安了些,却觉知脸上有些凉,我抬起手捧在脸上,却是捧了一手泪渍,一手湿滑……
一大早,我就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使脸色看起来稍微好了点,到街上去逛逛,典当了一些首饰,换了些碎银子,顺便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本姑娘现在可算是个富翁了!
回了客栈牵了花花绿,我便去了城西。
看到破房的那一刹那,我竟是有些感动的——离开了这么久,又回来这里了!油虱子他们可好?
其实,这里虽然很破,里面住的还都是乞丐,可是,这里却有我的朋友,有我的一段回忆……
怔怔地站在破房外,一时间倒不知进去后该说些什么。
“妹子,你找谁?”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我回头一看,立马就认出来了——二狗!
“嗨,二狗!”我兴奋地和他打招呼。
二狗一怔,“妹子怎么认得我?”
我沉下脸,“怎么,不记得我了?”
“我……应该是不认识你……”他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认真的摇摇头。
我抽抽嘴角,继而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原来那张脸了……
抖抖眉毛,我笑,“没关系,不认识可以认识的。更何况说不定你们是认识我的。”
“是么?”他再一次打量我,叹口气说:“妹子,我真的不认识你。”
我嘿嘿一笑,“没关系,走吧,进屋里去!”说罢,我抬腿便走。
其实我根本不用担心该说什么,他们,是朋友啊……
“喂喂……你是个姑娘家的,喂喂,你听我说啊……”身后,二狗有些无奈地跟着我。
我回头一笑,道:“二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他脸一红——应该是红了,道:“看来妹子真是认识我的……”
一进破房,便看到一众乞丐们都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里是好奇,惊讶和疑惑。
我嗅了嗅,闻到了一股久违的酸臭气和隐隐的饭香,一侧头,便看见油虱子手里正拿着个勺子,只是微怔了一下,复又轻轻地搅着粥。
我笑嘻嘻地走向油虱子,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瞅了瞅粥,道:“没想到我和黄鼠狼走了以后你们也开始过起了小日子嘛!”
油虱子手一抖,不可思议地侧过头来看着我,脏脏的脸上眼睛亮亮的,“花……姑娘?”
我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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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众乞丐里像是炸开开了锅一般,都连忙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儿,场面一阵喧嚣。
“花姑娘回来了,花姑娘回来了,可是花姑娘,你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
“是啊,你怎么换了副模样啊?难道是你戴了传说中的人皮面具?”
“是吗是吗?花姑娘原来长得这么漂亮啊!”
“果真花姑娘回来了啊?”
“没想到花姑娘还会回来啊,我们还以为你以后就跟了沈大人了,把我们都忘了呢!”
“是啊是啊,花姐姐竟然会回来!”
……
一阵酸臭味铺天盖地地涌来,我苦笑,虽然前段时日做了那么久的乞丐,可现在一下子再回到乞丐窝,还是会感觉不自在。我抖抖眉梢,保持笑容。
半晌,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我呼口气。
一旁的油虱子虽然一直没开口,可是脸上却挂着笑意。他见我无奈,便有些好笑地说:“你也该想到的。”
我白了他一眼,然后忽然想起了自己带来的东西,忙不迭地把那袋子吃的拿出来,豪气地挥挥袖子——“各位请吧,今天我请客!”
于是一帮子乞丐立刻将重心转移到吃的上去了。
我满头黑线——比起吃的来,我还是略输一筹啊……
油虱子却没有与他们一起,仍是静静地坐着,浅浅地微笑着,认真地看着锅,时不时搅上一两圈。
“你就不问问我前些日子发生什么事了么?”
“不问,因为不关我的事。”他睨了我一眼。
喂喂,我说,他的态度怎么变化的这么快啊……
一群乌鸦从身后飞过……
“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朋友吧!”我瘪瘪嘴,十分不爽。
“是么?我怎么不觉得?”他勾唇,一点面子都不留。
我立刻石化。
忍……忍是我人生哲学……
“可是你明明也很欢迎我嘛!”
“是啊,我欢迎你来,可那也不代表是朋友。”
“你!好,不是就不是,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个目的。”
“说。”他捣捣火。
“我想开间客栈,现在正在计划中,而你,是我计划中的账房。”我弯唇。
对,开间客栈,在我剩下的十天时间里。这并不是我一时兴起,而是我深思熟虑之后下的决定——从知道包袱里有一千两银子的时候,我就开始计划了。
其实我只是想有个自己的地方而已,死了后,别人会说,某某某掌柜的死了,而不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我的尸体四处问:“这是谁谁谁家的啊?”
选择开客栈是因为在那边的世界时曾看过一部古装喜剧《武林外传》,我被电视剧中同福客栈和谐美满的大家庭所感动,希望有朝一日也能生活在这样的大家庭中,当时就在幻想——若是我有钱了,以后也开这样的客栈!现在条件达到了,我自然是会去做的。
况且,那家客栈的生意不好,要盘过来应该不难……
“哦?”他挑眉看着我,见我一脸认真,蓦地荡唇一笑:“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并且,我想我还是大材小用了。”他的才能,可不仅仅能用个秀才来评价吧,况且他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也算是经验丰富了。
他很是探究的样子,紧紧地盯着我,半晌,他移开目光,“不干。”然后便不再说话。
不想干么?我苦笑,作为一个乞丐来说,这个应该是大家梦寐以求的吧,他还真是出乎人的意料啊!
“为什么啊?”
“做乞丐来的自在,也不用跟那些个趋炎附势的人打交道,做狗。”
黑线!
我咬牙切齿地微笑,不就是做个账房而已么?竟然说什么狗不狗的,有那么严重???
“可是,假如我说,我快要死了,希望你能帮助我完成这个个小小的心愿呢?并且……”我指了指一众乞丐,“你若来做账房,他们都可以成为我的员工,日后再也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
他目光一紧,皱眉看着我,“其它的先搁着,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快要死了?”
有戏?我立马笑眯了眼,道:“具体情况我不能说,反正我只有十天的时间了,你倒是说,你帮不帮?”
他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半晌,撇撇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