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试探。试探叶含章的心到底黑的有多狠。她忘不忘的掉她的曾经,还是不是那个虽然心狠但却不会忘恩负义的人?
“大胆你个贱民!我姑姑是丞相夫人,岂是你等贱民可以目光直视随意妄言的?小心本小姐挖了你的眼,割了你的舌头!”那姑娘看着刘春喜还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吩咐后面的龟奴,“掌嘴!”
然后她又扒着叶含章,“姑姑,你管她是什么孤女,她当街打了我呢,就该把她绑了扒光吊在城楼上三天三夜。还有这个贱民……”
“唯儿!是谁教的你这些?”与刘春喜对视着的叶含章听到那姑娘的话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似的呵斥,同时又淡淡挥手让来掌嘴的人退下。
“姑姑?”那姑娘委屈不解,叶含章从没有这么严厉的又不顾她的意愿的对待过她。
叶含章不知那根经没搭对,听她对众人说“这几位小友倒是出生牛犊不怕虎,勇气可嘉。本夫人这辈子又最是欣赏有胆量的人,如果不是你们突然出现在街上我都要以为是有人故意讨好本夫人了,呵呵呵~~”
叶含章的语气向来温柔又诚恳,现在听她这么说,在场的一众人都暗自吁口气,庆幸刘春喜他们几个人的小命总算还保的住。他们虽然不会像什么大侠那样侠义心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也还留有善心,不会期望好好的人去死。
但刘春喜听着却觉得格外刺耳,这话要到别人嘴里估计她还信,到叶含章嘴里……呵,她果然已不是当初那个知恩图报的人了。
那叫尧唯的姑娘满脸的疑惑不解,不明白叶含章为什么对这些煞她威严的贱民低声下气,还惘顾她的尊严。不高兴的撅起了嘴。叶含章伸手拍拍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轻笑了一下,看着他们,
“三位小友胆识过人,我有意结交一番,不若去我府上把酒言欢?”
也没等她们开口,叶含章挥挥手,示意身后的龟奴把他们几人都带走,利落的就钻进了轿子。
看叶含章眼里的狠意她今天是根本没准备放过他们了,多说无益,也不准备多说,只安安静静的当一只鹌鹑。那叫尧唯的姑娘鼻孔朝天,对着红着眼眶却始终倔强的萝萝,盛气凌人的“哼,跟我斗!”
尧唯伸出手想把萝萝妖艳的红衣扯烂,让她到处勾,引人!看她刚伸了手,李琰身子就往前迈了半步,挡在了萝萝的前面,对着她很是温柔的笑。
“唯儿。”已经龟缩进轿子里的叶含章回头看着,轻声制止。
尧唯看了一眼叶含章的轿子,又看着被李琰护着的萝萝,对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冲李琰妩媚一笑。又扔了一方帕子给他,萝萝愤恨的抢过来就要扔了,李琰却笑眯眯的把帕子拿过来凑到鼻尖轻嗅,说了句‘真香’,然后收入了怀里。那尧唯才笑容满面的转身钻进了叶含章的轿子。
于是,她们当着面面相觑的百姓前,被请上那些打手不知那弄来的马车里之后,就一直在听萝萝控诉李琰。
“李琰你个不要脸的,见到一个漂亮的母猪就要凑上去笑。”
“……”
“……”
回答她的是寂寥的空气。
她左右两人都在低头沉思,不知想的啥。她看看两人,
“你们不会说句话吗?”
李琰抬起头,“萝萝只是捆了丞相夫人的侄女,被抓了并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当时为什么要站出来?”
萝萝也一起看着刘春喜。
刘春喜摇摇头,
“你错了,被她抓到是一定有生命危险。”
“就算你说的有可能是真的,可萝萝与你素不相识,你站出来也不过多搭进来一条人命?”
“不关你事。”
“……你”李琰气愤,突然变的阴狠,眯起眼睛警告刘春喜,“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站出来,我和萝萝就是两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们身上你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哦,难道你们身上有什么是我想得到?”刘春喜不以为意的挑眉也看着他。
李琰想也是,可是刘春喜浑身气度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农妇,他们又素不相识刘春喜为了萝萝突然就站出来,看她对那丞相夫人还很了解的模样,他根本就相信不了刘春喜救萝萝没有任何的目的。可问也再问不出什么,李琰与刘春喜对视一会,面对她坦坦荡荡的目光终于败下阵来。“最好是这样,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他转头生会闷气又训起了莽撞的萝萝。
刘春喜靠着摇晃的车壁,想起曾经那个怯怯的小女孩,衣衫褴褛,瘦骨伶仃,初初看见雕梁画栋的护国公府,眼里灼热的羡慕,和待到后来知道能留下来的激动。
大概也知道寄人篱下,她那怕再高兴也不敢表露出来,她做什么都小心翼翼,踩死只蚂蚁都惊慌失措,生怕有人生气迁怒她。
曾经叶含章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是她爹娘看她可怜,身边又没了孩子陪伴,收养了她。可叶含章到底不是正经的主子,进府了以后时常被人欺负。她奶奶明白,叶含章身份在府里敏感,为了她以后能好好生活,堵不如疏,就整日把府里一批批佣人纠集来,遍遍教导。
问他们怎么就忍心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这样,怎么就对一个无知小女孩这样。
那些人本来就是看这么个孤女,明明来时看着比他们还不如的穷苦,突然就变的身份高贵,凌驾于上心里不平衡才会欺负她,慢慢被她奶奶一开导,大家也都想开了,叶含章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整日吃不饱穿不暖的,本就够可怜了,又年纪小小,看她都住进来了还缩手缩脚的。又想到他们自己家里的孩子,也就慢慢被开解。
从那以后叶含章在府里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
人说度己及人,她提起她的曾经就是想看看她对于她自己的曾经是不是那么心无芥蒂,可叶含章看着一个和她曾经一样的孤女,都心狠手辣的不放过。她不知道是什么让叶含章这么丧心病狂。
马车摇摇晃晃,终于在一地停了下来。
前头赶车的打手一手粗鲁的把帘子掀了起来,凶狠的声音对着他们恶声恶气的说,
“下车!”
前头叶含章的软轿已经不见了,估计是进府里去了。那阶前立了两尊威武的石狮子,三阶进去八丈,门庭大开,红柱顶梁,牌匾上书,秦府。
秦府?看到这个匾,让她心里生起深痛恶绝的厌恶,匾没有问题,大概是这个匾总不免让她想到秦素德。
梧镇人杰地灵之地,也是有许多大儒商家,达官显贵桑榆晚景来此避世隐居。泱泱大国,姓秦的不知道有多少,
秦素德在京里青云直上,这个档口怎么也不可能跑到这荒山野岭来的,这府里姓秦的估计就八百年前和他是一家。
她跳下了车,径直往里走。
叶含章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这穷乡僻壤里整几个人还毫不敢声张。
一点都没有以前无所顾忌横行的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