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沈妃娘娘已在殿外候了半个多时辰,您……”张德裕还是不怕死的走了进来通传,皇上看了我一眼,嘴角含着一丝笑意,“让她进来。”
“是,皇上。宣,沈妃觐见。”张德裕大叫一声,我赶紧退到了我之前睡过的那个房间,躲在帘帐后偷听他们两人的谈话。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爱妃快快请起。”
“张德裕,你命人将这参汤带到御膳房去热热。”沈妃先是对张德裕差遣了一番,忙又扭头对着皇上娇嗔道,“臣妾听说皇上最近休息不好,特命人为您熬了一些参汤给您趁热送来。哪晓得,您刚才不让臣妾进来,还让张德裕打发了臣妾,真是不识好人心啊。”
“朕刚刚头痛至极,不想让爱妃劳碌奔波,这不,一听你还在殿外候着,朕马上就命张德裕请你进来了。”
“少凭嘴,对了,怎么会突然头痛呢?御医来看过了没?”沈妃还是挺关心皇上的,虽然她向来诡计多端,但面对着皇上,她依旧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家罢了。
“看过了。”皇上回答的明显过于敷衍。
“怎么会突然头痛呢?是不是国事太繁杂了?”
“哎……你自己看看吧。”皇上说着,将桌上的一叠奏折递到了沈妃面前,然后不急不缓的道,“朕对你们沈家可谓是关怀备至,兰馨是你们沈家的三小姐,朕让她做了皇后。你是沈家的大小姐,朕让你做了沈妃,你妹妹清莘是沈家最小的女儿,朕让她做了容华。什么光耀门楣的事,朕都赐了至高无上的荣耀,可是,朕的这个岳父,却非要将朕逼上绝路,你说,朕,能不头痛吗?”
“皇上,瞧你说的,臣妾一家虽然在外人看来,衣表光鲜,但是,皇上,您仔细想想。臣妾一家,除了二妹葬身火海,这沈家一干女子都嫁与了皇上,您说,臣妾的父亲他能故意吗?再说了,我爹就是一个大老粗,他懂什么啊,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臣妾回去帮着说说,看能不能帮上皇上。”
“只要你能劝说岳父大人,他想当官,朕可以让他做个尚书令什么的,只是太师一职,不能小觑。若是岳父大人真有做太师的潜质,假以时日,朕,一定让岳父大人坐上这个太师的位置。寒儿,你说,怎么样?”这做皇帝就是不能小看,这软硬兼施的手法估计也只有他们能用的这般得心应手。
“既然皇上都这样说,那臣妾姑且一试,能否成功,还得看皇上的。”沈妃也不是傻子,无非就是打算用这些事情都揽些宠爱罢了。
“好,朕今晚到你宫中用膳,你看如何?”
“这个,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看奏折了,臣妾先回去,早些备好晚膳,到时候,皇上可要早些过来呀。”
“爱妃都发话了,朕,还能说什么呢?”
“那臣妾先行告退了,皇上。”
许久,书房里没有一丁点的声音,皇上干咳了两声,我才悄声走了出来。皇上坐在龙椅上,淡定的看着我,“末末,你真是聪明,居然想到了这样的法子。”我摇了摇头,示意他事情要想进行的人不知鬼不觉,他还得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
帝王殿的背后,有一片神秘的花园,里面种满了菊花的盆栽,还有一些长青的绿色小植物。皇上牵着我,不发一语的陪我走在园中散步,走累了,他就蹲下身来让我伏在他背上。看着他一步步的走,琐碎的阳光的洒在我们身上,镀上了一层金黄。要是这院落中有长椅,能有那么一个人陪着看夕阳西下,这又是怎样的一种浪漫啊?
“末末,朕陪着你,坐在这假山上看日落,你觉得如何?”我点点头,他撩开龙袍往假山上爬了去,我站在假山下,静静的看着他。他每登上一点高度,便会回头伸手拉我一把,直到完全爬上假山。他将我揽进怀中,温柔的说着,“累了,你就先睡一会儿,等到日落开始的时候,朕再叫你。”我点点头,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小憩。再睁开眼的时候,夕阳就要落山了,看着靠在我身上的皇上,他正闭着眼酣睡。最近,他可能真的忙坏了,我没有叫醒他,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着,看着西边落下的红日。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马致远在写这首诗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一种苍凉和寂寞啊?我呆呆的看着,直到西边落下最后一抹余晖,我的眼眸才情不自禁的落在了皇上身上。他,真的是那个肯为我断肠的人么?
天色渐渐黑了,一阵带着凉意的冷风吹来,顿时惊醒了睡梦中的皇上,“末末……”他睁开眼,看着已经黑了的天色,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已经天黑了,看来,又错过了啊。”他的话里含着浓浓的惋惜,又夹杂着些许无奈与悲戚。我拉着他慢慢走回了书房,为他整理了一下着装,一旁的张德裕低着头,安静的不发出一丁点声音。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等待着我能帮他一般,我推了推皇上,让他快些去乾禧宫。皇上却拉着我的手,万般不舍的道,“末末,朕想去西阁,不想去乾禧宫啊。”
“皇上,沈妃娘娘已经差人来请了三次,您要是不想去,奴才去帮您推了?”张德裕适时开口,我摇了摇头,对着皇上笑了笑,最后将他用力的推了出去,“末末……”门外,还能听到他呼喊的声音,我打点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殿外的红珠已经候了半个时辰。回了西阁,红嫣马上端来饭菜,“小主,您今日去帝王殿没多久,皇后娘娘来过了,她问我,您去了哪里。奴婢不敢说实话,只好说,红珠陪您出去散步了,走了也好一些时候。皇后娘娘等了您足足三个时辰,也没见您回来,才让我转达您一声,她来过了,望您好生珍重。”
用了晚膳,休息了一会,便更衣上床睡觉。一连三天,皇上都没有召见我,听报传的太监说,这三日,皇上都翻的是沈妃的绿头牌。
“小主,您还是赶紧过来歇歇吧,估计今个皇上也不会来的。”我侧眉,红珠正端着一盆刚刚洗好的金桔进来,每一颗金桔上面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滴,煞是好看。红珠见我一直看着,忙端了过来,“小主,这是皇上今早命张德裕派人送来的,说是今年成熟的第一批。厨房里,还有皇上派人送的火灵果,说要您尝尝鲜。奴婢看着,洗多了,小主也吃不了,就先搁着了。”我点点头,拿起一颗金桔放在嘴中,涩涩的汁水中流淌的却是一股股温馨的甜蜜。也不知怎么的,我拉着红珠一起进了小厨房,看着放在储栏里的火灵果,突然感觉到一阵失落。我想吃火龙果,虽然火灵果和火龙果只有一字相差,对我来说,这一字的距离却是天涯与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