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听了这些,我也跟着突兀的笑了起来。他皱眉,惊诧的看着我,“你为何笑?”
我拉过红珠的手,在她手心写着,她见了也跟着笑,但很快便平静的说着我的意思,“您是九五之尊,难道连我等这种小人物的小事也这般关切,真是不枉您的一世英名啊。”这话多少调侃意味多些,若是我顺着他的意思,那我岂不是辜负了自己之前在他心目中留下的不平凡印象?
“你可知冒犯朕是何等罪名?”他说的太过平静,以至于忘记了这话本该有的表情。我摇摇头,径自站了起来,凝视着他的双眸一直笑一直笑,最后拾起地上的一根朽木在地上写了起来——我非我,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上演着不属于自己的悲欢。
他看了,良久,也没有反应。我走过去,跪在他跟前,依旧淡淡的笑着,没有虚伪,没有做作,只当这一刻,我真只是我。
那夜,有太监第一次到西阁传报,“小主,皇上今儿翻得是倾华苑安蓥华小主的绿头牌,今儿,您还是好好养好身子,奴才先行告退了。”红嫣扶我坐了起来,一旁的红珠还愣着,始终没有缓过神来。红嫣拉了拉红珠的肩袖,红珠才稍稍缓过神来,“小主……”
这是第一次,红珠在我面前失态。
也不晓得禹闫派人来通知我今日谁侍候他的目地?单单只是为了让我吃醋,或者说,他已经开始注意我了?
换好穿戴,打算到园中坐坐,正巧,张德裕带着一行端着各色菊花的盆栽的小太监进来了,“奴才参见小主,这是皇上特意命奴才去花木居为小主搬来的各色彩菊。昨日皇上见小主屋内摆设的那瓶金菊煞是好看,今日就命奴才送来,说让小主养养眼,这样,才能早日康复。”
我点点头,红珠忙上前替我回话,“还望公公回去替我家小主回个话,就说有劳皇上用心了,我家小主很是感动。”
“好好好,当然这样甚好,皇上说了,小主这里的秋景都是凋谢枯零的枝木,你们可要好生放了。别让皇上小主看了生厌,明儿个,你们回去嘱咐花大人,让他把眼睛擦亮了,要是在让皇上看到哪个宫的花木没有生气,那他这官也不用做了,叫他好生掂量掂量他颈上的那颗脑袋。”张德裕怪声怪气的吩咐完,又转身,对着我和颜悦色的道,“小主可要保养好身体,昨日,皇上的预示估计您也明白了吧,那奴才就不打扰小主休养了,奴才先行告退。”
“小主,我去送送张公公。”红珠看了我一眼,得了我的允许,便快步追了过去。
刚睡了午觉起来,红珠便进来通报,“小主,慕容先生来了,说是奉了皇上圣旨特来为小主把脉。”
喝了一碗炖补的三七乌鸡汤,整个人才没显得那样困乏,坐在主位上,红珠为我盖好足被,自己出去将慕容先生请了进来。
“臣参见小主,小主吉祥。”慕容先生进来便行了君臣大礼,我扬了扬手示意他起来,他依旧曲着身子道,“臣奉皇上圣旨,前来为小主把脉,不是之处,还请小主宽恕。”我点点头,这个慕容先生很奇怪,他为我把脉的时候,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的眼睛,似乎看向了我灵魂的深处。很久很久,凝聚了好久的安静终于被等不及的红珠打破,“慕容先生,我家小主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久还不见好呢?”
慕容先生捋了捋花白色的胡须,淡然且慢悠悠的说着,“这病乃心结,还需心药医治,小主之所以迟迟不见好转,与她自身的修行就有很大关联。老夫只能能医身,却不能医心,所谓的‘心病还需心药医’,一切,还得看小主。”慕容先生说着,嘴角还泛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看得我好不恼火。
“那为何秦大夫说,小主服了他的汤药,两月之后便能开口,这是不是他夸下的海口啊?”红珠皱眉,两只手不停地揪扯着拿在手心的手绢,面色也极其的难看。红嫣站在一旁,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嘴角动了几次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海口?莫要说老夫多嘴,自身修行在个人,哪是他人能随意评说的。秦大夫既然这样说了,那小主好与未好,也不是眼能观,耳能闻的。自多猜测只是你我怀疑的疑虑,只有小主自己最清楚,那药是否起了作用。”慕容先生含沙射影的瞟向我,右手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胡须,似乎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疑问。我点点头,嘴角也泛着一丝苦笑。红珠点点头,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道,“为何,你们医者总是各执一词,却总不能给一个肯定的答案?莫非,你们之间相互都有协议,再或者,是你们医术有异,说的话里面含的玄机我虽不懂,但是你们所言的判定,我倒能分出一二。之前的几位大夫都说小主是因为怨气所致而不能开口,但你却说是因为心病,是你不能医治找的搪塞借口还是你根本没有看出我家小主到底是为何而不能开口?”
红珠的这一番话,似乎正中要害。一旁的红嫣用力的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在说下去。慕容先生不怒反而笑了,“小姑娘牙尖嘴利虽机敏,却也应当懂得适可而止。不能言语,未必是一件坏事,但是,言语不善,就会引火烧身。小主之所以不能开口,她的喉中确实堵塞了一股怨气,但这怨气之所以凝聚,全因小主的心病。心病一除,怨气一散,开口之日又有何远?相反,心病不除,怨气散了,反而会蚀其身,伤其神,动本源之根本就如同吸食毒瘾,慢慢消亡。”
听了慕容先生分析的,我多少明了了些。看来,我之所以不能开口,这怨气并非主角,主要是师父的消亡以及冰乾门的灭门,在我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若是想医治心病,看来只有在复仇的路上狠下功夫,说不定就能独善其身?
“小主身上戾气太重,这可不是好事,有的时候,心灵上的包袱比身体上的包袱更能压垮人。意志坚定是好事,但有的时候,该放弃还是得放弃,要不,你怎么可能会有时间来寻求快乐?梨花的花期虽很短,却很华丽沧桑,因为它本身不能选择,而是盲目的走错了花期,在不该的季节里选择了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绽放了本该鲜艳的美丽。”慕容先生说的有些深沉,但他的嘴角一直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这笑,我看不懂,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