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一会儿就到。”
我征求欧阳东旭的意见:“汽车站远吗?要不打车回去吧?”
欧阳东旭说:“不去汽车站,直接坐火车,打车太浪费了。”
“坐火车还不远吗?”在我的潜意识里,出远门大多才坐火车,汽车只有近路才坐。
欧阳东旭见我疑虑重重,接着解释:“在大连,火车就跟公交一样便捷,再说了,火车也便宜,所以在这出门都坐火车。”
我心不在焉的“哦”了声,欧阳东旭排队买完票,准备进站时,我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是温馨,我没有接听,发了信息告诉她欧阳东旭已经接到我,吃完饭就往回赶,让她放心。
上了火车,欧阳东旭和我神侃起来,我们说起了当初初次见面时的尴尬,说起了当初一块儿挨饿时的无奈,说起了当初耍弄温馨时的阴险,说起了当初的点点滴滴,唯一没有提到的只有月月,我下意识的,或者无意识的问他:“你跑大连来了,月月呢?跟你一块过来了吗?”
欧阳东旭听到月月这两个字眼,又是忧心忡忡满脸不爽,沉默了一下,说:“掰了,这回彻底掰了。”
尽管他的回答超出我的意料,但还是表达了应有的惋惜,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最终还是天涯海角,不得不让我更加珍惜与温馨之间的这份感情。这一话题就此打住,欧阳东旭转而说起了我,说起了温馨,他说直到现在我和温馨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着,真是令人羡慕,欧阳东旭的吹捧满足了我的虚荣,曾几何时,我们又未尝不是无数次说着分手,但是,终究还是舍不得。其实,我与温馨的感情早已不复当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轰轰烈烈,没有了往日的浪漫激情,因为我知道再怎么惊天动地的爱情到最后都会趋于平淡,都会落实到柴米油盐酱醋茶,所以,我一直都不害怕我们的感情会越来越淡,因为平平淡淡才是真,所以,当激情变成温情,当平淡变成生活,当依赖变成习惯,再也舍不得分开。
下了火车,欧阳东旭在路边叫了辆出租,问好价,就招呼我上车,车行了十多分钟,在铁道旁边停下,下了车,欧阳东旭付了钱,就领着我朝前方不远的村子走去,此时此刻,凄凉之感油然而生,欧阳东旭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这条贯穿村子的水泥马路在昏暗的月光下坑洼不平,两侧的平房也是破旧不堪,彰显着古老的气息,不知是困乏之际生出的幻意,还是昏暗不清的灯光遮掩了本来的面目,这条其实并不冗长的马路我们走了好久好久,停留休息须臾,我问欧阳东旭:“你租的房子在这里吗?怎么这么偏远?”
欧阳东旭点了根烟,说:“工地一般都在市区或者郊区,现在暂时住在村里,像我们做工程的通常也是漂泊无期居无定所,一个工程完工之后就会重迁异地,在市区房租又高,这个村子离工地近,房租便宜,所以暂时在此落脚,过段时间工程完工之后就会搬回市区,现在只好委屈一下你了。”
饶是欧阳东旭如此天衣无缝的解释,我还是有些畏惧,说不清为什么,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在身上钱财无几,身体懦弱,排除了骗财骗力的可能。
这条水泥马路的尽头,相接的就是原始状态的土路,雨过之后,更是泥泞难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挪动着,几经周折,总算到了欧阳东旭的下榻之地,推开虚掩的银色大门,香气袭人的盆景映入眼帘,环顾四周,这是一座普通的院落,一排正房被很矮很矮的院墙围了一圈,跟随欧阳东旭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来到正房,房门同样虚掩,进屋时,欧阳东旭把脚步放的很轻很轻,摸索着打开灯,站在门口向西侧的卧房看了一眼,卧房房门开着,整座院子,鸦雀无声,欧阳东旭放下行李,招呼我坐下,随即拿出可乐,慢条斯理的喝了几口,这时,从卧房探出一个脑袋,欧阳东旭礼貌的起身,叫了声“发哥”,而后向我介绍这位胡子拉碴牙齿泛黄的矮个子,他说这是刘瑞发,跟他一样叫发哥就行,在这边做工程也是多亏了发哥照顾,才做的顺风顺水,接着说了些阿谀奉承的话语,在欧阳东旭的推崇中,我慢慢的认识了这位“江湖发哥”,随他一样礼貌的称呼发哥,发哥也向我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虽然语气平稳,字正腔圆,可是我却是没有听懂半个字眼,还是后来欧阳东旭告知我福建人说话方言太重,听不懂不足为奇,时间长了就适应了。
吃完泡面,欧阳东旭招呼我去睡觉,舟车劳累了一天,困倦之意深深涌来,在进卧房之前,欧阳东旭让我脱了鞋,进去之后,我才发现这间所谓的卧房原来这么的出乎意料拥挤不堪,地上铺着整洁的榻榻米,北侧靠墙支着东北特有的火炕,炕上躺着三个人,昏昏沉沉的睡得正香,时不时的磨牙放屁梦呓几句,炕下南侧的榻榻米上也躺满了人,从被窝的数量和姿势不难看出个数为五,发哥锁门关窗之后随即睡去。
欧阳东旭铺好床褥,叫我躺下休息,从小到大,除了父亲,我还从未与任何男人同床共寝,现在,我把我的第一次在这僻壤之地献给了欧阳东旭,实在情非得已。虽然疲乏至极,可是了无睡意,本想好好询问欧阳东旭一番,碍于影响他人休息,也就只好作罢。很快,欧阳东旭也响起了沉重的鼾声,不知到了几时,我才朦朦胧胧的进入梦乡。
次日清晨,天还没有全亮,炕上地下的几人已经穿衣起床,洗刷之后,奔去工地,我看了下时间,刚刚五点,看来,出门在外,颇为不易。直到七点多钟,发哥做好早餐,才叫起我和欧阳东旭,洗刷之后,一人吃了一碗面条,饭毕,我才细细打量起这间正房,欧阳东旭也向我做了简单介绍,西侧住着男生,北侧隔断之后住着女生,后面便是厨房,走进庭院,环顾远处,我才发现这个僻壤小村被夹在崇山峻岭之中,山里的气候就是这么潮湿阴冷,直到九点之后,冉冉升起的红日才将迷雾驱散,我想出去走走,但被欧阳东旭制止了,他说山里不同城镇,土路难行不说,当地居民也是蛮不讲理,专门欺负敲诈外来务工者,为此,我只得顺从了他的意思,留在屋里和发哥逗了一上午的地主,不知道是我的运气好还是他俩水平不行,我赢的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