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五一,学校里开始张罗着假期招生的相关事宜,向各个二级学院下达了招生任务,最后又落实到各个班级,我也是此刻才恍惚明白为什么当时宫玉洁对我百般殷勤热诚照顾,而后却是人间蒸发杳无音讯,不外乎为了一个“利”字,因为在这样一个目迷五色物欲横流的社会,处处布满了交易的陷阱,一不小心就会落入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无奈的是大多数人都没能跳出苦海,费尽心思的苦苦挣扎。
班里也暂时卷入了这场声势浩大的捞金热潮中,大多“有志青年”蠢蠢欲动,当然,一向惜金如命的欧阳东旭也不例外,整装待发,决定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温馨也逐渐从失恋的阴影中解脱出来,恬静自信的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藏匿在内心深处的酸楚和凄凉或许还没能完全逝去,倒也让我欣慰不已。为了不让一向推崇我、鼓励我的欧阳东旭失望,经过数日的深思熟虑,终于在一个周末的晚上,在上次聊天的林荫小路,我约出了温馨,打算向她摊牌示爱,为她抚平隐藏在心灵深处的创伤,用我这并不宽阔的肩膀为她撑起另一片爱的天空。不过,经过我的苦思冥想,我所采取的表白方式和大多数求爱套路不同,在这条被夜黑风高的夜晚笼罩的晦暗不清的小路上,我寻找话题,对坐在身边的女孩说道:“温馨,你喜欢听歌吗?”
温馨会意的点了点头。
我继续追问:“喜欢听什么歌?”
“要随心情而定。”
我假装若无其事“嗯”了声。
温馨反问道:“你呢?”
我没有直接回答,岔开话题:“你的声音这么清晰嘹亮,唱歌一定好听。”
“哪有啊,我唱歌音不准,老跑调。”
我鼓足勇气,继续说道:“我更是五音不全,别人唱歌要钱我唱歌要命,不过今晚我想考验一下你的耳朵,看看会不会真的要了你的命。”
“好啊。”温馨爽快的说道。
“我就唱首情歌给你听吧。”顿了一会,清了清嗓子,发起了全面进攻:我想为你唱首歌,一首为爱为你唱的歌,不管未来或此刻,只有它能永远代表我,我想和你做个梦,一个有爱有你的美梦,不管挫折那么多,只要你在身边已足够,反反复复问过自己,像我这样一个人,一个平凡的人,可以爱你吗?可不可以爱你?可不可以爱你?我自己好犹豫,没有什么给你,只有情歌一曲唱给你听,当我站在这里,为爱高歌一曲,征服你的心,让我和你永远一起……
温馨聚精会神的听着,等我唱完,她拍手叫好,我则打趣道:“还好还好,没把你吓倒。”
“呵呵,哪有啊,你唱歌听好听的,虽然声音有点沙哑模糊,可不跑调,不像我唱着唱着就山路大回环了。”
温馨的夸奖和赏识并没有鼓动我的心,也不确定她能否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我只知道在感情缺失的空档里最容易被人趁虚而入,而我则扮演了这样一个趁虚而入“第三者”的角色。
回到宿舍,欧阳东旭正在收拾行装,行李箱里除了几件日常换洗的衣服,便塞了满满的招生资料,少说也有三四十斤,长途跋涉来回的倒腾真是可怜了这笨重的行李箱,等他收拾完,我问道:“东哥,明天走吗?”
欧阳东旭掂了掂箱子,心不在焉的“嗯”了声,接着说道:“明天下午从烟台坐火车到西安,再转车到兰州,还要坐几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家,带着这个笨重的家伙,真是烦心。”
我则开玩笑道:“东哥要学会换角度思考问题,你带的可不是什么招生资料,而是一个个新生的录取通知书,或是成捆的钞票,这样想心里不就平衡了吗?”
欧阳东旭拍着我的肩膀笑道:“涛哥说的对,要是都换成了百元大钞再重也得扛回去。”
带着美好的期待,两个人笑的找不着北。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跳出地平线,我就早早的起床,在人迹稀少的小河边背了会书,欧阳东旭睡到十点多才起来,而我已经上完了两节课,提早买了饭,在超市又买了些火腿面包什么的,结账时顺手拿了两包“白将”,考虑到欧阳东旭即将长途跋涉舟车劳顿才没有要酒,催着欧阳东旭起床洗刷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坐下分享这顿并不丰盛但意义不同寻常的午餐,看到些许黯然神伤的我,欧阳东旭开口道:“怎么了?舍不得我走啊?”
“扯淡,要滚赶紧滚,省得天天给你洗衣服。”我故作镇定的说道,其实内心酸楚一片,对这个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的家伙的离去有太多的不舍。
“我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也可以去找楼长,我和他打过招呼了,会多关照的,还有就是少和刘讯那几个混蛋怄气,能忍就忍,也别一天到晚的蹲在教室,多抽点时间锻炼身体,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谢谢你,东哥。”
“跟我还客气,以后少和我说这个字,听着别扭。”
我低头轻声“哦”了声,其实,此时此刻情不自禁泪流满面的我不敢抬头了。
“我去个厕所。”低头出了门。
镜子中的泪水一滴滴的涌出,洗了把脸舒服了很多,不过是几个月的分离搞的跟生死离别似的,也许我向来就是这样多愁善感。吃过饭,我偷偷的把火腿面包塞进了欧阳东旭的包里,当然还有两包他一贯爱抽的“白将”,我没敢送他,连宿舍也没出,看着欧阳东旭拉着行李箱出了门,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下来。
夕阳金色的光芒照进偌大的宿舍,少了和欧阳东旭的拌嘴,一个人待在里面实在寂寞难耐,对于刘讯网虫几人我则视为空气,互不搭腔,井水不犯河水,估计这会欧阳东旭已经到了车站,拿出手机给他发信息告诉他背包里买的吃的,免得买重了,像车站、港口这些公共场所的超市和餐厅向来以宰杀乘客牟取暴利,不得不防。欧阳东旭一走我又成了不折不扣的“哑巴”,一天到晚说不了三句话,这也难怪,和刘讯网虫他们没有共同语言,游戏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更多的是我懒得理他们,他们也懒得理我,在班里也找不到个人说话,整天憋屈的要命,到现在我才切身体会到《鲁滨逊漂流记》里的主人公孑然一身流落荒岛上,不畏豺狼虎豹不畏衣食不周,反而害怕孤独寂寞来,我的处境虽没那么糟糕,但多少有点让我寝食不安。不过,让我欣慰的是还有一个聊得来的温馨,对于前几天那含蓄模糊的表白,不知道她是否意识到我的良苦用心,但一直没有回信,让我夹在中间有点模棱两可,耐不住寂寞的等待,决定厚着脸皮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