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虎子忙转身推了推蟋蟀,“还不快进去禀报?”
蟋蟀嘿嘿一笑,又暗暗地瞪了虎子一眼,方转身一路小跑往里面去通报。
嘉禾却被这两个小厮给逗乐了,她转身去坐在抄手游廊的栏杆上,双手揣进袖筒里,看着虎子笑道:“你小子倒是伶俐,这挨骂的事情你倒是让别人去。你自己只在我这里抖机灵,嗯?”
虎子忙笑道:“郡主有所不知,蟋蟀看上去憨厚,实际上更得少夫人欢心,他去回话,若是我们工资怪罪,总有少夫人替他说情呢。奴才这点小聪明,不过是逗着郡主开心罢了。奴才纵有再多的机灵,也逃不过郡主的慧眼。”
嘉禾笑道:“你真是会说话,怪不得叶大公子走到哪儿都带着你。”
说话间蟋蟀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见了嘉禾郡主忙躬身道:“郡主,我们公子请您先去书房坐,说我们少夫人这就出来。”
嘉禾笑道:“还真被你们猜对了,你们家公子跟夫人果然忙着呢。”
虎子和蟋蟀二人相视一眼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引着嘉禾往书房去。
奉茶毕,虎子和蟋蟀双双告退,只留下嘉禾和两个宫女在书房里等。嘉禾闲来无事便借着灯光去看铺在书案上的那一张大大的图纸。
那是避暑行宫明年将要建好的几处景致,单从这图纸上便可看出,皇上是有心把江南的园林全都搬到这避暑行宫之内,要让这做行宫囊括大虞朝三山五岳的风光。看了许久,嘉禾都觉得脖子酸了,方轻声叹道:“这两口子到底搞什么鬼,把我撂在这里坐冷板凳。”
话音刚落,便听见锦瑟咯咯的一声笑道:“这怎么是冷板凳呢?这屋子里的炭火暖哄哄的,郡主把狐裘都脱了,哪里冷呀?”
嘉禾回头看时,见叶逸风和锦瑟二人并肩走来,灯光下男的俊逸潇洒,女的娇俏妩媚,可不是天生的一对。于是笑道:“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搅了你们两夫妻说情话?”
锦瑟刚要挖苦嘉禾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也敢说这样的笑话呢,却听叶逸风淡淡的说道:“无妨,郡主来的还不算太早。我们差不多已经说完了。”
登时,锦瑟的脸便通红起来,忍不住转头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暗骂,这人脸皮也忒厚了些。
幸好嘉禾并没听懂叶逸风话里的意思,还只上前走了两步,仰着头问道:“叶逸风,我把你媳妇给你带来了,你是不是得感激我一番呀?”
叶逸风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都是说不尽的满意,点头说道:“是。逸风感激不尽。只是不知道郡主想要什么,只说出来,逸风定为郡主效劳。”
嘉禾笑着摆摆手,说道:“我不要你做什么,我只要你媳妇白天陪着我就好了。晚上么,我不跟你争,不过白天你也不许跟我争。”
叶逸风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看锦瑟,笑道:“郡主这是在逃婚吗?不过你逃到行宫这种地方来也没什么用呢。要不然——我想办法找人把贺兰牧那家伙给绑起来,狠狠地揍一顿,再想办法让他去跟皇上说,取消和亲,好不好?”
嘉禾瞪着叶逸风看了半晌,方撇着嘴哼道:“你吹牛吧?你能有那个本事?”
叶逸风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锦瑟却知道,凭着碧云山庄里那些高手的本事,想要从皇家的馆驿里把贺兰牧绑出来还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大不了大理寺再多一个无头案罢了。
谁知嘉禾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不必了。我已经想开了。”
锦瑟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叶逸风。
叶逸风却淡淡一笑,说道:“郡主想开了就好。我还有点事情,要出去吩咐一下。瑟瑟,你陪郡主少坐片刻,待会儿我叫人送晚饭进来。”
锦瑟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快回。”
叶逸风点点头,便拿了大氅披上出去了。
锦瑟拉着嘉禾去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轻声问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嘉禾叹了口气,说道:“来的路上,我想了一路。北胡和大虞朝和亲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我不去的话,总要有人去。贺兰牧也不过如此,跟我们中原人也没什么两样,我又何必怕他?”
“再说,和亲已经是我早就料到的事情了。如今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呢?之前我只是怕皇上把我嫁给那个又老又丑的北胡汉王。如今见到贺兰牧,觉得还不错啊。”嘉禾说着,苦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有些自艾自弃的说道:“既然不能嫁给欧阳铄,我更不愿意留在京城看着他娶别的姑娘。如今倒是北去和亲,是个更好的选择。父王和母妃以后有了景承,也算是有了依靠,我也大可不必牵挂他们了。”
锦瑟也忍不住轻轻一叹,伸手去搂过嘉禾,心想就算是自己,也不愿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娶别的姑娘做妻子,何况是如此骄傲的嘉禾郡主?
或许北去,对她来说真的是仁慈的。也或许这是上天安排给她的另一条出路。
毕竟从贺兰牧对她的态度看来,他们两个应该是个不错的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嘉禾果然白天都拉着锦瑟去骑马。
锦瑟不会骑马,又怕冷,便裹着狐裘坐在马车里对着辽阔的马场看着嘉禾披着火红的斗篷在马场上驰骋。等她骑得累了,便为她递上水囊。
水囊里装的不是水,而是甘冽的白酒。
嘉禾开始的时候只能喝一两口,待到几天后居然能一口气喝七八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