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传出来,锦瑟便不由得愣住,对着正好坐在旁边的叶逸风叹道:“这可怎么办呢?若是嘉禾郡主真的要去和亲的话,六王爷岂不心疼?再说,那胡人刁蛮粗横,岂是嘉禾郡主这样的人能受得了的?”
叶逸风伸出手去把她的手握住,轻声叹道:“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别人是操心不来的。再说,和亲之人尚未选定,你怎么就知道是嘉禾郡主?六王爷只此一女,怕是皇上也舍不得。”
“但愿。”锦瑟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只从火炉旁边站起来,揣着手走到窗户跟前,轻轻地推开窗扇,看着外边漫天飞舞的大雪渐渐地把整个院子都盖上了一层纯洁的白色。
因为敬慧贵妃新丧的缘故,镇南侯府乃至整个叶家今年过年都不张扬。酒宴什么的也都从简,请的人也是一再删减,只保留了平日里走动最频繁的文武官员和几家近亲。
所以锦瑟便忙里偷闲,趁着大雪天,想去后面的园子里赏梅。因吩咐锦衣:“把我的狐裘拿来,我要去后面看看那梅花可开了没有。”
锦衣刚想说现在还早呢,恐怕只有花苞,便见叶逸风把手里的账册一丢,起身说道:“我陪你去。”于是锦衣忙去把二人的大毛斗篷都拿过来,把叶逸风的那件猞猁裘交给小丫头们,自己则去服侍锦瑟。
狐裘是当初昭阳公主送的那件玉面狐皮做成的裘袍,穿在身上既暖且轻,很是舒适。
锦衣又拿过一顶风帽来给锦瑟带上,叶逸风已经穿好,便挤过来给她系好带子,方拉着她的手说道:“走吧。”
梅花自然还没有开。光秃秃的枝干上只有零星的花苞微微展露出一点点的红来。
风雪弥漫中,似有隐隐的幽香浮动,叶逸风夫妇二人携手游园,身后六七个穿着银鼠坎肩的丫头们跟着,倒也自成一景。
然天底下总有煞风景的事情发生。就像此时,明明人家夫妇二人忙里偷闲游园赏雪是一件极风雅的事情,偏偏叶禄这老管家气喘吁吁地顶着风雪跑了过来,老远就喊:“大爷,大奶奶!大爷……”
锦瑟的好心情立刻被叫没了,便叹了口气转身看着一路踏雪跑来的叶禄,说道:“难道是天塌下来了么?怎么咱们家的大管家居然也有这么惊慌的神情。”
叶逸风轻笑:“他年轻的时候还好,越老越是没担当了。”说着,便扬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个见惯了风雨的人也如此慌张?”
“大爷,大奶奶。去庄子上给四姑娘送衣物银钱的人回来了,说姑娘在庄子上染了风寒,一直高热不下,怕是有性命危险。侯爷听了后非常着急,说要去庄子上看姑娘呢。”
锦瑟一怔,心想这事儿可真是够大管家惊慌的了。
然在叶逸风看来,燕舞生病倒是没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父亲居然要亲自去探视?
叶禄见两个年轻的主子都不说话,便放低了声音,说道:“去庄子上的人捎回来一些字,说是四姑娘平日里写的。侯爷看了之后才如此着急的。大爷,要不您还是去看看吧?”
叶逸风一怔,和锦瑟对视一眼,说道:“走。”
锦瑟点点头,随他一起往卧虎斋而去。
叶敬淳的脸色十分难看,正不顾凌霄的劝说,手中握着马鞭往外走。叶逸风和锦瑟一起进门,恰好跟他走了个对过。二人忙给他行礼。叶逸风问道:“父亲,发生了什么事。大雪天里,你急急匆匆的要去哪里?”
叶敬淳重重的叹了口气,摇头道:“家门不幸!逸风你来的正好。你替我去,去庄子上把燕舞给我弄回来,我要好生问问她!我要好生问问她!”
叶逸风大为不解,因问:“父亲,不是说燕舞得了风寒么?”
叶敬淳咬咬牙,把另一只手里攥成了团的薄纸递给叶逸风,咬牙道:“你自己看,你自己看看!”
纸并不是多么名贵的纸,也跟贵族女子平常练字用的花笺纸差了很远。叶逸风把纸团轻轻地展开,见上面娟秀的小楷正是燕舞的笔迹,待他细看时,也忍不住苍白了脸。
锦瑟纳闷的很,却又不好当着叶敬淳的面问什么,只站在一旁安静的等。
叶逸风看完之后,便把那纸又攥成了团,躬身对叶敬淳说道:“父亲且在家里等着,儿子去一趟庄子上。”
锦瑟忙说道:“我也去。”
叶逸风回头看了锦瑟一眼,意思是让她在家里等着。
可锦瑟的眼神也十分的坚定,看着他说道:“燕舞一个女孩子家,有什么事情你们男人家不好插手,还是我去吧。”
叶敬淳叹道:“你去,你们两个一起去。把事情弄清楚了,如燕舞果然是那样……”叶敬淳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又重重的叹息一声,似是下了重大的决定,便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瓷瓶来,咬牙说道:“若果然是那样,就把这个赏了她吧。”
叶逸风一愣,伸手接过那只小瓶,轻声问道:“父亲真的决定这样做?”
叶敬淳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蓦然转身回屋子里去,之后重力的甩上房门,任凌霄一再的叫他,他却只是不理。
锦瑟拉住叶逸风的手,悄声问道:“怎么回事儿啊?”
叶逸风冷着脸,低声说道:“上车再说。”
巧云在一旁一直插不上话,这时候方有了机会,忙道:“义父这里请兄嫂放心,又我照料呢。只是小少爷那里……”
锦瑟忙吩咐身后的锦衣:“你回去照看弘儿。叫锦绣也守在弘儿身边。不许有一丝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