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老太医看得揪心,便过去拉过女儿的手腕来,尚未切脉便惊声问道:“你怎么这么烫?!来人!快去弄点水来!”
叶敬淳冷声道:“我看,咱们还是先说说其中缘由比较重要。”
龚老太医气得站起来冲到叶敬淳的面前,生气的喊道:“她在发热!就算不叫人去抓药,弄完白开水来给她总是可以的,就算是对奴才都没必要这么刻薄吧?我女儿到底犯了什么错,竟让你如此对待?!”
叶敬淳冷笑:“她做了什么事,你很该问问她自己。她这会儿还不至于烧糊涂了不记得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了吧?不过没关系,她糊涂了,总有人不糊涂。”说着,他的目光转过来落在宋瑞家的身上,问道:“宋瑞家的,你说是不是?”
宋瑞家的忙磕头说道:“侯爷有话尽管问,只要奴才知道的,一定照实说,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叶敬淳轻轻一笑,又看着龚太医,说道:“你老人家听见了?”
龚太医此时还心系女儿的安危,又因为宋瑞家的原是他手下的奴才,后来跟着女儿陪嫁过来的,怎么说都是娘家人,于是转头喝道:“你这狗奴才是怎么服侍主子的?你当只有侯爷能要你的命吗?我也照样能!”说着,他便上前去,抬脚踹在了宋瑞佳的肩膀上,把跪在地上的她给踹的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弄了一头一脸的灰。
龚夫人刚听了宋瑞家的话,心里便又急又恨,怕她经受不住叶敬淳的拷问说了实话。此时见自己的父亲踹了她一脚,便使着全身的力气坐起来,靠在她母亲的怀里指着宋瑞家的说道:“我这些年来对你不薄,就是今日之苦,也是因为昨儿为你求情才冲撞了侯爷。如今你倒是懂得自保,天底下哪有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奴才?!你也为你儿子女儿的积点德行吧!”
龚夫人这话一说,宋瑞家的立刻打了个激灵。
是的,她的儿子被龚夫人送回了娘家,跟着龚太医的大儿子混。她的女儿被龚夫人做主,嫁给了胡青海的侄子为妻,今年夏天放定,过了年就过门。
自己的一双儿女都攥在龚夫人的手里,宋瑞家的说话时嘴上又如何不谨慎呢?
然叶敬淳是什么人?龚夫人一说这话他就明白她是在敲打宋瑞家的,警告她说话要小心,不要断送了自己儿女的性命。他甚至比宋瑞家的明白的都要早。
眼看宋瑞家的神情一怔,叶敬淳便冷冷的笑道:“你以为她可以要你儿子女儿的性命,我就不可以吗?你儿子前些日子在赌坊里欠了一千二百两银子的赌帐,因为耍无赖不想给钱,把一个外地来的客商给打伤了,此事还是你们仗着本侯的势力给强行压下去,你当我不知道么?”话刚说至此,便听见门外叶禄的声音:“回侯爷,人带来了。”
叶敬淳冷声吩咐:“都给我带进来!”
“是!”屋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叶禄率先进门,身后两个护卫一人扭着一个人进来。
宋瑞家忙回头去看,这下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儿晕过去——她儿子和那个被打的客商,居然一并被叶敬淳给弄了来!
是的,叶敬淳发现龚夫人不贞之后没有急着把事情挑明,等的就是今天。
他先让叶逸风顺利的加入叶家的基业,让他凭着他个人的实力可以掌控至少十分之一的股儿,那样再加上他镇南侯这个长房所持有的四成股儿,那么叶逸风就可以掌控半个叶家。
剩下的五成股儿有三成握在叶敬源的手里,剩下的两成有一成是为祭祀祖宗作用,每年的分红直接送到梁州,另一成则由叶家的闲散族人掌控。这样的话,叶逸风便拥有对叶家基业的绝对掌控权。
所以,那晚他从锦衣华裳对面的菜馆离开之后直接去找叶逸风,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想要镇南侯府么?
叶逸风自然想要,之前他觉得要为自己的娘亲报仇,为自己这二十四年来的所经受的苦难讨个说法的话,就必须把镇南侯府颠覆了才行。
可后来他发现叶逸贤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亲弟弟,而是那个老妖妇同一个狗奴才的私生子,那么他所想的就有了根本的改变。从那时起,他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镇南侯府,想把老妖妇和她的儿子都从镇南侯府滚出去。
不过,让他们滚出镇南侯府很容易,但要保住镇南侯府的完整性就很难。
最起码,若想让龚氏这个一品夫人下堂,那是要惊动朝廷的。奸情自然是让她下堂的最好理由,可那样的话,镇南侯府的颜面不保,一个败落得遭人唾弃的镇南侯府叶逸风要来也没什么用处。况且,那样的话,父亲叶敬淳颜面扫地,他叶逸风脸上也没什么光彩。
况且还有龚家。
龚家虽然门庭不高,家族也不繁盛,但好歹老太医是个三品的太医院院正。而且为人十分圆滑,医道也还可以。宫里的各位娘娘们对他也都不错。
所以这事儿还得精心打算,才能万全。
于是叶敬淳便从胡青海那里下手,先把龚氏的阵脚彻底的打乱。让她有走投无路的感觉之后,再从宋瑞一家人身上下手。
如此两面夹击,再出一记重拳。龚家那两只老狐狸肯定会主动找上门来。
这样,叶敬淳便可以关门审贼,有宋瑞家的这个狗奴才在一旁作证,再加上三个丫头,不怕龚氏抵赖。
叶禄一带着宋瑞的儿子宋一勋进来,龚夫人就傻傻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