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叶逸风拿了锦瑟写的那些字并没有急着回书房去,而是直接去了紫云阁。
杜玉昭这会儿正在锦云开眼前应付,玉花穗刚从前面回来还没有睡,正借着一颗大大的夜明珠的光亮研究着她的瓶瓶罐罐。
丫头玉弦进来回道:“姑娘,大少爷来了,说有事儿要向姑娘请教。”
玉花穗抬头想了想,说道:“那就请大少爷在小花厅里坐,我这就过来。”
玉弦答应着下去,玉花穗把面前的瓶瓶罐罐收起来,又去洗了手,换了一件衣裳方往小花厅来。
叶逸风端坐在椅子上,脸上是一贯的冰冷。
玉花穗轻笑着上前微微福身:“大少爷这种时候来访,必然是有要紧的事情了。”
叶逸风便把那张梅花笺拿出来递给玉花穗,说道:“你能看明白这个么?”
玉花穗拿过来粗略一看,便忍不住笑了:“这定然是锦瑟写的,除了她,这里再没有人知道这个。”
叶逸风只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写这个居然还能哭了,是有什么隐情我不知道吗?”
玉花穗轻笑摇头:“不是。这个是一本经书里面的话。是某位仁慈的上神对婚姻的赐福。我想锦瑟说你没有给他一个可以让她心悦诚服的方式,是在暗示你应该有一个别致的求婚仪式。”
叶逸风的眉头皱的更深:“求婚仪式?这个不是要双方父母去做的吗?”
玉花穗恬淡的在叶逸风对面坐下来,说道:“不是。婚姻不仅仅是两家父母的事情,还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他们办他们该办的事情,你也要做你该做的呀。”
叶逸风轻叹一声,说道:“那你说我该做什么?”
玉花穗甜甜的笑着:“那要看大少爷您有多想娶锦瑟了。”
“跟这个有关系吗?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她在我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
“你心里想是一回事儿,但能不能做出来又是一回事儿啊。”
叶逸风有些不耐烦,心想不知道杜玉昭那家伙是怎么摆平这女人的,跟她说个话真是费劲。于是他干脆的说道:“你不要绕弯子了,直接说要怎么做吧。”
玉花穗笑道:“那我可说了,你可不许恼。”
叶逸风叹道:“这有什么好恼的,你说就是了。”
玉花穗笑道:“锦瑟写的这一段文字出自于《圣经》,这是一本来自西方的经书,耶和华是西方的人信奉的神灵,是万物之主。西方人成婚的时候,要在耶和华的见证下举行婚礼,所以他们的婚姻是神灵所赐,一辈子不能分开,也绝不准许有第三个人出现。否则便是对主的亵渎和不敬。”
叶逸风点头说道:“这个似乎也有点道理。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难道锦瑟想要我们的婚礼在这个西方之神耶和华的见证下举行?可我们这里的人谁又知道那个万能的主到底是什么东西。”
玉花穗摇头笑道:“不是,锦瑟的意思,应该是想要一个西式的求婚仪式。”
叶逸风眉头皱的更深:“你直接说她想让我怎么做不就成了么?哪儿用得着绕这么多弯子?”
玉花穗点头说好,便没再绕弯子,直接告诉他在西方,一个男人若想真的娶一个女子为妻的话,那么就拿着一束玫瑰花和一个金戒指,单膝跪地,向她求婚。
叶逸风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脸的气愤,敲着桌子,冷声反问:“单膝跪地向她求婚?!”
玉花穗一点都不奇怪叶逸风的反应,她觉得叶逸风已经够能忍的了。这若是说给杜玉昭听,恐怕他得直接拿了棍子敲到自己的头上来,还得骂自己一句:“你是不是疯了?”
所以玉花穗十分淡定的笑意盈盈的站起来,说道:“我之前跟大少爷说过了,不许恼了。你这会儿可不就是已经恼了么?”
叶逸风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个圈儿,又猛地转过身来说道:“不是我恼了。这话也亏你能说得出来!这世上哪有丈夫跪妻子的道理?这若是传出去了,要叫世人怎么看我?有道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上归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可从来没有跪地求婚这一说!”
玉花穗收了笑容,正色看着叶逸风,缓缓地说道:“大少爷说的不错。可是你知道吗?一个女子若能安心的委身给一个男人,这一辈子和他相互依傍着走完剩下的几十年,在这几十年里,为他生儿育女开枝散叶,为他日夜操劳,牵肠挂肚。若是很不幸,女子先死了,那么男人便可以理直气壮的再娶继室,甚至女子不死,男人也可以收房纳妾。可反过来,若是男人不幸早亡,女子该怎么办呢?不但要忍受后半辈子的孤单,还要背上克夫的罪名,能够孤苦伶仃的走到终点已经是幸事了!这公平吗?”
叶逸风不服气的说道:“男人养家糊口,女人只在家里等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男人上战场保家卫国,女人只在家里料理家中琐事,鳏夫可以再娶,寡妇也可以再嫁。男人并不比女人享有更多的特权。按照我大虞朝和有史以来所有的记载,从周公之礼开始,男婚女嫁也只是夫妻对拜,讲究一个举案齐眉而已。就从来没有男人跪妻子的道理!这事儿行不通,我不跟你说了!”
玉花穗看着激愤的叶逸风甩袖而去,不由得苦笑着摇头,轻叹一口气站起身来往里面走去。
“姑娘姑娘!”玉弦忙跟上去,扶着她的手臂悄声说道:“你是怎么了呀?怎么会跟大少爷说那样的话?这男人怎么能给女人下跪呢?夫为妻纲啊!出嫁从夫啊!自古以来,男人都是女人的天啊!姑娘哟,你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呀,若是老爷听见了,肯定又要把我们这帮奴才给捆起来狠狠地打,定然说我们带坏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