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铄听着锦瑟说这样没心没肺的话,心里越发的担忧。可是他刚要再拉着她劝什么,便听见身后一声轻轻地咳嗽声,忙放手回头看时,却见叶逸风已经披着大氅站在了门口,正淡淡的吩咐丫头进去收拾碗筷呢,于是他赶紧的转身走过来,对着叶逸风嘿嘿一笑,说道:“大哥,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我先回去了?”
叶逸风点点头,没有说话。
锦瑟却叫住他,说道:“我拜托你帮我做的事情一定要办妥当哦!不然的话,哼哼……”
欧阳铄无奈的叹了口气,拱拱手说道:“姑奶奶,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吩咐的事情本少爷没给你办好过?”
锦瑟忒儿的一声笑了起来,看着欧阳铄走远,叶逸风才抬手揽过她的肩膀,轻声说道:“进屋吧,外边太冷了——看把你都冻透了。”
“嗯。”锦瑟依偎着他进了屋子里去。
这晚,两个人都特别的安静。一个坐在书案前看账册,另一个盘腿坐在暖榻上拿了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不知画的是什么着什么东西。
二更天的时候,叶逸风打了个哈欠,把手里的账册放到一旁,问锦瑟:“你困不困?”
锦瑟坐直了身子把自己画了一晚上的纸拿起来端详了一番,摇头说道:“我不困。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吧。”
叶逸风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后,低头看着她画的图纸,竟然是一个个的美人图,只是这些美人都没有五官,倒是她们身上的衣服很是别致,跟桃源福地里那些姑娘们穿的衣服又大不相同。叶逸风看了之后脸上渐渐地热起来——这些几件衣服实在是太那个了,裙子是不错,可也太短了些,人的胳膊和大腿都露出来了,跟那些春宫图上的女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动作都是笔直的站着,没有那些撩人的姿势罢了。
“你这是画的什么?你这小丫头脑袋里哪里来的这些怪异的东西,谁告诉你这些?”
锦瑟听着身后的人说话声音低醇诱惑,还带着丝丝热气直喷在自己的脖颈处,便忍不住回头笑道:“这是我弄得衣服啊,夏天的时候在家里穿的。反正不见外人,干嘛非要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这样子不好吗?”
“胡闹!这是什么衣服?怎么能穿?”叶逸风抬手把锦瑟手里的图抢过来,想要撕掉,可却又舍不得,只犹豫了一下,便三下两下折叠起来,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锦瑟抬手又抢回来,放在原来珍珠用的一本绣花样子的本子里,笑道:“你看不惯这个也就罢了,但这是我的心血,可不许你给我弄坏了。”
“睡觉去,你闲着没事儿多帮我看看账册也好,弄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叶逸风说着,便拉着锦瑟进卧室去。
墨菊早就收拾好了床铺,他们二人同床共枕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冬天天冷,两个人素来都是各自裹一床棉被,然后上面再横着加一床搭在身上的,这在墨菊的心里,便又多出几分神秘感来。
进了卧室,叶逸风便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脱掉,只穿着茧绸裤褂坐到床上去,一边掀被子躺下,一边催促锦瑟快些睡了。
锦瑟则去梳妆台前把自己的发髻打开,拿了梳子把头发梳理顺滑,找了根丝带松松的绑在脑后,方把外边的大衣裳褪掉,又去洗脸盆里洗了脸,拍了些香露,才上床来。
因为她洗脸的时候只穿着贴身的单衣,所以上床的时候身上已经很冷了,她踢掉鞋子哆哆嗦嗦的上床来,又不愿意钻自己的冷被窝,于是便扯开叶逸风的被子钻了进去。
“嗯……”叶逸风正闭着眼睛等这小丫头自己钻进被窝里去再给她掖好被角,因为这些日子她越来越别扭了,如果他不闭上眼睛,她是不会主动上床的。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好装傻配合一下她那该死的矫情,虽然有时候他根本就是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偷偷地看她。
可是今天,叶逸风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如此主动的掀开自己的被子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哎——干嘛呢?”锦瑟钻进来之后发现被子不够大,身子后面还露着一半后背呢,前面靠着他很是暖和,可背后还很冷,于是使劲的拽了拽被子,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穿这么少还在外边瞎折腾,看把你冻成了冰棍儿了吧?”叶逸风强忍着心头的狂跳,抬手把被子往她那边拉了拉,把她完完整整的裹进怀里暖着。
二人都只穿着月白色的丝绸裤褂,薄薄的丝质除了让对方更加敏感的感受到对方肌肤的柔软起伏和冷热不同的温度之外,什么也作用都没有。
“唔……叶逸风,你身上好暖和。”锦瑟没心没肺的往他怀里钻,循着他的肩窝舒舒服服的躺下去,宛如一只慵懒的猫儿。
“所以你钻进来取暖?”叶逸风一只手臂被她枕在脑袋下面,另一只手从她的腰上搂过去轻轻地抚摸她的背。
“嗯,当然了。大冷的天谁不找暖和的地方啊,那边被窝那么冷,我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暖过来呀。”锦瑟闭着眼睛越说越懒,到后面几乎都要睡着的样子。
叶逸风嘴角抽搐,眉头紧锁,却再也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叶逸风以为锦瑟睡着了,想要试着慢慢的拿出自己的手臂,出去缓解一下自己身体里蓬勃的胀痛时,却忽然听见锦瑟说:“叶逸风,我想去看一看你的娘亲,给她上一炷香。明天你陪我去好吗?”
这下,叶逸风丹田处的那股灼热胀痛倏地一下子没有了。他暗暗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她都死去二十多年了,想必早就再世为人,去不去都没什么要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