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逸平好像能明白一点欧阳铄是什么意思了,于是故意放大了声音轻笑着问道:“欧阳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叶家如今差不多算是山穷水尽的时候了,他们不退股怎么就成了迷途知返?”
欧阳铄笑道:“昨晚大哥在桃源福地宴请京城几位世家公子时,曾偶然透了一句话,说叶家的基业能在二老爷的手里,凭着二三十年的时间就翻了几倍,那是前所未有的辉煌。二少爷自谦,所以才说山穷水尽。我大哥这刚回京城,还没来得及问家里的事情。如今大哥把一千多万两银子都要放在叶家的生意上来,你说以后他能对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么?以后叶家的生意山穷水尽是假的,鹏程万里才是真的吧?”
叶敬源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一笑,说道:“逸风若是肯过问家里的生意,那可真是我们的造化了。想想这几十年风风雨雨,我叶敬源虽然费尽心机钻研经营,但总归是比不上逸风的魄力。他用了区区十年的时间,便从梁州那么偏僻的地方一撅而起,且扶摇直上,有了今天的这番事业。身为他的二叔,我这心里是无比的欣慰啊!不得不说,逸风才是我们叶家的好男儿。逸平他们这些人,跟逸风比起来,那是云泥之别。”
长条桌案那边,那位正在签字画押的族人乃是敬字辈的人,算是叶敬源没出五服的堂兄,名叫叶敬沛。叶敬沛听了欧阳铄和叶敬源的这番对话,原本签到一半的名字不由自主的停下了。
账房先生看他握着笔半天不动,便好心的提醒道:“这位爷,您倒是签还是不签?这笔上的墨都把契约给弄脏了。您若是不签,就请先到旁边去坐一坐,让下一位过来。”
叶敬沛立刻把手里的毛笔丢到一旁,把浸了一大团墨迹的契约团成纸团攥在手心里,站起身来往叶敬源那边走去。
叶敬源正在跟欧阳铄说话,没看见叶敬沛过来,忽然听见他叫自己,倒是神情一怔,回头投来看着叶敬沛,他缓缓地问道:“老五哥,你有什么疑问么?”
叶敬沛迟疑的说道:“我不想退股了。只是还有些不放心,有些事情能不能当面问清楚?”
叶敬源轻笑道:“怎么不能,你问吧。”
叶敬沛看了一眼欧阳铄,问道:“今儿这银子果然是从叶逸风那里拿来的?叶逸风要拿一千万两银子收我们这些人手里的散股儿吗?”
这个问题叶敬源不好说,欧阳铄却吃的一声笑了,他看着叶敬沛一身老学究的样子,摇摇头说道:“这位老先生,你说错了。不是大哥想拿银子收你们手里的散股,是你们自己要退股,二老爷子手里没有那么多现银。你总不能逼着他去典当铺子换银子来给你们退股儿吧?你也算是叶家的人,就忍心看着偌大的家业被你们这些人给闹的七零八落的?”
叶敬沛忙摇摇头,说道:“我没想那么多,我这人对生意上的事情不懂,所以才会这样问。因为现在族中的人说什么的都有,我也不能确定你们是怎么样打算的。他们说敬源要把家里的产业白白的送给外人做人情,说敬源败家,我听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才被家里的婆娘催着来退股儿。可刚刚听你们说的,又像是另外一回事儿,所以才要问明白。”
叶敬源也知道,族中人是被龚夫人给利用了。还有叶敬浚那个老混蛋跟着起哄,所以才会出现今天的场景。之前他和叶敬淳商议过,与其留着这些败类在家里搅和,还不如把他们手里的散股都收上来,这样还可以安心的经营。可如今听叶敬沛这样说,又觉得不把事情的真想说明白,有些对不起家族里某些老实巴交被人利用的人。
于是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屋子中间去,摆摆手示意账房那边先暂停一下,清了清嗓子,说道:“之前,大家许是对我有些误会。那么今天我也借着这个机会澄清一下自己。我的话也不多,就那么几句。大家听我说完,之后呢,如果谁要想退股,在继续退。如果谁不想退了,那么我叶敬源给你拱手作揖,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和支持。”
说着,叶敬源便把龚夫人的阴谋诡计简单的说了一遍。当然,他不会提起龚夫人本人,只是说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至于这些别有用心的人是谁,就靠大家自己去想了,叶敬源不能说,也不会说。
说完之后,剩下的二十来个人便有一半站出来走到了叶敬沛的身旁。叶敬沛则把手里的团成团的契约丢进了旁边的火盆里。感慨的叹道:“原来是这样,想我偌大的叶氏家族,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出那么几个败类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只是我们这些人很不该被他们蒙蔽,险些也跟着他们一起成了叶家的败类。罢了罢了!想想敬源这些年来,为了我们赚了那么多银子。从二十年前,我们手中的一分股也不过是三万两银子道如今一分股能有十万两,这二十年来都是敬源兢兢业业为大家辛苦经营的结果。我们如今不但不感谢他,还跟那些败类一起来拆他的台,真是不应该啊!”
那些不愿意再退股的十几个人便纷纷附和着:“是啊,真是不应该。”
“都是叶敬浚那老东西蛊惑我们,他不说二老爷把我们叶家的数百万银子的东西平白无故的送了人,我们能这么着急么?”
“就是,那老货,很该叉出去狠狠地打一顿!”
“打一顿是便宜他,很该把他从咱们叶家驱逐出去,不许叶家人再跟他有什么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