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酒意已醒,一身的功夫尽数回来。虽然有重伤在身,但却身形极是灵巧,只一个飞跃之间,便已经挡在那黑衣刺客的身前,而且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柄短刀,不过一尺余长,形若弯月,刀作黝黑之色,甚不起眼,那刺客已经回剑斜收,左手砰的一掌,击在冲上来的一名青衣侍卫的胸口,那青衣侍卫闷哼一声,向外跌开,而他的同伴已经又斜扑过来,挡住刺客的剑锋。
那刺客并不与他们缠斗,剑芒一吐,竟绕过一名青衣侍卫,只听“铮”一声响,剑锋正被杜玉昭的短刀挡住,杜玉昭手劲一沉,刀锋下挫,那刺客变招奇快,剑身上挑,那剑身极韧,竟弹得弯起,荡了开去。
刺客无心恋战,长啸一声,忽然反手抓起一名青衣侍卫,那些青衣侍卫身手敏捷,武功皆是不低,可是被这刺客似是信手一抓,竟就被抓住胸口要穴,全身酸软,再也挣动不得半分。那刺客如掷小儿,举起便向杜玉昭掷去,杜玉昭并不躲闪,飞起一脚,便将自己的手下踢飞开去,那刺客又已连抓两人向他掷去,自己亦随了这一掷之势,猱身扑上。
杜玉昭轻轻虚起了双眸,赤红着眼,冷冷的看着那刺客剑锋寒霜逼人,已经近在眉睫之间,不容多想,横刀疾挺,大喝一声,刀锋已经快如鬼魅,直插向刺客。说时迟那时快,那刺客左手快如闪电,拇指食指相捏,隔空连弹三弹,姿势甚为优雅好看。
杜玉昭大出意外,身子猛然一震,却再也无法闪避,只觉三股寒气破空而至,旋即右臂一麻,手上力气尽失,短刀再也拿捏不住,疾往下落。他就势左脚一扬,正正踢在刀背之上,将刀踢起,左手已经抓住了刀。
“玉昭!”玉花穗在马车里看见杜玉昭吃亏,心头更如刺了一把刀一样的疼痛,她不顾玉弦的拉扯,冲出来凄厉的叫了一声:“不要伤他!”
“花穗儿!进去!”杜玉昭怒喝一声,人已经从高空中落下来,以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马车里钻出来的玉花穗,冷冷的看着站在马背上的刺客,问道:“你是什么人,留下姓名,或可留你全尸!”
“哼!我们这等人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废话少说!”刺客话音未落,剑锋又如蛟龙搬卷着冷风飞雪倏然袭来。杜玉昭忙挥短刀迎战。
杜玉昭毕竟是受伤之人,而且伤口在胸口险要的位置,纵然没有当场毙命,但因刚才拼杀的几个来回已经牵动了经脉,此时血流汩汩,已经湿透了半边衣衫,再迎战时,未免落了下风。
玉花穗站在马车的车辕上看着叶逸风身形一顿,一道剑影晃过,倏地一下削掉了他一片猞猁裘大氅,厚重的皮毛衣裳哗啦啦的飞出去,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恰好露出他被鲜血染红的半边身子。
“玉昭!”玉花穗竭斯底里的吼了一声。
“小姐,快进马车里去,你这样二少爷只能分神……”玉弦用力的拉着玉花穗不让她跑过去,然而玉花穗已经拼尽了力气,玉弦又哪里能拉的住她。
只在这紧急十分,忽听一声清泠的冷喝:“风天扬!”相伴而来的便是一阵疾风,势如破竹,直刺那刺客的心窝。
那刺客如被疾风所激,向后疾退,几个起落,已在数丈之外,一众侍卫极是沉着,立时便有数人去追赶刺客,余下人拱卫六王爷,杜玉昭原本已经重伤,又拼着命受了那三弹指力,此时内息失调,未及开口,气息便如翻江倒海一般。
好容易压均了呼吸,忽觉身上一软,怀中已经多了一人:“玉昭,你怎么样……啊?你怎么样啊?”
杜玉昭顿觉有无限的生机自丹田之处慢慢的生气,忙伸出手臂拦住她,说道:“我没事儿,快快叫侍卫传送信息,知会人来。”
便有侍卫从怀中取了鸣镝射出,那鸣镝带着尖锐的啸音,愈响愈高,拔至极高处,声调突变,崩然一声脆响,爆散开来,这样的鸣镝显是特制,甚为独特。不过片刻,城中亦有同样的鸣镝射起。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便有大队人马汇聚到这孔雀大街来。
蓝苍云从挂满积雪的树枝上飞过,身轻如燕,竟连一丝雪花都没有惊落。
双脚着地,蓝苍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杜玉昭从玉花穗的怀里抢过来,伸手啪啪啪点住他几处大穴,胸口处的伤口流血顿时止住了大半儿。
“三少爷?”玉花穗无助又感激的看着蓝苍云,“谢谢你……”
蓝苍云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说道:“这是我哥,我救他天经地义,用得着你谢么?”
彼时叶逸风刚刚迷迷糊糊的睡着,忽然一个激灵从暖榻上坐起来,把守在旁边的锦瑟给吓了一跳。因问:“怎么了?”
叶逸风神色凝重,原本的醉意一丝也无,伸手掀去了身上的锦被,翻身下榻,急匆匆的往外冲去。
锦瑟忙拿了他的鹤氅追上去,一边给他披到身上一边问道:“到底是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叶逸风一边拉着鹤氅的衣襟伸上袖子,一边焦虑的叮嘱锦瑟:“老二出事儿了,我要立刻去看看。你乖乖留在家里不要乱走动,等我回来!”
“啊?好好地,他会出什么事儿?”锦瑟十分的纳闷,这人莫不是醉糊涂了?
“等我回来再说!”叶逸风抬手把锦瑟拉住自己手臂的手推开,只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匆匆离去。留下锦瑟一个人站在风地里发呆。
珍珠匆匆忙忙跟出来的时候,叶逸风已经没了踪影,只有锦瑟一个人站在那里若有所思,于是她忙上前去把手里的斗篷给锦瑟披在身上,焦急的问道:“姑娘,大少爷这是去哪儿了?看这急匆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