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铄接过来也大致的看了一遍,点头说道:“既然这回是大哥发话了,那我就去照办了。”欧阳铄回头看了一眼安心冲茶的锦瑟,又问:“这一项花销是从哪里支呢?”
这话本来问的有些多余,之前比这更多的银子他都让锦瑟给赖过了,如今这点花销实在不算什么。但欧阳铄却觉得这会儿自己若是不问这一句,回头恐怕还得吃亏。大哥那个性素来护短,自己替锦瑟出银子买东西,他肯定不痛快。
果然不出所料,锦瑟还没说话,叶逸风便回头瞪了欧阳铄一眼:“这还用问?自然是从我的账上支。”
锦瑟却摇头说道:“不用,这也不是你们的事情。还是我来出钱吧。珍珠——拿银票给四少爷。”
叶逸风十分不快的看过来:“你的事情不就是我的事情么?你那点银子还是留着买胭脂水粉吧,这个在我的账上出。”
珍珠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听谁的,想了想,还是悄声退出去,等他们争执完了有了结果再说。
锦瑟皱眉,摇头说道:“还是算了。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让大少爷出这份钱,有点冤枉。”
叶逸风冷冷的看了欧阳铄一眼,当着兄弟的面被女人摆一道的感觉很是不爽。只是看在她还是小孩子的份上,他决定不跟她计较。
然而,锦瑟后面紧紧地跟上一句话把叶逸风的底限彻底的打破:“再说了,这好歹也是我们自己的一点小生意,将来我可不想有人找什么借口来分一杯羹。”
这话说的未免过于凉薄无情,叶逸风往常淡泊如风的性子也控制不住的激烈起来。他猛地抬手把茶盏重重的放在茶海上,冷冷的看着锦瑟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欧阳铄见情况不好,赶紧的拿着那张素笺撤退,临走时只留下一句话:“大哥,锦瑟,这么点银子也犯不上生气啊,还是我替你们垫上了。”
叶逸风对欧阳铄的话听而不闻,只是执着的看着锦瑟,缓缓地问道:“你说是你们的小生意,是你和谁?”
锦瑟依然云淡风轻的笑着:“玉花穗啊。我们两个女孩子家合起伙儿来做点事儿,赚点零用钱。怎么,大少爷不许啊?”
如此说来,肯定是玉花穗撺掇这个没心没肺的死丫头要跟自己分这么清楚的了。
想到这个叶逸风冷哼:“你们两个何时走的这么近了?那女人古怪刁钻的,把玉昭给折腾的死去活来,这五六年了,玉昭为了她上天入地,只怕没有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了,她还是不满足。你还是少跟她掺合在一起的好。”
锦瑟不服,冷眼瞪回去:“你们兄弟四个掺合在一起做生意几年了?为什么就不许我们在一起做点事儿?”
叶逸风皱眉道:“那是男人的事情。你一个姑娘家懂得什么?还是乖乖地在家里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本来嘛,觉得这小丫头肚子里有太多的文墨还是好事儿,如今他反倒觉得很是烦恼了。叶逸风真的难以想象她整天抱着账本看,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样子又多窝心。再加上杜玉昭这个前车之鉴,叶逸风这会儿说什么也不同意锦瑟跟玉花穗一起瞎折腾。
为了将来着想,他还是喜欢他的小丫头像只听话的小猫儿一样乖乖地窝在暖哄哄的屋子里等着他回来。而不是每天回到家里来都是冷冰冰空荡荡的屋子,或者是她疲惫不堪的身影。
男人在外边再苦再累都值得,只要心爱的女人每天都安静地等他回来。
否则就算他争取了整个世界,所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场华丽的孤单。
不过,好巧不巧,锦瑟却恰恰不是那样乖顺的女孩子。在她的心里,就算是爱,也要爱的高贵平等,绝不卑微。她完全不能忍受组做一个装点男人丰富世界的一只花瓶。她要的,是一份由她照亮的精彩人生。
她知道自己是爱着叶逸风,但却还没有爱到卑微的程度。而且她自问这辈子都做不到牺牲自己的一切只为一个男人。所以当她听见叶逸风这样的话时,眼睛里纠结的目光转变为决绝。
她毅然的站起身来,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说道:“天下有太多太多的姑娘愿意乖乖待在家里等着男人来怜悯。只可惜我锦瑟不是那样的人,大少爷若是不满意,就请离开这里。这是锦园,不是大少爷的镇南侯府。”
这话一说出来,可是让叶逸风一丝余地都没有了,之前努力堆砌起来的忍耐彻底的崩溃。
且不说之前一再的容忍,要什么给什么的时候,单说上次他听说她写了词曲叫欧阳铄拿去杏春园卖的事情他还给她留着呢。如今倒好,居然张口赶人了!
叶逸风一气之下,猛地把面前的小小茶海掀翻在地,怒声吼道:“看来你翅膀真是硬了,敢这样跟我说话了,嗯?!”
锦瑟看着自己心爱的小茶海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上面一套小巧玲珑的紫砂茶具咕噜噜滚得四处都是。幸亏地上铺着地毯,茶具和小茶海都没有破损,但那块纯白的羊绒地毯却被泼上了茶渍,还有茶壶里的茶叶也被倒翻出来,湿哒哒的贴在一寸多长的羊绒上。
这地毯是锦瑟最心爱的东西,是今天楚王府的人刚刚送来的,说是三皇子给她父亲的东西,她父亲用不到,才叫人送到这里来。才铺上不到半天的功夫,这会儿眼看着就废了。而且,听他那语气,是赤(和谐)裸裸的主子对奴才的训斥,锦瑟心里的火气也直往上顶:“你要干嘛?!耍什么人来疯?!你——你陪我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