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低声道:“有人来了。”
珍珠揉着惺忪的睡眼,刚趴在窗台上,便听见屋门被轻轻地扣了两声,她吓了一跳,忙低声喝问:“谁?!”
“我。珍珠,把门打开。”叶逸风醉醺醺的声音从外边传了,听得珍珠有些傻。
锦瑟已经听清了是谁,忙吩咐珍珠:“快去开门,你听外边的风声,可不是要冷死了。他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是。姑娘别急,奴婢这就去。”珍珠忙拉了一件斗篷来裹在身上,趿上鞋子下床,先摸着火折子点上了蜡烛,然后才去开门。
叶逸风的斗篷上带着一层冰碴雪花就这样闯进来,珍珠唬的声音都变了:“大少爷,您这是去哪里了呀,看这一身的雪……”
叶逸风抬手把身上的斗篷接下来丢给珍珠,自己却进卧室里去。
外边有值夜的婆子听见动静已经出来探视,被珍珠挥手打发回去。叶逸风进卧室后看见锦瑟睁着大眼睛拥着被子紧张的看着自己,一路走来心里积攒的乱七八糟的情绪顷刻之间只剩下一种叫做心疼的感觉,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坐下来歉然的看着她,轻声叹道:“对不起,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惊了你的好梦了?”
锦瑟被他身上的酒气一冲,忍不住往后躲了躲,皱眉问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叶逸风看着她沉默了片刻,眼睛里的纠结之色一闪,最终还是抬手把她搂进怀里,低声说道:“以后不会了。我好累,要在你这里睡一会儿,可以吗?”
锦瑟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那你也得把这一身衣裳换下来啊,你这酒气熏天的,我可受不了。”
“好。”他这次倒是听话,放开她便抬手解衣带,把端着热水进来的珍珠给吓了一跳,赶紧的转身出去了。手里的热水都没来得及放下。
锦瑟生气的叫:“珍珠!你这死丫头往哪里躲?进来服侍大少爷更衣!”
珍珠刚退回去两步,听见锦瑟的叫声又不得不端着热水转身进来,小脸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其他缘故,红彤彤的像两只熟透的苹果。
叶逸风洗了把脸,把外衣脱掉后只留着藏蓝色素面贴身的茧绸中衣,又喝了一碗醒酒汤,含了一粒雪兰丸才上床来。
而锦瑟则趁他收拾的功夫坐起身来,穿上了一件蚕丝棉的薄绫子家常的小袄,因要下床系裙子的时候被叶逸风瞪了一眼,她便又乖乖地躺回去。
珍珠临出去的时候,眼睛里的眼神还有嘴角的微笑都是暧昧至极的,尤其是她临走时关门的那一瞥,锦瑟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咬她两口,然后在告诉她自己是清白的,比小葱拌豆腐还清白。
可是叶逸风及时的上床,把她往里一推,趁便拉起被子钻了进来,锦瑟冲到嘴边的话立刻咽了下去。好吧,这种情况下就算自己把额头上贴一个标签,恐怕也没人相信‘清白’二字的真实性了。
于是她十分郁闷的往后躲着,一直靠到床角去,咬牙恨道:“你不要脸不要紧,请不要连累我的清白好不好?如今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看看珍珠她们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唉……”
“放心,只要你不跟别人勾搭,你的清白都是还在的。”叶逸风伸手把她拉进怀里来当抱枕抱着,又咕哝了一声:“天气好冷,你跑那么远做什么。”
锦瑟立刻炸毛,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咬牙问道:“难不成我要给你暖床?”
“暖床?”叶逸风搂着她低低的笑起来,“好像真的不错。”
“混蛋!”锦瑟看他笑得那么傻,一时急火攻心,往上一窜,一张嘴咬住了他的下巴,狠狠地用力。然后很满意的听见一声闷哼。
不过这满意还没来得及从原处扩散开来,她便被某人狠狠地吻回来。
他的唇温热,咬住了她冰凉的唇瓣,舌尖渡过来一点点微苦的味道,那是雪兰丸溶开的津液渡入她口中的缘故。雪兰丸入口微苦,不过瞬间便化为一种清香,纠缠着他的气味和她的芳香,混在一起,在两个人的舌尖纠缠分享,再各自咽下。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真的就是那个甜蜜安罄的成语——相濡以沫。
窗外的雨早已经变成了簌簌的雪粒子,细细密密的下了一层。屋里燃烧着红红的炭火,雕花长窗上糊着厚厚的窗户纸,把所有的寒冷阴沉都挡在外边。
叶逸风就沉醉在这温暖如春的屋子里慢慢的睡去,一直睡到中午时分。
意识回笼之后,他并没着急睁开双眼,而是先伸出手臂去身边想把那个香软的小身子搂进怀里。
然空荡荡的床边和已经冰冷的衾被让他猛地睁开眼睛,环顾屋子里陌生的摆设,渐渐地想起着急身在何处。卧室里很安静,但外边却有人轻声低语,他听不清楚是谁,只扬声唤道:“锦瑟?”
立刻有人应了一声:“大少爷醒了。”
然后门帘一掀,珍珠从帘子后面露出半张芙蓉面,轻笑道:“大少爷,姑娘去前面了。那个王守业叫人送了匾额来,姑娘正在前面瞧着他们往门楼上挂呢。”
叶逸风皱着眉头‘嗯’了一声,坐起身来问道:“什么时辰了?”
珍珠轻笑道:“已经是午时了。刚姑娘到前面去的时候还说,若是大少爷再不醒,就让奴婢把您叫醒呢。午饭总要吃的吧?”
说话间,珍珠已经吩咐小丫头弄了洗脸水来,而她自己则把早就预备好的衣服拿过来,待叶逸风下床穿衣服,她又去撩起了帐子,整理着床上的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