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给这一处取名‘菡香馆’。不过是想着夏日的时候推开窗子便可看见满池的荷花,睡觉时也能闻着淡淡的荷香罢了。
玉花穗取笑她:“这会儿荷花都败了,池子里不过有些蓼花菱叶的,如此萧索,哪里来的菡萏之香?”
锦瑟不屑的哼道:“只有那些没有文化底蕴的人才如此直白,看见菡萏说菡萏,看见牡丹说牡丹呢。这里既然有这个水池,还怕没有菡萏香么?”
玉花穗不喜欢临水的屋子,她喜欢另一处屋子跟前种两大棵紫藤的三间小屋,她说看着那一丛丛碧绿的紫藤叶子,便可以想象着春天里那开满花的紫藤架,她还给那边的三间小屋取名‘紫云阁’,说要住在那里。
福祥忙答应着,立刻回头叫来自己带来的几个嬷嬷:“先把帐幔被褥等物分别拿去菡香馆和紫云阁,把两位姑娘需要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
七八个嬷嬷立刻行动起来,各自去忙活。
玉花穗带着玉弦去紫云阁歇息,叶逸风便抱着锦瑟进了菡香馆。
虽说六王爷叫管家带着嬷嬷过来收拾屋子,实际上也没什么可做的。这是王守业送给六王爷的宅子,怎么可能不收拾妥当呢?事实上屋子里面从帐幔被褥到椅垫褡裢,大到橱柜床榻,小到香炉马桶,无不齐备。那些嬷嬷们也不过是把之前铺设的被褥收了去,重新铺上从六王府带来的那些罢了。
叶逸风抱着锦瑟进了菡香馆的屋子,转身把她放在东窗下的矮榻上,轻声说道:“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出去跟福大总管说几句话。”
锦瑟知道他必然会拿些银子给福祥的,不管怎么说那老家伙是六王爷府中的大管家,今儿能这么殷勤的服侍,自然有六王爷的话在,但叶逸风却不能看低了他。以后用得着他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些事情锦瑟也懒得管,只舒舒服服的靠在榻上,点点头,又叹道:“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现成的厨子,我们的晚饭可还没着落呢。”
叶逸风笑了笑说道:“王爷把被褥帐幔这样的小事都想到了,怎么可能忘了吃饭这么大的事情?你放心吧,就算那个王守业不安排人,我也会安排人过来的。”说着,往外走了两步又站住脚步,回头来微微笑道:“我回来吃晚饭,你等着我。”
锦瑟扁了扁嘴巴,极不情愿的哼道:“那你可要早些回来。晚了我可不等你,只能叫他们给你留点吃的。”
叶逸风微微的笑着眯起了眼睛。
这小丫头穿着簇新的樱紫色的衣裙懒洋洋的靠在榻上,宫妆样式刺绣千叶攒金海棠,枝枝叶叶缠金绕赤,因是侧卧,那娇软的小身子竟也是曲线玲珑,盈盈不及一握的小腰格外的软。
叶逸风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目光不自然的移到她的脸上,黄昏时分,阴沉的天气,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晦暗。那盈盈一张芙蓉秀脸竟比衣裳更加艳丽百倍,炫目光华如能照亮整个屋内。
外边福祥同王守业正在交涉,王守业当时准备好这园子后找福祥,托他去给六王爷递个话儿,说自己要送六王爷这一处小院的时候,心里是忐忑无比的。
六王爷那性子人尽皆知,别说能接受这园子,若能不把福祥骂一顿就谢天谢地了。
可是当时福祥拿了王守业六千两银子,老话儿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福祥就冒着被六王爷痛打一顿的危险,还是把话儿递上去了。然六王爷当时只嗯了一声,没给准话儿。
今儿拿着银子来买这园子,是福祥也没想到的事情。
可他是王爷,他怎么说,福祥就得怎么做。虽然他让福祥拿的那一万两银子根本买不下这个小院,但既然王爷发了话,福祥还是一定要执行到底的。
福祥把手里的一叠银票递给王守业,说道:“这钱你拿着,六王爷的脾气,说给钱就一定会给钱的。你若是不要,我回去不好交差。”
王守业哪里敢要这钱?几乎都要给福祥跪下了,忙双手推回去,哭爹娇娘的恳求道:“大总管,这银子我说什么也不能要。王爷能收这园子是在下的造化,我怎么可能要王爷的银子呢。您拿回去,您就跟王爷说,这银子是看了我的脑袋我也不要的。”
福祥瞪眼:“你必须得要,王爷的脾气你不知道,我却是从小儿跟着服侍的。好家伙你不要这一万两银子,回去我的命就没了!你坑我也不能这个坑法……”
叶逸风轻声一笑打断了二人的争执:“二位,不要争了,我来说个公道话如何?”
福祥见叶逸风过来,忙拱手笑道:“大公子你说,咱们来的时候王爷是不是有话?”
叶逸风点点头,说道:“王爷的确有这话。我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
王守业此时已经摸清了叶逸风的身份,立刻咧嘴拱手给叶逸风行礼:“叶大公子,您行行好,这银子我不能要啊。说好了这是我送给王爷的一点心意。你说……咱们做生意的是唯利是图不假,可也不能没了良心。之前我家里摊上了官司,又逢着山西任上是个贪官,非要五万两银子替我了事儿……你说我本来就是冤枉的,怎么能受他的敲诈?好歹这事儿传到了六王爷的耳朵里,他老人家一句话就给我平了反。你说我若是之恩不图报,我还是人嘛我……”
叶逸风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这银子是不能要。”
福祥一听这话,立刻苦着脸看叶逸风:“大少爷,您可不能坑了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