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的心里懊恼无比,一时间他对自己的好都尽数的涌上心头,让她心中的懊恼翻倍再翻倍,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看看这会儿自己这么难过,以后要对这个腹黑男好一点才行。不然如果真的有一天跟着父亲穿越回去了,想见他一面都办不到了……
就算他之前对自己的好都是有目的的。就算他把自己带到镇南侯府是为了气一气那个龚夫人一干人等,就算他在那个时候为了达到目的暗中绊了自己一脚,让自己摔了个跟头把一盏茶泼到了龚夫人的脸上,就算他在自己中了媚毒的时候狠心的把自己丢进水缸里……
就算他只是像对一个宠物一样的宠着自己,从来没有过尊重更不知道尊重是神马东西,锦瑟决定都不去跟他计较了。
她只是想,以后要好好地对他,不管将来如何,能好好地对他一日是一日,以免万一有一天不得已的离开,自己心里会这么难受。
一路奔波,赶回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了。守城门的人看清楚了是宫中的一等护卫才把城门打开放他们进去。锦瑟靠在车里拍着胸口想,幸亏是昭阳公主的人一路护送而来,不然的话恐怕都进不了京城的大门。
昭阳公主的人办事很是严谨,他们一直把锦瑟送到杜玉昭的别院大门口,并上前叩开门,说明情况,叫门口的下人进去回禀。方才回来请锦瑟下车。
此时的锦瑟身上全没有一丝力气了,一身的骨头可以说是散了整合,整合了又散,来来回回折腾了几遍的了。但一看到别院的大门,想着叶逸风身受重伤不知是什么样子,她又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竟然自己扶着马车的车棚,从里面慢慢的走了下来。
叶逸风的确是受了伤,但却不是很严重,是有人拿着铁锹铲了他的胳膊一下,当时情况混乱,站在他身边的家人匆忙之中撞了那人一下,铁锹并没有正冲着他的身子过去,伤口也只是擦破了一块肉皮。
是因为发现了火炮的事情,所以当差的人惶恐不安,顺便把叶逸风受伤之事给说的言重了些。
跟锦瑟不辞而别跟着陆亘佑离京去找她父亲的事情所激起的怒火比起来,叶逸风倒觉得胳膊上的伤并不算什么事儿。
但尽管这样,蓝苍云,杜玉昭和欧阳铄三个人都没有去睡,而是一起聚在叶逸风的屋子里,或躺或靠,大家都不说话,却都睁着大眼睛在那里一丝睡意也没有。
家人忽然进来回报说:“回主子们,锦瑟姑娘回来了。”
一时之间,靠在榻上的叶逸风,半歪在椅子上的杜玉昭,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蓝苍云和无聊的靠在矮榻的另一侧玩弄着腰间玉佩的欧阳铄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进来回话的小厮齐声问:“你说什么?锦瑟回来了?”
小厮被四位主子完全一致的神情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唾沫,点头确认:“是的,是大内侍卫送回来的。这会儿已经进了二门了。”
叶逸风脸上的表情先缓和下来,僵硬的身子慢慢的靠回到引枕上去,继续闭上眼睛悠悠的说道:“回来就回来吧。”
其他弟兄仨个看着老大淡定的样子,忍不住对视一眼。杜玉昭笑道:“老四,你和锦瑟最谈的来了,大哥身上有伤动不得,你去前面招待一下大内的侍卫。”
欧阳铄正巴不得这句话好立刻跑到前面去看看这丫头这会儿到底是什么样呢。刚才还在心里骂她没良心,这会儿听见她连夜赶回来,他这心里又开始担心她的小身板能不能吃得消了。
于是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小矮桌另一侧的叶逸风,噌的一下子从矮榻上跳起来,说道:“好来,我这就去。”说完,也不等叶逸风说什么,便三步两步跑出门去。
蓝苍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好了,这丫头回来,事情也就差不多了。二哥,大哥这里交给你了,我困死了,先回去睡了。”
杜玉昭点头说道:“你去吧。出去顺便吩咐厨房里给大哥做点吃的送进来。”
“好来。”蓝苍云站起身来,看了一眼依然闭目靠在榻上的叶逸风又跟杜玉昭点了点头,方转身出去了。
杜玉昭看了看依旧靠在榻上的叶逸风,虽然面色平静,但薄唇微敏,交叠在胸前的双手更是捏着衣衫的一角不放,心里暗暗地发笑:明明很担心那丫头,却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来,老大还真是可怜。唉!
想想大哥也不容易,杜玉昭还是放弃了奚落他的心思,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前面锦瑟一路摇摇摆摆的往内宅走,她分明四肢酸软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但依然强撑着往后跑,每跑两步都几乎要跌倒,但她还是坚持往后面跑。
夜色浓浓,月亮也已经沉下去了,只有甬路两侧的风灯闪着昏黄的光晕,青砖铺就的地面模糊难辨,锦瑟一路跑来,可谓是跌跌撞撞。
欧阳铄看见她穿着一身宫女的衣服匆忙又狼狈的样子,于心不忍,疾走两步迎上去一把搀扶住她,叹道:“你这是何苦呢?想尽千方百计的跑出去了,又赶了一夜的路跑回来。真把自己当成了铁人了么?!”
锦瑟看见他如同看见希望一样,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袖问道:“大少爷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欧阳铄的手臂被她死死地攥住,心里也像是被她攥住一样,纠结的有些酸痛起来,他试着挣托出手来为她撩一撩散落的发丝,无奈她攥得太紧,他竟然没能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