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七月十五的晚上,京城之外护城河的河面上便会有成千上万的河灯飘飘荡荡,那些河灯又被心思巧妙的匠人做成各处样式,大多是荷花的形状,还有别的样式,里面点燃着蜡烛在水面上飘,更有许多人放了河灯之后在河边观看,熙熙攘攘,热闹之至。
这日一早,叶逸平便代表叶家过来请叶逸风回家去吃饭。无奈叶逸风很忙,一大早便出去了,欧阳铄和蓝苍云也各忙各的,都不在家。家中能做主的人便只有锦瑟一个。
前面的人同叶逸平说大少爷不在家,请二少爷先回。叶逸平便多了个心眼儿,问前厅当值的丫头:“锦瑟姑娘在家不在?”
那丫头点头道:“锦瑟姑娘虽然在家,但姑娘却从未见过外客……”
叶逸平忙道:“我怎么能是外客呢?说到底我们还是一家人。大哥不在家,我有事跟锦瑟姑娘说一声也是一样的。”
丫头为难的迟疑着,不肯进去回话。叶逸平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来递给那丫头,又好声好气的求道:“有劳姑娘走一趟。”
拿了人家的银子,那丫头变不好再生硬拒绝,只说:“锦瑟姑娘的脾气怪的很。她若要见还好,若是不见,我也是没法子的。”
叶逸平忙笑道:“这个自然,姑娘只是进去传话便好。见与不见自然在锦瑟姑娘。”
丫头便道:“如此你就在这儿等一下,我替你跑一趟。”
叶逸平微笑着点头,复又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吃茶等候。
锦瑟听了那丫头的话,果然很是迟疑。这个叶逸平她是见过的,在印象里,叶逸平是个地道的生意人,说话带着三分笑,又是世家公子出身,为人很是圆滑。对自己也极有礼貌,并没有端着少爷的架子。当然,锦瑟明白叶逸平对自己尊敬完全是惧于叶逸风的强势,不过反过来想,自己也没有必要树敌太多,反而叫人家不待见。
如今的敌人么,首当其冲是大太太。那老女人很是嚣张跋扈,不但欺负叶逸风,更是把自己看的猪狗不如。锦瑟想起那老女人就来气,恨不得亲手抽她几个嘴巴才解恨。想到这些,锦瑟又暗暗地盘算着:嗯,二房的苏夫人跟大太太貌合神离,倒不如咱也来个草船借箭?
打定主意,锦瑟便跟那丫头说道:“你先去跟叶家二公子说,我换件衣服就到前面来。”
那丫头只想着这回自己多事儿不挨一顿骂也就不错了。再想不到这位刁钻古怪的锦瑟姑娘会答应出去见客。于是忙福身应道:“是,奴婢知道了。”说完,便匆匆的往前面去给叶逸平传话。
叶逸平听说锦瑟肯见自己,也是意外的高兴。心想若能通过这小丫头打通和大哥之间的障碍,以后的日子可好过了不少。
正思忖间,却听见外边有环佩叮咚之声渐近,门帘被丫头轻轻地掀起来,一个冰蓝色的身影由外入内,身旁还跟着一个穿着湖青色坎肩,月白罗裙的大丫头。差不多月余未见,叶逸平不免惊诧于这个小丫头的改变。原本见过一面,逸平知道这丫头资质不凡,将来必定是个美人儿,只是不想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居然被叶逸风养的这样好了。
一袭冰蓝色的雪绮罗素面对襟褙子,一件雪白色的贡缎罗裙,裙上绣着白色的百合,那白里透着点红,就犹如那白皙红润的脸庞。一头乌发梳成两只麻花辫,又层层环绕在耳后盘成双环髻,没有珠翠点缀,只以冰蓝色发带绑束,依然是小女儿家的打扮。
倒是两只耳坠子镶着绿宝石,那碧绿通透的颜色一看便知价值不菲。雪白的玉颈,带着一串珍珠项链,只在锁骨处又结着一个绿宝石镶嵌的缧银丝的坠子,为玉颈添了不少风采。白皙的脸庞上粉嫩的朱唇显得娇小,可爱,让人看了很想去咬一口,尝一尝那蜜糖一样的滋味。
叶逸平不敢怠慢,忙拱手道:“锦瑟姑娘。”
锦瑟忙福身微笑道:“锦瑟给二爷请安了。二爷快请坐,锦瑟不懂规矩,怠慢了二爷。回头大少爷责怪下来,还请二爷在我们大少爷跟前替锦瑟求个情才是。”
叶逸平忙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谁不知道大哥如今忙得很,皇上行宫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儿。我帮不上什么忙,在一旁看着只是干着急。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啊。”
锦瑟嫣然一笑,并不接这样的话茬,只转头吩咐当值的丫头:“大少爷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何时回来?”
那丫头如何知道叶逸风的事情,听见锦瑟问,却又不敢不回答,忙福身道:“大少爷没说,奴婢也不敢多嘴。不过奴婢倒是听见四少爷恍惚说了一句:中午要回来用饭的。”
叶逸风一大早出去,先去工部营缮司走了一趟,因为今天是中元节,工部的官员们也需要回家祭祖,所以他在工部呆了没一会儿便出来了,之后又去杏春园看了看,再去瞧了瞧欧阳铄盯着的他们弟兄四人在京城单独开辟的几十亩地拆旧房,种花草修建的桃源福地。
将近正午的时候,叶逸风才和欧阳铄一起赶回别院。
一到大门口边有人从门房里跑出来,上前牵住二人的马缰绳,另有人上前躬身行礼:“大少爷,四少爷回来了。”
叶逸风‘嗯’了一声,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家里有什么事儿么?”
“回大少爷,叶二少爷来了。锦瑟姑娘陪着二少爷在前厅坐着说话呢。”门房里当值的小厮消息很是灵通,有些献宝似的把里面的事情一股脑都说给了叶逸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