挠头,再挠头,可是就算挠破头皮变成秃子,苏安然也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无厘头的事情居然会落到自己的头上,扪心自问,虽说在咬牙切齿立誓要减肥的时候曾抱怨过为什么自己这般身材没有生在唐朝,可以逃过节食之苦,虽然爱情小说看了无数,但是自己从来就没有真的想要实践一下!
不过,怎么来的,不知道,但是以后要面对的情况,作为一名爱情小说资深阅读者的苏安然已经了然于心,她的“现在”,这些唐人的“未来”,估计是回不去了。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那些小说里不是都有写么,在现实生活中笨头笨脑的阿呆牌女生流落到了古代之后就会变得像神奇女侠一般了。那么自己只是想维持基本的生活,应该没有大碍吧?
想到这,苏安然立刻抖擞精神,环视了一下身边的几名对她来说属于文物级的陌生人,而他们也都用充满好奇的探寻眼光盯着自己。
除了那个冷面男,眼神里的怀疑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明显,而且里面还掺杂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排斥和敌意。
“呃……姑娘……你还好吧?”冷面男旁边的翩翩佳公子轻声问道。
“嗯?哦!”一瞬间的分神,苏安然的反应慢半拍的发现对方询问的对象正是自己,忙不迭的坐正身体回答道:“我很好,谢谢……这位公子,请问这是哪里?我又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们是谁?”
虽说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离奇经历,但是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围着一群陌生的人,是在是让苏安然有点惴惴不安,生怕自己是深陷什么狼窝虎口,虽说眼前的这两个男子看起来风采卓著,不像是宵小之辈。
“姑娘莫怕,”像是看出了安然眼中的戒备,和气帅哥很有耐心的安抚道:“在下宁轩尘,这位是我的好友慕千舟,”说着指向身旁的冷面男“我们打从京城而来,结伴出游,今日见风和日丽,所以一同游湖,不曾想中途天色骤变,后听见落水之声,然后就看到姑娘你漂在湖中。这里是我们落脚的客栈,我身旁的是家中仆从,如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宁轩尘一番话说的斯文又礼貌,反倒叫苏安然感到窘迫起来,觉得自己真是不识好歹,人家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却把恩人当了贼人来防。
“宁公子,”安然拼命的调动罢工中的脑细胞,力求能像古人一样把话讲的文邹邹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小女子这厢谢过了!”
“姑娘太客气了,只是不知姑娘家住何处,是否有亲友同行?假若姑娘不嫌弃,在下可以代姑娘通报家中。”
“不用不用!”苏安然慌忙摆手,心说我在这一千多年前哪里会有什么家人!可是若说自己是一千多年之后的人,还不被人当做精神病了?!
于是也顾不得太多繁文缛节的东西了,苏安然慌忙掀开被子想要穿鞋跑路,却发现床边除了一双精美的绣鞋之外,压根不见了自己的Adidas,再看身上,居然是一袭古典的长衫裙,这次后知后觉的惊叫道:“我的衣服怎么变了!”
宁轩尘赶忙解释:“姑娘莫怕,衣服是家中丫鬟换下的,我们万不敢唐突姑娘。”
他的话反倒让安然涨红了脸,也顾不得再说什么,只想在自己更加窘迫之前,也在这个宁轩尘继续问东问西之前赶快脱身,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边想着,一边胡乱套上绣鞋,苏安然站直身体,向一脸迷茫的宁轩尘以及旁边的冷面慕千舟,学着以往武侠片中的江湖侠士一般抱拳拱手:“多谢两位公子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以后的事情不敢再继续劳烦二位,就此告辞,后会有期!”说罢,不等对方反应,急急的奔出房门,择路冲出了客栈。
而这边客房里,宁轩尘醒过神来,急忙招呼仆人丫鬟去追,却被慕千舟给拦了下来:“不用追了!”
“可是”宁轩尘不放心的说:“她一个姑娘家,看样子也不像本地人,就这么一个人跑了出去,万一有个闪失……”
“能有什么闪失?”慕千舟冷哼一声:“一个姑娘家,衣着怪异,来路不明,还像个男人行拱手礼,我看必有古怪,不追也罢!”
知道好友的脾气又多拗,宁轩尘聪明的没有继续争辩,虽然对那奇怪的姑娘的去向很不放心,但此刻更好奇慕千舟莫名其妙的恶感,思绪一转,忽然朗笑出声:“我道你为何不让我命人去追,难不成,你还是在抗拒几年前那算命的老者对你说过的话?”
记得那日,慕、宁二人陪着慕千舟唯一的宝贝妹妹慕云一起赶庙会,暮云是姑娘家,难免对热闹的庙会充满了热情,对于各种摊子上的小玩意儿更是喜爱有加,左摸摸右看看,两个大男人只好跟在她身后百无聊赖的走走停停。
原本那次赶庙会应该如同之前所有陪伴暮云出门游玩的时候一样平淡的结束,可是偏偏在他们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一个满头华发的老者毫无征兆的拦在了慕千舟的身前,声称慕千舟命格奇特,虽有旷世才情,却恐招来横祸,不得善终。
老者的话令宁轩尘恼火、暮云焦急,而慕千舟本人只是冷哼一声,嗤之以鼻。
暮云毕竟是女流之辈,听不得这种丧气话,赶忙拉着老人追问如何避过,老人说,在慕千舟二十六岁生辰当日,必会遇到他命定的娘子,一个锁骨上有水滴状桃红色胎记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可以改变他的命运,让他在关键时刻逃过生死一劫。
说罢,也不待暮云打赏,老人自顾自的悠然离去,经过慕千舟身边时,更是手抚胡须,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笑容,而那笑容看在慕千舟的眼中,分明就是挑衅的神情,于是对老者冷哼一声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会由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掌握命数!”
谁知老者不急不恼,也不争辩,只扔下一句待到二十六岁生辰之时,一切自然明了。
想来,也难怪慕千舟如此恼火,想他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大户之家出身,且饱读诗书,才华横溢,自是心比天高,若叫他甘心于将命运系在一个不相识的女子身上,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原本除了暮云因为老者的话而着实为兄长担心了一阵子,慕千舟和宁轩尘二人没过几日就把此事抛在了脑后,昨日恰好是慕千舟二十六岁生辰,游湖时宁轩尘还拿来打趣慕千舟,要他今日多多留意姑娘家的锁骨,若有那日老者所言征兆的,快快带回去供养在家中,每日焚香跪拜,祈求平安。之后风雨大作,接着船家惊呼水面上有个溺水的姑娘,宁轩尘不识水性没有办法,慕千舟则迅速的跃入水中,将水中穿着奇怪的姑娘救了上来,但是奇怪的是,将溺水女子救上来之后,慕千舟的脸色就一直臭的厉害,让宁轩尘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
宁轩尘脑中灵光一闪,急忙拉过一个整理行装的小丫鬟,问道:“刚才你们替那位姑娘更衣时,可曾留意她的锁骨上有无胎记之类?”
小丫鬟想了想,点点头:“有啊少爷,那姑娘身上有一个红艳艳的胎记,怪好看的!”
一瞬间,宁轩尘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冷战,觉得那日神秘的老者说的话又回响在了耳畔。
难道这真的是命中注定的?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巧合的在好友二十六岁生辰当日就真的遇见了一个有桃红胎记在锁骨上的姑娘!
“千舟,”宁轩尘赶忙追问身旁好友:“你是否知道那姑娘带有桃红胎记之事?”
慕千舟一脸平静:“知道,我在救起她的时候就看到了。”
“可是……”宁轩尘迟疑了一些,忽然明白过来:“刚才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拦着我,不许我命人去追?”
慕千舟没有反应,似乎是一种默认。
宁轩尘无奈的叹气道:“你呀你,就因为抗拒那个命中注定的说法……真是……唉,但愿那个姑娘别有什么差池,不然的话,咱们二人都难辞其咎啊!”
慕千舟没有搭腔,似乎不愿意纠结在这个话题上,宁轩尘只好识趣的不再说下去,但是心里似乎又觉得很不安稳,这一切发生的太过巧合,让他原本的想法产生了动摇,难道说,真的有命中注定的事么?
另一边,苏安然对自己已经成了慕千舟排斥的对象以及宁轩尘好奇的人物浑然不知,离开客栈以后一直处于无目的的乱走状态,虽然在昏迷时被人换上了唐代的女装,脚上穿的也是唐代的绣鞋,但是一头中长发随意披散着,在街上来往的人眼中看来,也是非常的怪异,甚至有人偷偷在背后对苏安然指指点点,以为她是个疯女人。
而苏安然本人对这一切不理不睬,不是她真的豁达到了不在乎世俗的眼光,而是从前一日落水前,到现在,跨越了两个时空,她却可怜的连一顿饭都没有吃过,身无分文,饥肠辘辘,以至于神情委顿,一心只想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怎么去找一个容身之所,找一个能果腹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除了越来越饿、越来越累之外,苏安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机会声讨那些写小说的人,什么现代小白痴回到了古代也能够叱咤风云!自己就是最好的反例嘛!
原本以为一千多年前社会,必然会比较落后,所以凭她苏安然大学毕业的文化水平,应该很容易就能找个高薪工作才对,结果一天下来,以往跑招聘会的那种绝望情绪又浮现出来。是啦是啦,古时候知识的发展还很落后,可是同样的,很多现代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技能,在这个朝代里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最后,苏安然认命的只想找个能吃饭能落脚的地方,于是去她能看到的各个酒肆,希望掌柜的能够收容,不管是当跑堂的小二,还是在后厨刷锅洗碗加择菜,只要能果腹就万事都ok了!结果,居然这样都不行!
每个店家看到苏安然披头散发的模样,再加上对家住何方的闪烁其词,还有夹杂在对话中的一些奇怪的词汇,最后的结果就是——你还是去别家问问吧!
到天黑的时候,苏安然还是没能给自己找到一条原本以为会很容易找到的出路,只恨当时为什么没有丐帮,要不然好歹也有个团体组织可以收容自己呀。更可怜的是,所有电视剧、小说中在主人公流落街头时会偶然遇到的破庙、荒宅苏安然也没有看到一个,到最后,只能在一个幽静的死胡同尽头,可怜巴巴的缩在墙角里,抱紧身体,保持热量。
然后,苏安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心里念着自己的愚蠢,居然听信了一个算命仙的话,还命定的夫君、衣食无忧的生活,自己现在眼看都快陷入绝境了,为什么她命定的夫君却还不从天而降、伸出援手啊!
不知道为什么,恍恍惚惚间,苏安然的脑海里闪现了冷面男那张虽然冷漠但是依旧很英俊的脸。
他叫什么来着?苏安然迷蒙的想,whatever,反正跟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想来自己还真是个色女,都落魄到这个境地了,居然还能在那里哈帅哥!
自嘲了一番之后,带着一天一来的惊吓、饥饿与疲惫,苏安然进入了纷乱的梦乡。
“这是谁家的姑娘啊?怎么睡在这儿了?”
一个声音说道。
苏安然张开眼,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正低头看着自己,吓了一条,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发现,早已经天光大亮,死胡同外面的街道上已经有熙攘的行人走来走去。
再打量眼前的妇女,虽然其貌不扬,但是看起来神态倒是非常的和蔼可亲。
“姑娘,你家住哪里啊?怎么睡到这里来了?莫不是无家可归?”那女人又问了一遍。
苏安然缓过神来,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顺着对方的话掰了起来:“是啊,这位大娘,我只身一人流落于此,既无亲戚亦无朋友,因为找不到容身之所,所以只好……”
“可怜的孩子,”中年女人怜悯的感慨道:“这样吧,你跟着大娘走,大娘带你去梳洗一下,吃顿饱饭!”
听到这话,苏安然心头不禁一暖,差点儿当场掉下泪来,虽说流落到这唐朝只有一天的时间,但是却已经困窘到了极限,现在有人突然给予她温暖,让她好生感动。
于是苏安然任由中年女人牵着自己穿过大街小巷,最后来到一家饭馆儿的门口,并向小二要了盆清水,让安然可以洗洗脸,又叫了几样饭菜,看她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吃饱喝足之后,还要了一间客房给她休息。
苏安然大为过意不去,自然是万般推辞,但是那中年女人却不以为意,说自己是见不得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家流落在外,并要苏安然好生歇息,她认得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待安然休息好后,可以代为引荐她到那府里当个丫鬟什么的。
虽然丫鬟不是什么体面的工作,但是对于此时此刻的苏安然来说,生存是最大的问题,所以自然是千恩万谢。
躺在客栈的床铺上,前一日还觉得无比坚硬且不舒适的木床,在有了石板地面做陪衬之后,也变得舒服起来。苏安然舒展着疲惫的四肢,所处的境遇稍微有了一点好转,性子中的乐观天性就立刻跑了出来。
嘿嘿,看来还不赖嘛!虽然到了这里没遇到什么命定的夫君,好歹也遇到了贵人,以后进大户人家当个丫鬟,也算是衣食无忧,搞不好,自己的才华会被主人家赏识,以后成为一个王熙凤式的女强人不也很爽么!
正在苏安然乐淘淘的躺在床上畅想未来时,门外的窃窃私语声传进了她的耳朵。
“乌大娘又领了姑娘来了?”
“是啊,那姑娘可能还不知情吧,看样子好像还傻乎乎的当乌大娘是恩人贵人一样呢!”
“唉,可怜,可怜!又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就这么……”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她倒霉呢偏偏遇到了乌大娘!在这玉鸾县谁敢从乌大娘手里头要人啊!”
“是啊,咱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这姑娘长的如何啊?”
“看模样,花魁是不行了,拾掇拾掇兴许也能是个红牌吧!”
花魁?!
红牌?!
难道说……
苏安然的脑子里忽然警铃大作,天呐,这个貌似忠良的老女人竟然是拐姑娘往窑子里卖的主儿!
怎么办怎么办?
跑吧!趁着那老女人还没回来!
主意已定,苏安然急忙爬起身来就想冲出门去,然而刚刚站起身,就觉一阵头晕目眩,接着就软软的甩在了地上。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苏安然听到了门外传来脚步声,心里万分悲愤的想,自己的下场竟然如此悲惨,好端端的被卖进青楼,早知如此,还不如饿死冻死在那个死胡同里的好!
这种绝望悲伤的情绪没有缠绕很久,转眼苏安然的脑中就空白一片,人也彻底的昏过去了。
难道说,苏安然的命运就要终结在青楼之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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