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其实我没有怪你。”赵筱熠听完郭昶德这段话,虽然很讶异,但是却也明白了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起,郭昶德就没给过她好脸色,或许真的是因为长相吧。
郭昶德摇头。
“怪也好,不怪也好,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些。之前我跟你说过,我希望尽快看见你跟小恺完婚,现在,我想要收回这些话。我身体已经垮了,就算医生们拼尽全力也已经救不了我了,我注定看不到你们的婚礼。孩子,既然如此的话,你就按照你想的去做吧,我知道你有一些想法,趁着年轻,就去试试吧。”
“人这一辈子,总会因为看不见的缘分纠葛在一起。我跟黛娜的缘分起源于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却终结于终日的争吵。我的偏见害死了黛娜。我希望你跟小恺之间可以没有矛盾和偏见,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所以,这段婚姻不应该强行捆绑,而是在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再完成。”
赵筱熠被郭昶德狠狠的戳中了心事,她蹲在地上,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应郭昶德的话,“伯父我……我不该任性的……其实……郭子恺对我很好。”
郭昶德摇摇头,不可置否的说:“人呐,就这么一辈子,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想做就去吧。我这一生已经快要结束,我却很后悔没有好好跟宸宸说过一句话,哪怕一点儿爷爷的温暖都没给他,我很愧疚。”
“宸宸不会在意的,他还小。”赵筱熠嗫嚅着说道。
“筱熠,我累了,你出去吧。”郭昶德不再看她,眼神飘向远处,下了逐客令。
“是,伯父。”
知道郭昶德确实身体虚弱,赵筱熠站起身子,顺从的离开了病房。
*
郭昶德从来就不是一个拖沓的人。
他杀伐决断,对别人如此,对自己亦如此。
这天夜里,郭昶德悄悄的拨了自己的氧气管子,离开了人世。不知是不是警报错误,直到两个小时以后才响起的病房警报,已经无济于事。
医生赶到的时候,郭昶德的身体已经凉透了。
金璐璐费劲心思请来的癌症专家终于赶到了言屏,等待他救治的病人却已经离世,这一切发生的这么的迅速,迅速到不给人一点反应的时间。这一切像是天意,又像是人为,归根结底,只不过是郭昶德选择了最体面的方式离去。
没有等到手术的折磨,也没有等到被勒令选择治疗方式毫无尊严。
他趁自己还清醒的时候,用最决绝的方式,了结了自己的这一生。
*
医生不死心的帮郭昶德做着心脏复苏术,却在努力了半个小时之后,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
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医生小心的帮郭昶德用白布盖住了尸体,蒙住了眼睛。
一个属于郭昶德的时代,终于拉上了帷幕。
*
看着一个覆盖了白布的病床被推了出来,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太好受。其实刚刚,警报响起的时候,被突然惊醒的他们就已经暗叫不好,郭昶德出事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次完全不用抢救,郭昶德已经死了。作为一个局外人,他们不免对郭昶德的死法有些唏嘘——直接拔了氧气管,挣扎也不曾挣扎一下,就离开了人世。
稳、准、狠。
他们把视线投向了郭子恺。
这里面,只有郭子恺是郭昶德的直系亲属,而且,郭昶德去世,郭子恺是最直接受到影响的人。只见郭子恺紧抿着唇,站在郭昶德的遗体边,神情凝重。他并没有极度的悲伤,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手,还是透漏了他此时复杂的心情。
“父亲,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