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着手里暖润的紫血凤玉,皇璟万分纠结,这郦渊……是出门跌坏了脑子么,怎么好好地说要娶她?而她更是一个没头脑的,居然被美色所诱,就这样傻乎乎地答应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当真?
“小姐!小姐!”
彤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皇璟赶忙将玉佩塞到怀里,端了端身子捧起茶杯应道:“什么事?”
彤儿气喘吁吁地扒着门,满脸喜色:“郦、郦渊殿下来提亲了!”
“咳、咳、咳!”皇璟果然被呛住了,咳得满脸通红,彤儿赶紧上前帮她拍背顺气,一边拍还一边说道:“小姐,你别太高兴了太激动呀。”
皇璟被呛得含泪给了彤儿一个白眼,她哪里是激动,是这个消息太过悚然了好不好?没想到他……真的来提亲了……来不及体会心中的那丝雀跃,她突然起身,往紫清殿走去。
还没走到紫清殿,居然在半路上就遇见了那个高贵绝色的太子殿下,看他的方向,似乎也是寻她而来。
皇璟看着微笑着越来越近的男子,竟然有些心慌,左右张望了一下,却发现清幽的竹林小径上居然只有他们俩,不禁后悔自己太心急撇了彤儿先出来了。
摸了摸鼻子,皇璟低了低头,有些尴尬地站住不动了。
“璟儿。”郦渊望着面前低着头杵得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小女人,轻声唤道。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声音,却多了一丝笑意,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她,总会让他觉得心情愉悦。
今天的郦渊着了一身紫色的长袍,显得华贵而隆重,墨色的长发绾了一个发髻,用同色的玉冠束起,身上没有别的装饰,只是腰间系了一枚玉佩,仔细瞅了瞅,似乎正是和她怀里的那枚暖玉配对的紫血龙玉。
皇璟眯了眯眼,发现和以往的儒雅月白对比,这华丽的紫色更衬得他倾城绝艳,尊贵高雅。唉,人长得好看真是穿什么都好看啊。
“璟儿?”
待到郦渊的声音再次响起,皇璟才发现在自己又不知不觉看他看傻了,不禁心里一阵恼怒,一个大男人,长那么好看作甚!只是心中怒归怒,嘴上却干干应了一句:“太子殿下。”
“璟儿,我已向你父君提过亲了,只是婚事却要等到我继任帝君之位以后,璟儿再等我几年,可好?”天界太子需得到继任上位之后才能大婚,这是规矩。
听到他说到这,皇璟猛地抬起头,灿然的眸子里似乎有着隐隐的火光:“太子殿下,我有说我想嫁给你么?”
郦渊这人看似温文尔雅,其实骨子里却还是端着太子的霸道和矜贵,否则凭什么他说要娶她便要嫁?皇璟最不服气便是这点,所以,即便她心里早已被牡丹美男仙摄了魂,但却不愿就这样屈服,别想用美色诱惑她!虽说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福气,但她的骄傲却也不允许她这样稀里糊涂便嫁了人。
说穿了,不过是姑娘家心里的一点小别扭,你要娶我,总得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吧?而最正大光明的理由,便不过是他的一句话。
“璟儿,我喜欢你,想娶你,你难道不愿嫁给我么?”郦渊修长的指头抚上她的脸颊,低头向她靠近,如情人般呢喃的话语就这样轻轻地送进皇璟的耳朵里。
皇璟绷得笔直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那个、他、他就这样说出来了?她本以为,像他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想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是不大可能的。
可是,他就这样轻松地在她耳边说了出来,让她有些不敢相信,于是不禁抬眼望进他漆黑的眸子,却发现他的目光是那样璀然,如同熠熠的星辉,直直照进她心间。
“璟儿,你可愿意做我的妻?”这是他第二次这样说,他的妻。不是什么别的称谓,只是他的妻。
望着他清澈温润的眼神,皇璟在心中不禁叹息自己的挣扎和倔傲在他面前竟然瓦解得这样快,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是女人都会无法拒绝吧。
两人对望许久,末了,听到皇璟浅浅的声音响起:“愿意。”
三年后,郦渊承受了九九八十一道比天劫更为恐怖的荒天雷火,继任了帝君之位,封号谕天帝君。第二年,祀南之神皇璟乘坐十八只九翼金凤牵起的金辇,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嫁进澈骅宫,成为帝后。
“这就完了?”
一片喜红中,镜面突然黯淡了下去慢慢转为黑色的死寂,浅音轻轻敲了敲镜面,发现依然没有反应,不禁有些纳闷地抬头望向皇璟:“这穿花宝鉴不是可以记录人前世今生所发生的所有的事么?怎么就断在你和郦渊成婚这里?”
皇璟似乎也有些意外,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冷冷一笑:“你忘了这穿花宝鉴原本是郦渊的东西么?恐怕是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薄情寡义喜新厌旧的一面,于是施法抹去了后面的记录罢?毕竟这不是什么光辉的事儿。”
浅音皱了皱眉,似乎想说郦渊不是这样的人,可看到皇璟眼中明显的不屑和恨意,只好打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浅音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再次伤了皇璟。
“后来的事,不就是那样么,一代新人换旧人。”皇璟语气极淡,可眼中却蕴起一丝伤痛。
浅音想到澈骅宫的另一位主儿,不禁有些唏嘘,郦渊当年为什么会娶那渠瑶,这实在是她所不能理解的。
“小璟,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来找我?我们一起想办法,也好过你和谡彦上神双双战死沙场。”
“双双战死沙场?呵。”皇璟冷哼了一声。
“难道你们不是死在战场,是被人害死的?”浅音脸色一变!
“父君……为护我,确实战死沙场。”皇璟想起一大把胡子笑起来震天动地的谡彦上神,语气忍不住低沉。
闭上眼,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年羽天谷漫天飞溅的血花,染红了她父君的银白铠甲,热腾腾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浓稠而温热,糊得她眼前一片血红。
看不到电闪雷鸣,也听不到狂风怒吼,她就这样抱着父君轰然倒地的身躯坐在被烧得焦枯的山坡上,脑中竟然一片空白,直到谡彦上神的身体渐渐化成碎落的星光片片消散,她抱着沾满血渍的银白战甲,弥天的悲伤突然呼啸着倾覆而来。
“父君!……”她仰天厉声凄呼,回应她的却只有腮边滚滚而下绝望的泪水。
而那柄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墨蓝色烈焰呼啸而来的驱天战斧,赫然已经劈到了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