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娆虽说说的是句句在理,可说不去沈婳心里头的膈应,凭谁是这桩事的当事人,谁都不会就这般被劝几句便改变了心思。
沈娆说你可真拗,我是白日里劝,晚间也劝,左也劝,右也劝的,我自个都烦了,你竟然还是不为所动。
沈娆没法了,传书给李济庥说这事还得十一哥你亲自上手,解铃还须系铃人呀。
于是李济庥要沈娆将沈婳送到丹都来。
沈婳知晓后道,“丹都那正打得不可开交,那样的是非之地我去做什么?十一哥是糊涂了吧?”
沈娆道,“十一哥就是没糊涂才叫你过去呢,你就给十一哥个机会,许他当面给你解释可好?你莫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将罪给人家定死了,好歹让人家有个辩解的机会。”
“横竖我是不会去的,我同他早就不可能了。”
“婳儿!”沈娆被沈婳给气着了,“我真弄不明白你那脑子里头成日家想的都是些什么?你怎的就能这般冷情冷性的呢?太绝情了你!”
可沈婳就是一点不心动,再有人唠叨她,她就不言不语的,任人家怎么说都无用,看似比老僧入定还淡定呢。
沈娆真是快逼疯了,沈老太太又是不爱搭理这些事的,沈婳她母亲劝沈婳时说的也是不痛不痒,因为她们都觉着姻缘天定,若是李济庥跟沈婳真的有缘,那怎么样他们最后都会走到一起的,否则现下怎样都是无用。
于是沈婳就这么跟李济庥耗着,她是真的不想再跟李济庥有什么扯不清的事了。她虽也晓得李济庥是不得已,可这事有头一回便有第二回,她又不是圣人,怎么受得了?幸得她现下还是自由身,若是日后嫁了他他再有如此行为,那时候可叫她怎生是好?
哼,周遭人都在劝她为李济庥着想着想,可怎的就没人为她着想呢?真是太不公平了。
李济庥那里原就忙的眼都眨不得一下的,结果沈婳还下定决心了似的不打算跟他和好,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李济庥真的是委屈的了不得,真的满心都是委屈。他正不知要怎样解决这事的时候呢,木酝章拿着沈婳那枚玉佩找他来了。
原来,这几个月里,丹都又已是变了天了,皇帝已死,传说出来是被木骋怀给毒死的。这下可好,这么一来木骋怀可就真是激起众怒千夫所指了,先前敢怒不敢言的文武百官那是明里暗里的就对木骋怀下手了。
木酝章眼瞧着李济庥对这些是不闻不问的,他就纳闷了,他这个姐夫那不是江湖上说话举足轻重的么,再且凌南堂那么大的势力,就不能派些人来保护他们?
他找了李济庥几回,都被李济庥不痛不痒不动声色的给拐着弯拒绝了,他是恨得咬牙切齿了都,不得已便将沈婳那枚玉佩给拿出来了。不过自然,他是还记得沈婳叮嘱他的话的,他是真的让那枚玉佩“不经意”的出现在李济庥眼前的,可他哪里晓得李济庥早已寻见沈婳了。
果真李济庥一见那枚玉佩便有些淡定不住了,忙问他这玉佩是打哪来的?木酝章只说是路上救了一位女子,人家就权作谢礼赠他的。
这倒也没什么,巧合而已,可是李济庥想要这枚玉佩,自家女人从不离身的东西到了旁的男人手里,这事搁谁身上谁心里头也不能舒坦,他便答应对木府上下进行保护,但要用这枚玉佩来换。
木酝章没想到沈婳这枚玉佩当真如此有效,他原本只是打算试他一试的,但是他又不情愿将这枚玉佩给李济庥,这毕竟是沈婳留给他的唯一念想啊。
那行,李济庥直接撂出大白话,你既然不舍得这枚玉佩,我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了。
木酝章急了,你好歹是我姐夫,是我木家的女婿,瞧在我姐姐的面子上你也不该如此的。
李济庥对此事倒是不置可否的,但他如此不表清态度可是让木酝章耐不住了,实在不得已便将那枚玉佩交给了李济庥。
李济庥一拿到玉佩便将玉佩给沈婳寄回去了,他的意思是你瞧我连你的玉佩都给你找回来了,你还不感动么?
可这到了沈婳那,她的理解方式就完全不一样了,她是当李济庥拿木酝章威胁她呢。好吧,她受不起这威胁,她确实不想木酝章有事。于是她跟沈娆说了,我愿意去丹都。
沈娆自是高兴的不得了,当她想通了呢,于是乐呵呵的便将沈婳送丹都去了。
李济庥一晓得沈婳要来的消息,心里头还纳闷呢,不会一枚玉佩便将沈婳的心给收回来了吧,他虽说高兴,可心下也不免没底,他还真不知要如何面对沈婳呢。而沈婳在心里头是不知将李济庥暗骂了多少遍了,真是卑鄙小人啊,竟然这么威胁她,这人可太狠心了。
到了李济庥那里,是慎之来接的,沈婳现下是见了他也是一肚子的气,冷冷道,“你们少堂主呢?”
慎之一瞧,这位主这是气还没消呢,不过人来了便好,他们家主子不是主意多么,肯定拿得下眼前这位,便赔笑道,“少堂主这会可忙呢,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嘱咐属下先带六小姐去歇息,少堂主一会忙完了一定便过去。”
沈婳随着慎之去了李济庥的卧房。
眼下已进入九月,丹都也跟燕地差不多,一入了秋便再没有绿色,由此沈婳便又想起木酝章来,也不知他现下如何了?
甫一开卧房门,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子清淡的槐花香,沈婳一时怔仲,跨过门槛走进去,才发觉这里头的许多摆设用品都是她在秣陵时的,那妆匣里,赫然都是她用过的钗环首饰,那衣箱里叠放着的,也赫然都是她的衣物。
慎之悄悄出去,又悄悄进来送了茶水,再悄悄地退出去。
李济庥进来的时候,沈婳正拿起妆台上那只她再熟悉不过的白玉镯子摩挲着。李济庥悄然走至她身后,一把拥著她。沈婳心知是他,去扒开他箍着她的手。
“松开我。”音色平和。
李济庥将两臂收的愈紧,却是不言语。他现下能说什么?因为他只是觉着这会特像是一场梦,他做过许多回这样的梦了,每回都在他将要搂住沈婳的时候,沈婳便消失了,提醒他这不过是一场梦,可是他这回确确实实是将沈婳环在怀里了,确确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