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哼,絮娘既是已有了这样大的失误,我还会信她么?快些备马!”李济庥说着便大跨步的向外走。
慎之扑过去抱住他腿,“少堂主,大局为重,请您三思。”
“放开!”
慎之不放,“要不请白先生来商议一下为好啊少堂主。”
“放开!”
慎之相当执着,李济庥一脚踹出去,“备马!”
慎之挨了一窝心脚,趴在地上半晌没起来。李济庥径自出去,一壁走一壁扬声道,“还有活着的人没有?备马,给我备马!”
李济庥骑上马的时候,白琎玄到底赶来了,还有白鹤飞。
李济庥一见他们来,便知他们是说什么的,直接道,“白先生什么也不必说了,我自家心里头有数,这几日丹都这便托付先生了。”说着也不再待白琎玄多言,一夹马腹扬鞭便走了,后头只跟了明璃和绣波。
李济庥是星夜兼程,途中换了五回马,不日便回到了秣陵。进了城也没下马,在城里头横冲直撞的,吓得来往人群一阵慌乱,李济庥这才减了马速,一回到万紫苑,便先上竹园里头一探究竟。
见着里头一切如故,只是所有一切都干净整洁的异常。沈婳一应的钗环首饰,衣物之类都在。
李济庥心道,钗环尽退,这是什么意思?还有那封信上头写的“勿谓言之不预也”,这些都表明了什么?不过,有一个好消息,便是,照如此看来,沈婳应该是自家偷跑出去的,不是被人劫的了。
李济庥没空缓一缓,独自在书斋里头坐着想按着沈婳的心思来想问题。这时候,絮娘有些战战兢兢的进来回话,说是在从秣陵去篱城的路上,他们的人寻见了翠茸翠藤还有小庄,只是不见沈婳跟沈梓郁。
李济庥冷眸而视絮娘,让她将人带进来。
絮娘便让翠茸几个进来,翠茸他们仨一进来便跪在地上哭了,她们也晓得自家小姐跟公子失踪了,不知下落。可是他们实是不晓得他们的下落啊,絮娘刚开始时不信他们不晓得,只当他们是听自家主子的话,存心隐瞒的,所以是一再的威逼利诱,可翠茸他们是当真什么都不晓得的啊。
见了李济庥,也是同样的说辞,李济庥也自是不信,非觉着他们是跟沈婳串通一气的。翠茸他们额上都磕出血来了,再三的保证他们家小姐只说了想回家的话,就在少堂主您才走的那晚,六小姐哭个不停,说是想回篱城,却又说不想要絮娘知晓,因为若是絮娘知晓,那便必定得遣人跟着她,便出主意让他们仨先悄悄的走,她跟沈梓郁随后便赶上来。可他们没有等到沈婳跟沈梓郁,等来的是絮娘追他们的人,他们当时还只是以为偷跑被发现了,却没料到是自家小姐公子失踪了。
李济庥见他们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便又让絮娘将那日晚间放沈梓郁出去的那几个门外叫进来问话。
那几个门卫是吓得直打颤,也是将那日傍晚的经过一五一十说出来,说他们怀疑当时跟在沈梓郁身后的那个小厮应该就是沈婳扮的。
李济庥气的一挥袖,书案上的书卷呀,笔帘呀,笔架呀,还有镇尺,砚台,纸笺之类的悉数砸在了地砖上,还有些便直接砸在了跪的近的人身上,例如翠茸肩上被砚台砸了,小庄脑袋上挨了一卷书的一记,翠藤也被笔帘碰了脸,还有人的胸膛上被镇尺砸中。被丢的远的东西,直接便从窗子里出去了。
李济庥大发雷霆,让他们一人出去领一百板子,那几个看门的自此逐出门去。絮娘站在一边是劝也不敢劝,倒是沈娆进来拦着他,说这也不能完全怨他们失职,人打发出去是可以,但那一百板子就免了吧,否则这一百板子下去,人活下去的可能都没了。尤其是翠茸翠藤小庄他们,您若是打了他们,那婳儿回来见了岂不心寒?
李济庥这才作罢,命人去查梁松畹,可是并没有寻见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还动员了所有他能动员的力量在从秣陵到篱城的那条路上沿线搜寻,结果有人寻到了沈婳的那个白玉手镯,是在一个小乞丐手上呢,他说是路边上捡的,再问他其他,也是一概不知。
李济庥担心沈婳他们真是半路遭了什么不测,都快将这段路翻了个底朝天,可掘地三尺却也都没一丝一毫的线索可循。
李济庥这才觉着蹊跷,他凌南山庄在这一带的势力绝计是无人可比,有什么能是他们找不出来的?他静下心来,一点一点的梳理思绪。
沈婳走时,是什么都没带走的,那些柜中钗环首饰衣物之类的俱是沈婳此来秣陵,他新为她添置的,她这回出走什么都没带着,只带了一只镯子却也离了她的身。可疑的是,沈婳还有一样从不离身的东西,那便是她外祖母送她的那枚莲花玉佩,按常理推断,那玉佩是悬在腰间的,而镯子是戴在手腕上的,如若要不仔细的丢了,自是那莲花玉佩丢起来容易些,可缘何丢的偏偏是那不容易丢的?
答案只有一个,沈婳自然是不舍得拿那枚莲花玉佩做诱饵,便只得抛出那只镯子去,这是故布疑阵,竟令他从一开始便走错了方向。
那么,沈婳跟沈梓郁究竟是去了哪里?为何要如此煞费苦心的安排这一场戏?沈婳究竟是想做什么?“勿谓言之不预也”,这话又究竟代表了什么?她往日里是说了什么?为何她会用这种语气给他留下话?
难不成……李济庥不敢想下去了。
难不成是沈婳知晓他娶木水痕一事了?不会呀,沈婳若是知晓,又是如何知晓的呢?不应该呀,谁会说漏嘴泄露呢?在这秣陵,晓得此事的人统共也没几个。
李济庥忽地回想起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来,他同白琎玄,慎之,就在他书斋门口的廊檐下说的话,难不成就是那时候被沈婳给听见的?他又想起来翠茸说的他走的那日晚间沈婳独自哭泣一事。事情愈来愈接近真相,李济庥的这个推理仿若最是合情合理。
李济庥握紧了拳,他已意识到,沈婳想必是因为知晓了他已娶木水痕一事才如此不告而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