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济庥说着坐起来,将自家那床被子堆在墙边上,将墙跟自家隔离开来,而后一掀沈婳的被子便钻了进去,伸手便将沈婳捞他怀里了。
沈婳正闭着眼酝酿睡意呢,被李济庥打搅,才来的睡意便没了,气问道,“你做什么?”
“我的被子堵墙根那了。”
“这天气这么热,你用不用盖这般紧?不要抱着我,热。”
“我心里头冷,都是你闹得,你再给我捂回来。”
“你还让不让人睡了?这么着浑身起汗,明早上起来都臭了。热的人心慌,你离远点。”沈婳推他,“咱们将被子横过来盖可好?这么着睡不着的。”
李济庥不松手,“心静自然凉。”
“我没你那么大能耐,一边子去。”
李济庥有些不甘心,却还是移过去了些。沈婳侧了身面向外,“祝你做个好梦。”
李济庥没言语,沈婳权当他是睡着了,也不再管。
第二日李济庥又是吊着脸色,大家都有些小心翼翼。沈婳觉着他脾性愈发怪了,又怎么惹到他了?她昨晚上可没说什么重话吧?真是的,愈来愈小心眼了。
沈婳不想跟他再闷在车厢里,又没话说,多显尴尬,她不想瞧见他总摆那副臭脸给她。
但她晓得,李济庥绝计不会再为她牵匹马来,她便趴在窗口,“小七,咱们俩共骑一骑吧?”
沈梓郁拿眼神示意车厢里,意思是让她自家同车厢里的那位说。
沈婳“哼”一声,“亏我还将你带出来,不晓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么?”
“六姐。”沈梓郁无奈的语气,“我也是没法子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么。”
他们现下在李济庥的手里头,能不什么都听人家的么?
李济庥听了却对沈婳道,“想骑便去,要慎之另给你寻一匹。”
“当真?”沈婳还有些不信。
李济庥的面容被书挡着,只听见他的声音,“若是不想去我也不拦着。”
沈婳便叫停了马车,出去同慎之说,慎之还劝道,“六小姐,只一会太阳就该起来了,毒着呢,您还是坐马车里吧,一会七公子也是要坐回马车里去的。”
沈梓郁没跟沈婳他们坐一辆车,坐的他们后头的那辆。
沈梓郁听了慎之的话,也道,“是啊,六姐,你凑什么热闹么?你那细皮嫩肉的,可晒不得。”
“我有那么娇贵么?”沈婳非要了马来,同沈梓郁两人在路边上并头走着,慎之还让了两人在他们后头不远不近的跟着。
沈婳一出来,心情变好,嘴里哼着歌,“小七,咱们来接龙吧,还是老规矩,接最后一个字,诗词歌赋成语什么的都可以。”
“无趣,这会输了也没什么可罚的。”
“记着不就是了?输一回一杯酒。”
“那也行,我先说。”沈梓郁想了想,瞧着路两旁的松树林,道,“松间沙路净无泥。”
“第一句便这般难。”沈婳埋怨着,接道,“泥泞不堪。”
“看人下菜。”
“才高八斗。”
“斗?斗什么呢?”
沈婳笑道,“好了,你输了一回了。现成的,斗折蛇行啊。”
沈梓郁一拍额头,“我真笨。”
“好,这回该我先出了,天朗气清吧。”
“青山隐隐水迢迢。”
“迢迢牵牛星。”
“星星白发垂。”
“吹毛求疵。”
“此去经年。”
“年年岁岁花相似。”
“似是而非。”
“非同小可。”
“可歌可泣。”
“弃暗投明。”
“明月何时照我还。”
“环肥燕瘦。”
“手到擒来。”
“来者不拒。”
“聚众滋事。”
“事无巨细。”
“细雨湿衣看不见。”
“见贤思齐。”
“齐大非偶。”
“藕断丝连。”
“莲叶何田田。”
“甜言蜜语。”
“语不惊人死不休。”
“休戚与共。”
“共武之服。”
“浮生若梦。”
“梦里不知身是客。”
“刻舟求剑。”
“剑拔弩张。”
“张灯结彩。”
“采葑采菲。”
“飞遁离俗。”
“俗不可耐。”
“耐人寻味。”
“为虎作伥。”
“常得君王带笑看。”
沈婳道,“怎的又绕到‘看’上去了?堪当重任。”
“任重道远。”
“怨声载道。”
“倒行逆施。”
“事必躬亲。”
“琴瑟和鸣。”
“明月几时有。”
“有无相生。”
“生小不知江上路。”
“鹿死谁手。”
“手不释卷。”
“卷土重来未可知。”
“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尽善尽美。”
“美不胜收。”
“收敛送终。”
“六姐,你怎的说出这样的词语来?”
沈婳笑笑,“头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个啊。不说了不说了,不吉利了,收尾。”
“哎,六姐,林子里有野鸡呢。”沈梓郁突然指着林子里惊喜道,“六姐,我去给你逮只野鸡来,咱们烤叫花鸡吃如何?”
“你还会逮野鸡呢,好啊,那我就等着大快朵颐了。”
沈梓郁翻身下马,“六姐你小瞧我,你等着。”他说着走进树林里去。
沈婳便也将马勒住,沈梓郁走得深,林子里树又密,沈婳一会便瞧不见他了,便聚拢了手向里喊道,“小七你仔细着些。”
“晓得了。”里头传来沈梓郁的回答。
后头跟着沈婳姐弟俩的一个护卫道,“六小姐,不如让属下进去跟着七公子可好?”
沈婳点点头,“多谢这位大哥了。”
那人道,“六小姐客气了。”说着也下马进入了树林。
沈婳等的有些急,李济庥的车队已在前头拐弯处不见了影,没一会慎之便亲自过来了,“六小姐,怎的没走啊?七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