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济庥见她未言语,真当她是动了些真感情,想到自家要去做的事,还真觉着有些对不住沈婳,便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婳儿,只要你心里头一直有我便成。”
沈婳想,这话也太煽情了吧,她一时不晓得怎样回答,又突而想起冷峪青同她说的话,便道,“十一哥,你只要跟着你的心走便成。”
李济庥先是一怔,而后瞧着沈婳笑道,“是,跟着心走。”他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你洗漱吧。”
沈婳将他送出门外,才松下一口气,摸摸自家尚且有些红肿的唇,气不打一处来,“谁跟你两情若是久长时?花花公子一个,我的清白呀。”
第二日早晨,李济庥送沈婳时,沈婳跟他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只是拉着沈娆的手不放,“五姐姐,你万事多仔细着,你日日这么舞枪弄棒的,总是不能让人安心。”她说着又将沈娆拉至背人处,小声道,“还有啊五姐姐,你上回跳的那个艳舞,我真不晓得你是怎么想的。你也好生琢磨琢磨,你这么做究竟值也不值?”
沈娆道,“我都已选择了,便只能走下去。我要跟着十一哥,便必得让自家变得有用啊,你就莫为我担心了,我哪能让那个越王占上我的便宜。哎,你可不能告诉人去,在家里人跟前说漏了嘴。”
“哪能啊?我晓得。横竖你自家多加小心,你这回还要跟着十一哥上丹都?”
“我不去,我留在这。”
“你留在这,撺掇越王?”哼,李济庥竟敢诓她。
“婳儿,你真聪明。”
“美人计嘛。那你千万千万小心啊,就你一个人对付越王?”
“还有柳姐姐,还有……哎呀,总之人多着呢,我不是孤军奋战,你安心。”
“我怎能安得下心?越王那个色鬼。”
“我保准没事。好了,你快上车吧,你自家也多保重。”
“这么着急着赶我走呢,我走。”
沈娆挽着沈婳走回来,絮娘笑道,“两姐妹说什么体己话呢?还不让人听见。”
沈娆笑道,“还能有什么,婳儿就跟我们祖母似的,叮嘱不完的话。”
“好啊你,我关心你,你倒这么消遣我。”沈婳要去挠沈娆腋下。
沈娆可是学武的,哪能让她得逞,却也只是避着她,“好妹妹,你赶紧上车吧,可不早了。”
李济庥也催她上车,沈婳瞧了他一眼,然后借着束雪的力上车。李济庥还是让束雪跟明璃跟着沈婳了,她带的东西多,这一路上得走七八日呢,沈婳总得有个人料理着。他也同沈婳说好了,待回到篱城,沈婳若是不想留他们,再要他们回来便是,横竖他已经暗里在沈婳跟前插了人。
沈婳一走,李济庥后脚也就启程去丹都了。丹都也有他凌南堂的产业,最大的是个酒楼,名曰集贤楼,也是丹都最大最奢华的酒楼,来往宾客不是达官贵人便是皇亲国戚。
李济庥此去是有目标的,他的目标便是当朝丞相木骋怀之女木水痕。
木水痕年方十七,听闻是丹都第一美女兼才女。李济庥的暗路消息告诉他说木骋怀有意送女儿进宫为妃,但木水痕不愿,父女俩还闹僵了一段时间。不过木骋怀极疼这个女儿,那也是无疑义的,即便是不进宫,也非要寻着一位乘龙快婿才好,因此也一直没有给女儿定下亲事。
李济庥靠着椅背,手中一杯花雕,面前的菜品并未动多少,他左面坐的是这回同他一道来的他最仰赖的白琎玄,对面坐着的是白琎玄之子白鹤飞,而右面两位竟是沈婳的大伯父沈亦禾,二伯父沈亦委。
其实李济庥这不是头一回来丹都,不过也只是第三回而已。丹都的人他认识的不多,来了这还要靠集贤楼的掌柜白鹤飞,白鹤飞是他手下的一个主事,打小是他的陪练侍读,都是一道长大的,在主仆的基础上,也有一份情谊深厚,再且,白琎玄又是李济庥跟前最得力的。因此,将偌大的产业交给他打理,他也是极放心的。
这白琎玄还是一位极有来历的人物,他祖父是前朝三朝元老,他去世时,李家祯朝江山虽说已摇摇欲坠,却还未灭亡。老人家一生耿直,忠君爱国,对子孙的教育也是如此一丝不苟。可惜白琎玄父亲因病去世得早,祯朝国灭时,白琎玄二十四岁,他是誓要完成祖上遗志,因此便在篱山一待就是二十个春秋。
李济庥是他瞧着长大的,他教他读诗书,教他明事理。一眨眼白云苍狗,当年那个奶声奶气的小男孩已如一只蛰伏的雄狮,不,应说是一只蛰伏的龙,就待着腾飞的那一日了。
李济庥沉默了半晌,才道,“这些事,二位世叔瞧着办吧,酒水钱自是不用二位世叔掏的,沈冷两家也是世交,权当我为您做一回寿,尽些心意。”原来冬月初八是沈亦禾的四十五岁生辰。李济庥又道,“只要人来了,一切便进入咱们的计划中了。”
沈亦禾道,“怎么能要少堂主破费,这个钱,沈某自认还是掏得起的。”
“世叔莫要如此客气,这是应该的。”李济庥晓得在他集贤楼请一回客花费不小,请的又都是朝臣,规格也高,即使沈亦禾身为礼部尚书,那也是要花点血本的。
白琎玄也道,“沈大人还是莫要推拒为好,这也是少堂主的一片心意。”
沈亦禾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起身道谢。
李济庥这回是要借着沈亦禾寿辰遍请朝中大臣跟他们家眷的机会,以沈家世交沈亦禾世侄又是集贤楼真正掌柜的身份亮相,他是要引起丞相木骋怀的注意,还要跟木骋怀千金木水痕来个邂逅承际会。
白鹤飞想想便觉着好笑,“木相的女儿心高气傲,但见了咱们少堂主,怕是也要折腰了。”
心高气傲?一说到这词,李济庥首先想到的是沈婳,她那颗心,才真真是高傲。
他端起酒杯向在座之人敬酒,“咱们都是自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也实话与各位说,此来我是势在必得,但我也实是没打算要明媒正娶木相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