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此时艳行楼内突然就沸腾了,平时看起来端庄的豪门贵女当众失态,尤其此女还曾经是有可能会成为太子妃的人选……
这等好事可是难见的很,一时间,那叫声差点将屋顶都给掀翻。
赵清纯只觉脑门里猛地冲入血气,眼前一黑,整个人抖若筛糠,那张原本端庄清贵的脸已然惨败如金纸,眼看就要晕倒。
凤惊鸾不由摇了摇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赵清纯如果不是太过咄咄逼人,处处针对她,想要置她于死地,她也不至于这样狠绝。
不过,赵清纯这衣衫掉的可真是有点诡异了,现在还是春日,除了外衫,里面还有夹衣,就算赵清纯的衣服被利器割了一下,但也不至于裂成两半吧……
想到这,凤惊鸾抬眸淡淡瞥了一眼西面楼上,目光顿时幽深了几分。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凤惊鸾不欲在此多待,她的身体快要受不住了!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赵清纯吸引过去的时候,她已然悄然转身离开。
但凤惊鸾却没发现,在她的身后,正有数道或是幽暗,或是痛恨,或是惊艳,抑或是复杂的眼神久久跟随……
出了烟行楼,凤惊鸾这才发现太阳已经落下,天边染满了大片晚霞。
那晚霞映在她眼底,霎时如同火焰一般燃烧起来,凤惊鸾原本就失血过多,之前在高台上,不过是靠一腔热血强撑着,此时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眼看她就要晕倒在地。
然而意料之中的坠地却并未发生,凤惊鸾只觉一只强健的臂膀轻轻环住了她腰身,同时一只大掌也扶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凤惊鸾勉力抬眸,便见那名银面男子正垂眸俯视着她。
他的眼神深邃幽暗,仿佛沉浸了无尽的黑夜,无边的冷漠,让人一见便心生寒意。
凤惊鸾一惊之下,连忙想要挣脱。
但无论她怎么用力,那只大掌就像长在上面似的,根本就挣不开,而他另一只抚在她腕上的手更是如铁钳一般。
他就用那对仿若能让这世上万物冰封的寒眸,这么一直定定看着凤惊鸾。
“放开!”凤惊鸾毫不畏惧迎上简牧尘冷到毫无生气的黑眸,眼中已然蕴满薄怒。
“嘿,我说你这姑娘怎么这就翻脸不认人呢!刚刚如果不是我家主子出手,你那还能——”跟在简牧尘身后的落影一听凤惊鸾竟敢对自家主子呵斥,不由怒从心起。
他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
但落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简牧尘一个冷冷的眼神给制止了。
凤惊鸾不是个知恩不报的人,这个神秘的雪龙教主方才屡次出手帮她,她铭记在心,但这不代表他就能对她动手动脚!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凤惊鸾心中所想,气息绝冷的简牧尘似乎是挑了眼角,竟然真的松了手。
他一松手,凤惊鸾便感觉眼前晕的厉害,身子晃了晃,但她却执拗地没有倒下。
简牧尘唇角紧抿,眼眸邃深,看着眼前明明形容狼狈,却偏偏又傲骨天成,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红衣女子,眼底不由掠过一道暗芒。
“小姐!”璇儿此时也赶了过来,她一看到凤惊鸾那浑身浴血的模样,顿时眼泪噼里啪啦直掉。
“先回去再说!”凤惊鸾见已经有很多人朝这边看过来了,她扶着璇儿的手,转身就走。
因为她知道自己再不休息,就真的会支撑不住了。
幸好,凌阳侯府离艳行楼并不远,走过两条街就到了。
然而在凤惊鸾身后,落影却一脸不忿,气得直跺脚,“主子,您看看,您看看,她竟然连句谢谢都不说!就这么走了?”
简牧尘微微挑了挑轩眉,瞳眸遂深,倒映着那抹红衣身影,眼底隐约闪过一抹精光。
方才脉一沾手,他就断出凤惊鸾的奇经八脉竟然都被封住,而且,她似乎还受过致命的重伤……
“查,凤惊鸾!”简牧尘回首淡淡扫了眼仍然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的艳行楼,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
“哦!”落影闻言不由郁闷了,主子今天的行为真是怪啊,帮了人家没落得好处,竟然一点都不生气?还要他去查那个不识好歹的凤惊鸾的详细信息?
许是凤惊鸾今日所做的事早已传的人尽皆知,当凌阳侯府守门的小厮看到长发披散,一身红衣浴血的凤惊鸾与璇儿回来时,竟然少有的没有拦下她们,而是一个个都用那种既惊又骇的眼神死死盯着凤惊鸾,仿佛眼前的是一个怪物。
凤惊鸾根本就懒得管其他人,她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命璇儿插上,门,谁都不准放进来,而她则是换下了那身被血染透的嫁衣,左臂上的伤虽然不重,血也早已凝固,但若不仔细清理包扎,恐会感染留疤。
只是这间屋子实在简陋,什么工具都没有,凤惊鸾只好简单清洗了下,打算明日再让璇儿去药店买点金疮药回来。
此时已是月上梢头,璇儿去厨房拿膳食,却眼泪汪汪只拿回来几个硬馒头,凤惊鸾也不嫌弃,就着温水吃了一个。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下午又经历了那场生死之战,凤惊鸾本该困极,可是这个她穿越来的第一个晚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待到她终于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之时,忽然猛地一激灵,眼角的余光里,她只见床头站着一个黑影。
凤惊鸾顿时惊醒,她不知来人是谁,一时也不敢动弹,只眯缝着眼睛注意着那人,打算一有情况立即出手。
可是这个黑影并没有像她所预料的那样对她下手,而是悄悄在屋子里翻弄,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凤惊鸾不由皱眉,她住的这房子也就几平米大小,除了一张床,两个箱子,就连桌椅都没有,足见这凤惊鸾在凤府的不受宠程度。
这人究竟要从她这里找什么?
然而不待凤惊鸾多想,就在此刻,她忽然闻到空气中传来木头烧灼的味道,破旧的门扉与窗户那里也正涌入一阵阵的浓烟。
不好!
着火了!
那黑影一见外面燃起了火光,也是大吃一惊,只见他不管不顾,抓着个什么东西就往外面冲。
从凤惊鸾被黑影惊醒,到发现着火,不过就发生在眨眼之间。
可是此刻,当凤惊鸾试图起身离开这里,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动弹,双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胸肺间仿佛有烈火在焚烧,丹田内也猛然绞痛起来。
凤惊鸾痛得面容都快要扭曲了,同时心中大惊,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有人要害她?!
“走水了!走水了!”与此同时,屋外已然传来阵阵叫嚷声,凌阳侯府的家仆们都被这场突来的大火惊起。
“来人啦,快救救我家小姐,小姐还在里面!”璇儿惊恐的声音响起,她睡在偏房,也是被浓烟呛醒,跑出来一看小姐住的屋子突然着火了,这才想起凤惊鸾还在里面。
璇儿到处求人,但却没一个人搭理她,璇儿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都快要吓瘫了。
而屋内,凤惊鸾惊骇过后,反而镇定下来。
前世她出身千年药毒世家,虽然医术并不精通,但却知道一种金针刺穴法能够激发人的潜能。
此时她见那屋梁都快要烧塌了,浓烟呛得几乎要让人窒息,凤惊鸾一心求生,也管不得这种金针刺穴有可能会带来的副作用,她拿起床头那根簪子就要往周身几处大穴刺去。
然而就在此刻,忽然有一道幽冷如地狱里传来的嗓音响在耳畔,“如果你想血脉逆行爆体而亡,那么现在就刺下去!”
凤惊鸾闻言一惊,眼神惊疑不定,她抬眸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手中的簪子却真的没有再刺进去。
还不等凤惊鸾看清楚来人,她只觉眼前蓦地一黑,她似乎被卷入了一个冰冷的怀中,耳边风声呼啸,再睁眼时,她已然置身屋顶,眼底一轮明月倒影,明月中则是一名脸覆银色面具的男子。
此刻,他正眼眸幽深凝望着她,即使那漫天火光映在他眸底,却依然给人一种无尽冰寒的刺骨感觉,仿佛他根本就是来自于地底的修罗王者。
竟然是他!下午在艳行楼屡次助她的那个雪龙教主!
凤惊鸾眼中浮上惊愕,此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双腿能动了。
凤惊鸾同时也发现自己还躺在男子怀中,她嘴角一抽,淡淡扫他一眼,“可以放开我了!”
可是男人却像根本就没听见一般,仍然抱着她站在那屋顶之上,宛如一尊神祗般垂眸俯视着她,眼神变幻莫测。
虽然凤惊鸾很讨厌和陌生人有身体接触,但是这男人刚刚又救了她一次,还是从那么危险的火海里,她总不好再次甩脸子给他。
“喂——”于是她极力压下眉间的郁色,轻轻推了他一把。
简牧尘眼光一闪,确实依言放开了她,然而就在此时,让凤惊鸾完全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凤惊鸾只见眼前银光一闪,有浓重炙热的气息猛地袭来。
“唔!”
松木淡淡的清香夹杂着清冽的药香瞬间萦绕在鼻端,有那么一瞬间,凤惊鸾脑子一片空白,她只是愣愣看着眼前男人那遂深如海的黑瞳,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如果说简牧尘一开始只是试探地碰了碰凤惊鸾,好像心有顾忌,连那向来冷漠沉稳的眼眸也闪过了犹疑,而在发现碰了她后,他竟然什么事都没有,他先是不可置信般的一愣,接着眼底顿时有极度兴奋的光芒喷薄而出。
就像是草原上的狼王发现了猎物,简牧尘整个人的气息似乎都随之改变,一身黑衣无风自动,他强悍地掠取,霸道而凶猛。
凤惊鸾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片刻后,凤惊鸾终于回过神来,她陡地瞪大双眸,愤怒、屈辱、难堪霎时交织闪现。
“唔唔……”凤惊鸾奋力挣扎,可是她本有伤在身,力气又比不过简牧尘,双手还被他紧紧抓着,怎么看都像是一只遇到野狼的小白兔。
直到简牧尘亲够了,他才终于松开。
他本就深邃的眼眸里是从未有过的耀眼神光。
差一点就被简牧尘亲晕过去的凤惊鸾一得了空气,连忙大口大口喘息起来,此刻,她黄黑的面容上布满了红云,不过,那可不是女儿家初尝甜蜜之后的羞涩红晕,而是愤怒!
凤惊鸾猛地抬眸,然而当她看清楚眼前黑衣孤冷的男子,波光粼粼的清丽眸底尚且还染着丝丝迷离,遽然间,一抹锋锐的冷光闪现,她猛地一巴掌就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