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街上人踪渺灭,找别人帮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好在曹端检查了一下香炉,发现她其实并没有受伤,只是方才被惊得晕了过去而已。于是,他经过一番掐人中等抢救措施,终于将她救醒。这小姑娘跟着主子向来平平安安,哪里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甫醒来便哭哭啼啼的,语不成声,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曹端只好又转向孟冰涤,发现她娇美的脸庞此时竟象一张白纸一般,透出无力,嘴里不停介发出隐忍的痛哼之声。再看她右腿上鲜红一片,显然伤口还在流血,忙道声:“失礼了!”蹲下来从裙摆处掀开了她的裙子。
孟冰涤苍白的脸上顿时现出了一片潮红,嘴里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要!”
曹端冷笑一声,狠狠地道:“到这个时候,你还讲究这么多做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孟冰涤象防贼一般对他进行防范的时候,心里十分恼怒,他总觉得即使是这个时代的女性也不该为了那不存在的所谓“清白”甚至可以不顾惜自己的身体甚至生病。他这一发怒,连他自己仿佛都感觉到了这话里振聋发聩,发人深省的意味了。就连急忙跑过来想要阻止他的香炉也愣住了,不敢再上前一步。
不过,可惜的是,此时身在痛苦的水深火热之中的孟冰涤显然没有这么快被他超前的思想洗脑,她犹自一边哼哼,一边轻轻扭动身子来表示对曹端的抗议。
曹端掀开裙子,看见孟冰涤的大腿之上伤口宛然,鲜血不断溢出,但看那位置,显然对于筋骨并没有很大的影响,顿时放下心来。他想要找块布来帮她把伤口敷上,但环顾四周,好像确实没有什么素材,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三人身上穿着的。但作为一名男子,他自觉还没有下流到到弱女子身上撕扯的地步,只好抓起自己的衣角,“刷”地扯下一块,敷在孟冰涤的腿上。
就像是一瓶酒总有喝完的时候,伤口刚刚敷上,孟冰涤的樱桃小口里面的声音好像立即就枯竭了一般,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曹端一边暗暗感叹着她大腿的滑腻手感,一边转向身后目瞪口呆的香炉道:“你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了,我送你们一程。”
香炉嘴里“咕咚”两声,嗫嚅着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却听曹端继续说道:“况且这位小娘子的伤势也不能拖的,这腿上的伤虽然并不致命,但求医晚了点,说不定就会落下的疤痕什么的——”
香炉听说“疤痕”二字,半闭半张的小嘴立时“芝麻开门”,成了个“大嘴鳄鱼”,这个词对于女孩子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不要说是伤痛,有时候就是性命也比不上美貌在女孩子的心目中的重要程度。于是,她轻轻地说道:“我们要赶往端王府。”
“端王府?”曹端暗道这天下当真是无巧不成书,自己正要前往端王府,本来浑身湿漉漉的,不好就这样去,但若是护送伤员前往,似乎就不存在什么失礼的问题了。他心下隐隐还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小娘子和王室有什么关系?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瑶华宫外,这次又要赶往端王府。”
不过,看着躺在地上,痛得冷汗直冒的孟冰涤,这些八卦的事情,曹端是问不出口的。他一边低下头来,将孟冰涤拦腰抱起,一边说道:“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咱们就冒雨赶过去吧,好在端王府距此也不远,咬牙忍一下就行了。”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在和孟冰涤商量,但似乎又是在做决定。好在孟冰涤虽然被他抱在怀里,呼吸有些急促,但还是咬着牙,嘴里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大雨依旧在狂飙,斜斜地朝着孟冰涤俏脸上砸来,她感觉有些睁不开眼,只好闭上眼睛,将脸向曹端的胸前埋了埋。忽然,透过曹端已经完全溅湿的衣衫,她竟然感觉到了曹端的心跳,一动一动的,那么频繁,那么有力。她忽地感到一阵感动,想起方才他拉开自己的裙摆,自己还曾怀疑过他的用心,她心下更是惭愧不已。再后来,她又想起了这些天经常和表姐顺国夫人偷看训练的时候,对他的不遗余力的贬低,心下更是羞愧不已。
也许心理的活动能够促成疼痛的减弱,她似乎感觉到脚下已经不那么疼痛了。她此时隐隐产生了一个令她自己也颇为惊异的念头:她希望端王府不在东京城,最好落在南粤边地,让自己能够就这么躺在这个人的怀里,就这么跑上一辈子。至于脚上的疼痛,她根本没有考虑。
“什么人?”虽然防守并不森严,但端王府的守阍好似还是比较尽职的,远远就发出了警告。
“高院君,哦,不,高三哥,今天怎么又是你值班啊?”曹端跑了这么一阵,脸不红心不跳,嘴角依然是这般滑溜,而在他身后发足狂追的香炉倒是气喘吁吁,咬着牙才勉力跟上。
高明虽然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人,但他颇有凭声辨人的本领,况且以他这样的身份,口口声声叫自己“高三哥”的实在没有几个,他想不记得,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容易。于是,他连忙换了一张笑脸,道:“原来是小乙你啊,这是谁啊?怎么了这是?”
“这是——你管得着吗?”曹端还没有说话,他身后的香炉已经迎了上去,凶了起来。她本就身材曼妙,此时全身被大雨淋湿,更是凹凸有致,加上她这一番凶悍的教训,倒真让她看起来很有一个喷酒的葫芦的样子,只不过,人家葫芦要喷酒,起码要弯下身子,而这位不但身子挺直,就是目光也已经落在了天上了。
“原来是孟二——”
“多嘴,还不开门!”香炉持续地不给他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