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曹端早早来到武学巷。这武学巷是一条很小的巷子,附近只有几户大户人家的宅子,所以商业并不繁盛,酒家茶馆等很少,人流也不多,是以置身期间,頓有把尘世喧嚣抛诸脑后的感觉。
天运酒家是武学巷里面唯一的酒家,门外幡旗随风轻轻晃动,很是易找。曹端信步走入这个酒家,就见里面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食客稀稀落落地分散而坐。虽是大早,那肥头大耳的掌柜却靠在柜台上打着盹。
曹端走过去,轻轻推了那掌柜一把。
那掌柜猛地惊醒,倏忽站起身来,嘴里条件反射一般说道:“客官,里面请!”
待得看清曹端那似笑非笑的面容,那掌柜的才又问道:“客官,吃点什么?首先声明,小店可没有什么人参鹿茸,也没有山珍海味,只有几样普通的小吃。味道呢,客官吃得下就请吃,吃不下可不要责怪小店!”
曹端听得目瞪口呆,这样子做生意,红火得起来才是天下怪事呢!他正要出言讥讽,就见那掌柜的指了指柜台后边墙上的一张纸条,道:“若有疑问,请参照此言!”
曹端一看,顿时又是一阵晕眩,原来,那纸条上竟然写着:“不满掌柜者,概不接待!”
这么拽的酒家,曹端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他平息了一下气,这才说道:“掌柜的,小可不是来吃东西的,而是来找人!”
“找人?”掌柜的脸上充满了戒备。
曹端轻轻笑道:“来找甲卯房的客人!”
“甲卯房?”胖掌柜的死鱼眼睛忽地生机乍现,神光璨璨地将曹端整个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客官有凭据吗?”
曹端伸手将那张小纸条交给胖掌柜,胖掌柜接过,却并不望向那纸条,仍是怔怔地看着曹端,直看得曹端头皮发麻,面染红霞,才沉声说道:“请随我来!”
说着,他扭转庞大的身躯,步履蹒跚地领着曹端穿过前门,来到后院的一个房门前,说道:“你要找的人在里面,请自己进去吧!”
曹端见这掌柜的表情如此诡异,心下暗暗警惕,他竖耳一听,知道里面虽然有三个人,但鼻息有些沉重,知道他们并没有对自己构成威胁的能力,这才向那掌柜拱拱手,推门而入,甫一进去,胖掌柜便在后边“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曹端顿时感到眼前一暗。原来,这甲卯房里面竟没有窗户,只有一个拳头般大小的洞高悬墙上,房外的光线从这小洞射入,才给这个房间带来了一丝生息。
“阁下如约而来,鄙人深感欣慰和荣幸,这里有一点见面礼,务请收下。”声音很低沉。
曹端因为自幼习练武艺,耳聪目明,看清这发话之人乃是一个房间正中椅子上的一个蒙面汉子,而他的左右两边各随侍着一名彪形大汉,也都是黑纱蒙面。
听见这人的是话,旁边一名彪形大汉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状物事来,交到曹端手中。
曹端接过,微笑道:“不知这是什么见面礼呢?”
那汉子道:“这是一张三千两敲丝的飞票,不成敬意,务请阁下笑纳!”
曹端心下一震,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见面礼便是纹银三千两,看来兄台这个局设得很大哩,小弟身单力薄,就怕无能承受啊!”
那汉子笑道:“兄台不必客气,你能通过‘齐云社’的甄录,就足以证明你有傲人的实力,成为东京城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头百姓万目所注指日可待,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曹端闻言,便顺着杆子往上爬,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说着,他毫不客气地将那张飞票收入怀中。
那汉子点了点头,道:“那下面,我们谈谈合作事宜如何?”
曹端笑道:“合作?我喜欢,兄台尽管开言便是,若是小可容易办到的,一定不吝气力!”他心下又暗暗加了一句:“不容易办到的和根本办不到的可不要怪我不出气力!”
那汉子显然没有听出曹端话中的机关,对他“直爽”的态度颇为满意,笑道:“如此就好!请问阁下对于赌球有何看法?”
“赌球?”曹端心下立马醒过味来,原来这些人竟是赌场之人,在这里大撒银两看来是收买球员打假球了。怪不得后世的假球这么猖獗,原来中国的老祖宗竟有这样的基因啊!他信念急转,半晌才说道:“这个,若是小可不能和贵赌坊合作,是不是见面礼就要归还兄台呢?”
那汉子显然没有想到曹端竟然这么无耻,收了钱不办事不说,还好意思问能不能不还钱,他不由愣了一下,才“哈哈”大笑,道:“既然是见面礼,自然没有收回的。阁下既然能从在下的只言片语中就能猜出在下是赌坊之人,就凭这一份聪明,在下也没有为难之理。既然如此,阁下请便吧!”
曹端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如此爽快,合作谈不成,非但不动怒,就是银子也不收回,就这么轻易下了逐客令,不由愣了一下。不过,他皮厚无比,立时回神,笑道:“既然如此,小可告辞,嗯,以后有别的合作机会,兄台一定要优先通知小可哦,就是买卖不成,赚个三千两的见面礼也是好的!”
那汉子呼吸沉重起来,半晌才转为平静,冷冷地说道:“一定,还有机会的话,一定通知!”
曹端“嘿嘿”一笑,出了房门,在胖掌柜和厅内几名“食客”的诧异眼神注视之下,悠悠然出了天运酒家。
此时虽然天已大亮,但巷内的行人依旧少得可怜,曹端脸露微笑,漫不经心地向前走着。
忽地,风声响起,两把大刀同时从斜刺里劈了出来,直取曹端的左右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