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端“哈哈”大笑,道:“说实在的,自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知道,若是有一天我质问你们这样的问题,得到的答案必然只有否定。好在,我曹某人也不是那等无理取闹,不讲道理之人,不管上次见到的是不是你们兄弟,我都会给你们足够的机会辩白。”
马大冷笑道:“真要是这样就好了,就怕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哩!”
“哦?我记得我方才只是说在武学巷的‘天运酒家’门口见过你们兄弟,并没有说我们当时做了什么,何来加罪之说呢?难道马大哥你早就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不成?”
马大顿时语塞,半晌才强辩道:“你这样一副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样子,不是加罪又是什么?只可惜,如今天下还有衙门这玩意存在,你曹大再怎么横,认识再多权贵,也不过是一介布衣,你自己无法当这个判官!”
曹端笑道:“马大哥说的是,因此,我只是有一些事情要和马大哥求证一下,谈不上审判。事实上,我这人从来不喜欢当什么判官,况且,我就是要越俎代庖,也恐有人不答应哩!”
马氏兄弟听这话好像话里有话,心下有些发凉,失声问道:“谁?谁不答应?”
曹端微微一笑,道:“两位紧张什么?若说这不答应之人,你们兄弟不就是吗?好了,还是言归正传吧,你们也知道,我贵人事忙,怕是没有时间和那么在这里瞎扯皮的。”
马氏兄弟被他摆了一道,心下正在恼火,又被他一番“恶人先告状”,反指他们“瞎扯皮”,心下更是怒不可遏,好在他们都不是鲁莽之人,知道曹端在拳脚上的厉害,当下只好强自忍耐,只是两个人的拳头都被捏成了一团,看起来就算是敲在铁板上也能“梆梆”作响。
曹端却视若不见,继续说道:“我记得当时在‘天运酒家’外和那两个人初次交手的时候,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当时没有想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这是因为你们的招式我有些熟悉!在此之前,我和你们的师父交手过一次,只不过,他当时和我都是空手,而你们——哦,别这么看着我,他们,就他们好了,他们当时当时用的是剑,这也是当时我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招式和花和尚的招式相通之处的原因。”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后来又接连找机会谋害我。为此,我就命我家的一个小家奴前去查了查‘天运赌坊’的事情。结果有些意外,天运赌坊是有的,不过他们只不过是一家很小的赌坊,根本就连蹴鞠比赛的盘口都没有,又怎么会找我‘商议’赌球之事呢?”
马大一脸迷茫的样子,很无辜地说道:“你说的是什么,我——我们根本听不懂。”
曹端笑道:“是吗?那也没有关系,其实你们完全可以当我这是自说自话,你们愿听就听,不愿听可以出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啊!”他语气之间似乎这里是他们曹家的府第一般,浑然没有作为客人的觉悟。
马氏兄弟正在无语间,曹端继续说道:“后来,经历了几次刺杀之事,我终于想明白了,对方根本没有想要拿回那三千两银子,你——他们只想要我的命。我当时就奇怪了,他们那么有钱,随便出手就是三千两,又何必为了这点银钱大动干戈呢?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直到前天我看见你师父和武大郎的弟弟武二郎交手的时候,见到你们师父用兵器的飒爽英姿,嘿嘿,那个德性,和你们那天在天运酒家外面的表现很有些相似啊。这下子,我就终于想明白了,他们这么急着要杀我,原来是怕我从他们的武功路数上摸出他们是谁!你们说,是这样吗?”
“还是刚才那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马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毫无愧色地否认。
曹端笑了,说道:“见过刚正不阿,威武不屈的,还没有见过两位大哥这般强悍的,佩服,佩服!其实,我当时在齐云社蹴鞠的时候,就很奇怪,你的球技其实很是不错,为什么在我面前总是发挥得那般糟糕?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想你终究还是对那日天运酒家一战犹有余悸吧。”
马大不屑地说道:“倒是自作多情,为什么不随身带着镜子?哦,我明白了,你从来都是撒尿当镜子用的吧?”
马大的反击终于变得刻薄。事实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不管曹端说的是不是事实,他和马家兄弟之间的情谊恐怕是必然灰飞烟灭了,——如果这个情谊存在的话。既然大家撕开了脸皮,说话也就没有必要客气了。事实上,曹端进来之后,说话就从来没有客气过。既然曹端可以不客气,马大就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吃亏——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
曹端微微一笑,并没有继续反唇相讥,他只是继续自己的话:“后来,你就遇到了高俅。当然,也有可能高俅早就收了你们天财赌坊的见面礼,成了你们主子手里的一颗棋子。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来人品也一般,你们都不喜欢我。唉,说到这里,我的心有些痛,我真不知道我有什么不好的,难道太帅真是罪过?算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总之呢,你们王八对绿豆——对上眼了。别这样的眼神,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应该是我的比喻不很恰当,只不过,正如你方才所说的,我只是一介布衣白丁,没有太多学问。因此,若是说得不好,凑合着听吧!”
“你们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很不错的办法,不过,看起来效果并不怎么好,至少,你们的盟友杨戬杨大官是这么想的。于是,你们又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只可惜——”
马氏兄弟的脸色终于变了,“你,你居然什么都知道了——”
意识到说漏了嘴,马大有些恼羞成怒,“好吧,我承认,我什么都承认,那又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记得方才我就说过,你并不是判官,而且,说了这么多,你好像并没有证据。我想,单凭一张嘴,就是说破天去,也无法为我们兄弟定罪吧!”
“孽畜!他没有资格,我今天就代他当当这个判官!”一个惊雷的声音在门边响起。马氏兄弟听了这声音,脸色立马变得苍白,眼中射出惊惧之色。很快,门边就出现了以为身材高大的和尚,只见这和尚满脸煞气,两条眉头都拧在一起了,眼睛迷成了一条缝。
曹端冷然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出了房门。他此时心下虽然有些悯然,但却没有丝毫犹豫,在马氏兄弟无助的目光中消失。多次的遇袭让他知道,对敌人,你永远不能心太软。
门外,武植正直直地站在那里,见到曹端出来,他立即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曹端的肩膀,说道:“你先走吧,我想你不会喜欢听见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这里,就交给我好了,你放心,我会帮他把握好方寸的!”
曹端点点头,花和尚做事他可以不放心,但武植做事,他却是万分的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