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回:师徒夜探白莲教,榆树底下假皇陵
天边月,水中银。镜里观花未必真。莫笑他人贫里乐,十年功满上三清。
除六欲,悟三乘。枉费光阴未必真。苦海无边难为路,回头是岸叹愚人!
这篇词牌名:《捣练子》。
却说魔王跪在地上求饶。祖师喝道:“才自何等猖獗,这时如何饶你?”那魔王哀告道:“求祖师爷饶我贱命一条罢!”祖师道:“要我饶你,把我铁卦与阵法图还来!”魔王道:“那铁卦我用去打陶三郎的徒弟,如今也不见归来。阵法图却在这里!”随拿出黄河阵法图交给祖师。祖师又把手一招,只见从云端落下来一副铁卦,被祖师收在袖子里面。
三郎与十八罗汉纷纷前来礼貌道:“多蒙祖师收此妖魔!”祖师笑道:“此是老夫之过,不当谢,不当谢!”倩倩道:“祖师爷,那半块木瓜是你收了黄河之水,又如何拿来破他神龙木?”祖师笑道:“收水的是半块,破神龙木的又是半块,总不是同一块的。”倩倩道:“你看这黄河水都被你收了,两岸百姓如何耕作?还是请祖师爷把黄河之水还回去罢。”祖师听说,即从泰山搬来巨石把大堤缺口堵住,将半块木瓜往黄河一倒,黄河水依旧浩浩荡荡,奔流向海不复返!
那魔王被陷在铁鞋里面,走也走不得,又恐菩提祖师不饶恕他,急得大汗淋漓。祖师见他如此着急,笑道:“你休恐惧,我不为难你。”就把两片木瓜轻轻一合,将妙音大王合在里面去了,又收了铁鞋与神龙木。与三郎与众罗汉告辞归去。十八罗汉亦与三郎道别,回灵山复佛旨。
三郎见菩提祖师收了魔王,无限欣喜道:“你看嘛,我就说这魔王总有回归本性之日么。”倩倩笑道:“那祖师爷说,这妙音大王其实是他在说法中途打的一个喷嚏,窃取他妙法三年才成魔的。我想这喷嚏怎么也会成魔呢?”三郎道:“也许是这祖师爷的妙法太高深了,所以打出喷嚏也会成魔。”张魁道:“只要收了妖精就好,还管他怎么成魔的?我们走吧。”几个正要走。
忽然见到龙门镇的镇长领着许多镇上百姓前来,叫道:“先生替我龙门镇做下无限功德,休要焦急的离去,到我镇上住上个把月再走不迟!”三郎听说叫道:“住得个把月,且不误了我的前程,绝难从命!”扯住倩倩几个转身便去。众人来赶,只见几个化阵清风,一霎时渡过黄河而去。大众隔着黄河大叫道:“我龙门镇感恩先生,定就把那妙音寺改作祥龙寺,供奉先生师徒的法身!”
三郎听说,也不回头只是往前去了。一路行来,不觉冬去春来,又是来年春天。倩倩问道:“三郎,我们这是去大草原么?”三郎道:“是你说等到春天就去大草原的,所以随你意愿,我们这正是要去蒙古草原的。”倩倩笑道:“等到了草原,我们一定要好好游览一番。”三郎道:“不会有太多的时候耽误,但见识见识就要走。”
几个一路言笑不觉已经来至蒙古草原之上。此时已经是阳春三月,看不尽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三郎见此但觉心思开朗,叫道:“丫头你看,这一切是多么的美好啊!”张魁叫道:“师父,且莫论草原美好之事,我们行了这几日,都不曾吃些东西,赶紧找处地方弄点吃的才好。”佛儿道:“这里又没有做生意的,那里去弄饭吃?”张魁道:“且看那里善心人家,问他肯不肯招呼我们就是。”
三郎道:“非礼勿食,岂可轻易薅恼人家?”张魁道:“不是薅恼,远来都是客,更何况是师父到来,没有不招待之理。”倩倩道:“魁哥说的有理,我们远道而来,少不得招待招待。”三郎见说,领着几个向前行来。及至一处水草适宜之地,大大小小扎着许多白色的穹庐毡帐。许多蒙古人在放羊牧马。几个行至一家毡帐,只见一个老者;戴着一顶用羔羊皮做成的帽子,披着老羊皮袍子拄着一根杖,正在那里仰身朝天道:“啊,又起风了!”
三郎上前打个问讯道:“老人家,我们是远道而来的游客,路过贵地,不期肚中饥饿,特来请老人家行个方便济腹一餐。”那老者听说问道:“你们是那里来的?”三郎道:“我们是中原来的。”老者听说道:“如此说来,你们是汉人?”三郎点头道:“正是!”老者听说不喜道:“你们与那帮邪教之人也是一伙的?”倩倩听说叫道:“老头子,我们远道而来,不过是要你好心管一顿饭,实在你家贫贱,我们也不会白吃你的,这一顿饭钱还是给的起。你怎么又说我们是邪教之人?”
佛儿道:“正是正是,我们那些就像邪教之人?实话告诉你;我师父正是大名鼎鼎的荡魔先生陶三郎哩!”那老者听说,满心惊慌道:“远来是陶先生贵客来此,恕我老汉眼拙不识。望先生与几位莫怪!”张魁笑道:“不怪,还是请我们进去好说话。”老者忙道:“请!”几个来至毡帐里面,只见里面摆设十分精致。那老者殷勤奉上茶点与奶食。几个吃得饱了,再又道声谢。
三郎才问道:“方才老者把我们认作是什么邪教之人?”老者道:“这个邪教想先生也不陌生了,就是那茅子元创立的净土宗教流传至今,一作白莲社,又称白莲教,实实的一个邪教!”三郎道:“莫非他白莲教总坛在你蒙古不成?”老者道:“离此三百里处有个万人坑,那里就是白莲教的闻香社坛所在。坛主是一个叫吕弘阳的法师,号称‘金蝉子’又称红阳祖师。他们在此建坛已经三年之久了,招募的教徒已经三万之众。”
三郎大惊道:“三万之众!他们到底有何意图?”老者笑道:“先生又不是不知,这些人还能干什么好事?无过是暗地流传,造反叛乱。不过最近半年来没什么动向,据说他们在寻找成吉思汗的皇陵,要窃取当中的财宝去招募教徒。”倩倩笑道:“又是皇陵,又是寻宝。莫非这帮人就不会干点正经事?”老者笑道:“要不怎么是邪教?他们要寻的不止是里面的宝藏,据说还有一个成吉思汗从波斯抢夺来的玉扳指。传说能得到这个扳指的人,就能号召整个蒙古族。所以他白莲教要不惜一切找到这个皇陵。”
三郎道:“不知他们半年寻找,有何下落?”老者笑道:“难,都不知成吉思汗当年是如何死去的,加之他是密葬,衣冠冢不可胜计,所以半年来白莲教找到的都是虚冢,并不曾找到真的皇陵。”三郎道:“未能找到就好,否则不知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老者道:“这个不一定,听说最近前来蒙古寻宝的人愈渐增多,加之白莲教教徒之甚,说不定哪天就被他们寻着了。”
倩倩道:“这个什么吕弘阳可有真实法力?”老者道:“不知道,听说他得到了前朝遗留下来的两本歹毒秘籍,只要是白莲教徒必须研习这两本邪书。”三郎道:“是两本什么邪书?”老者道:“一本是《五龙经》,一本是《滴泪经》。”佛儿笑道:“看来这白莲教不早早铲除,倒是一个祸根。”老者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白莲教分支庞大,教徒遍布天下,想要斩草除根。怕是不能够的。”
三郎道:“多谢老者指点,我师徒就此别过。”老者道:“不知先生要到那里去?”三郎道:“正如老者所言,这白莲教势力太大,我师徒几人是不会去招惹他们的。我们还是到别处干业去罢。”老者听说心中不喜,说道:“这白莲教在我蒙古为祸三年了,不知蛊惑了我蒙古多少年加入其中。先生真的打算不闻不问?”三郎笑道:“恕三郎无能为力。”说毕告辞而去。老者送出门来,三郎转脑问道:“请问老者,你这里唤作什么地名?”
老者道:“我这里是漠南蒙古,唤作鄂尔多斯,还是明朝管辖。那万人坑就在前方三百里,却是漠北管辖。”倩倩道:“你这老者,一发说了我们不管此事,还告诉我们万人坑在那里干么?”老者笑道:“告诉一下也无妨。”再道一声:“先生好走。”三郎笑了一笑,告辞而去。走不许远,倩倩道:“三郎要去那里?”三郎道:“老者说了,万人坑在漠北之地。”佛儿暗暗笑道:“师父不是说不去的么?”
三郎道:“去看一看,那白莲教是不是传言中的那等邪恶。”倩倩道:“那不要去看了。”三郎道:“为什么?”倩倩道:“因为比你想像中的要邪恶得多,所以不用去看。”三郎笑道:“还是去看一看么。”遂往万人坑而来。
不觉来至万人坑,正好是黄昏时候。见到前方一个山垛子,似乎传出嘈杂之声,几个方欲举步行来;只听得一声霹雳,犹若山崩地陷。三郎连奔几步,府在那山垛子上往下看。原来下面是很大一片洼地,帐篷连着帐篷不可计数,到处旗帜招展,火把通明!里面聚集着近万人之多,在此围做一片。中间却是一个高台,两边俱是扛着大刀的力士把守。方才那一声响亮,却是从天降下一朵白莲花,当中跳下一个长发僧人,披着烈火袈裟。
将手中莲花高高举起,台下如雷般喊了一声:“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喊声毕,就都盘膝而坐。台上来人抬头一看,当头一轮明月升起。随转身向弥陀三圣步罡拜祷已毕;谓数万教众道:“今日白莲法会,本座宣扬正法宝卷,尔等须是悉心听讲,他朝皆如来佛龙华会上之人。”大众听说,无不开口称颂。那人命送上经卷,表白一番,念得是天花乱坠!台下之人其实含糊,听得不甚明白。
倩倩见此笑道:“三郎你说,这和尚在念什么经?《大悲咒》,《法华经》,还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佛儿道:“他们是邪魔外道,才不会去念正教心法。”三郎道:“佛儿说对了,都不是,他们念的正是那本《滴泪经》。”张魁笑道:“师父又来了,这等远近,又是夜晚看不分明,你怎么知道他念的就是那本邪书?”三郎道:“我自然看得见。”倩倩道:“不如我们也去领教领教他的白莲教法。”
张魁道:“如何去得?没见那里守卫森严么?”三郎道:“这有何难。”随即呼出一口风,将满地黄尘呼呼刮将起来,一时间睁不开眼。那和尚念勾多时,但觉一阵黄风刮起,只见四道金光撞将入座下而来。暗暗地道:“不知是何方高人来此?”等得风住,却就住了说法,谓大众道:“此风来的诡异,必是慢我教法之人作弄。内中可有识得的么?”
佛儿高叫道:“法师慧眼无边,莫非就不识得何人来此?”和尚看时,只见熙熙攘攘的都是教徒,那里认得人声?叫道:“方才是何人答复?”大众却又寂然无声。被倩倩指个教徒,暗里喝声:“起!”那教徒就不由自己的站起来了。和尚看时,问道:“方才是你说话?”那人战兢兢道:“法师,不是我!”和尚道:“不是你,怎么站起来?”那人道:“却不知是谁捉弄我?”
那和尚听说道:“既然不是,你坐下来!”那人坐下了。和尚要访来人明白,说道:“今夜不甚寒冷,且都把衣服褪去!”教众听说,不敢不从,纷纷把上身剥脱了。原来只要是白莲教徒,背上必然都有一个红色‘佛’字。倩倩暗里叫三郎道:“好了,我倩女的身体要给这帮俗人看了!”三郎见此,纵身跳上高台,道:“法师,方才是我答的话!”
和尚视之,问道:“你不是我教众?”三郎道:“必然不是。”和尚怒道:“既然不是,你到此何为?”三郎笑道:“来领教大师白莲教法的。”和尚道:“你叫什么名字?”三郎道:“唐不逊,大师可以叫我小唐!”和尚道:“你是一人来此?”三郎道:“一人够矣!不知大师法号?”和尚道:“本座吕弘阳!”三郎笑道:“原来是弘阳法师!”吕弘阳道:“你可是要入我白莲教?”
三郎哈哈笑道:“小唐心中只认得巍巍三宝之正宗,未知你白莲教法可度得世人?”吕弘阳道:“自然度得,我白莲教与佛教,道虽个别,根总一般。”三郎道:“不知大师如何去度世人,如何弘扬慈悲?”吕弘阳笑道:“你且听我说:
着意《黄庭》莫岁久,常念弥陀妙法难。流尘之中风冷冷,谁人能识白莲开?”
三郎听罢笑道:“大师视白莲为至尊,且也听我说:
巍巍三宝道可尊,怎似白莲度愚人?当中若有知音者,无底船儿四海通!”
那法师听罢笑道:“老弟,你算是几世里的修行?敢来轻慢我白莲教法,弘扬你佛教慈悲?”三郎笑道:“大师说笑了,小唐今世修行尚是不够,那里还有几世?若说我轻慢你白莲教法,却也是你怠慢三教正法在先的,所以我才有这般斗胆!”吕弘阳喝道:“你不见我数万教众在此,胆敢口出狂言!就不怕出不得这万人坑?”三郎笑道:“没事,我来时大师不能知识,我要去,也不过瞬间之事。”
吕弘阳冷冷笑道:“来时容易去时难!”喝令左右:“与我拿下这个狂野之徒!”左右力士果将大刀就砍三郎。只见一道金光直冲霄汉,三郎早已遁去。倩倩三人在下面见到三郎走去,唤佛儿张魁道:“你师父走也,我们也走休!”各自化作寒光走去。台上吕弘阳见此大惊道:“不想世上还有这等神仙布彩之辈?他自称唐不逊,莫非是要与我白莲教为敌?”
遂分退教众,暗暗忧愁不题。再说三郎一道寒光走至万人坑外,见到倩倩几个也回来了。倩倩道:“那个坛主原来没甚么法力,想着白莲教也不为大害。”三郎道:“要想一举击破白莲教庞大势力,岂是你我几人能够的?更非朝夕之间的事。我们但是阻止他们找到大汗皇陵,夺取那个玉扳指便罢。”几个在此观看多时,便也暗暗退去。次日清早,只见那些白莲教徒俱都分散而去。
三郎道:“你们看,他们这是去寻找皇陵去了。”倩倩道:“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几人又能跟踪得几个?”三郎道:“他们分散走去,不过是要分散他人视力。那吕弘阳率领有数千之众,必然是往真的皇陵之处去了,我们但是跟着他就好。”佛儿道:“师父说的虽是有理,只是那吕弘阳是个奸诈之徒。所作所为定也是他人难以猜忌的。说不定他去的地方没有皇陵,而指使手下暗中去了真的所在。”
三郎道:“这等说,我与丫头跟着吕弘阳,佛儿与魁哥随那些教众而去,倒要看看他们作何古怪?”商议已定,两边分开行事。三郎与倩倩暗中随着吕弘阳走出百十里开外,来至一片榆树林子外。吕弘阳吩咐道:“且把白莲旗帜竖起来。”教众分头竖起大旗,将榆树林子密密的围起来。吕弘阳领着百十个强健的教徒走进林子里面。
倩倩道:“三郎你看,那吕弘阳进去了。”
三郎道:“我们也进去看一看。”转化一阵风钻将进来。原来林子里有除了高大的榆树,什么也没有,吕弘阳与教众俱都不见。倩倩道:“奇怪,分明是进来了,如何不见踪影?”三郎道:“想是有个密密通道的。且找找看。”两个在林子里面找了多时,全然不见一些痕迹。三郎笑道:“这是个什么林子?竟然几百人叫我找不着痕迹,凭空消失了一般?”
两个正在发愁,忽然听见外面几声惨叫,四个持着大刀的汉子闯将进来,个个手中拿着大刀,上面尚有鲜红血迹。几个见到三郎在此,喝问:“你们是什么人?”倩倩喝道:“你们又是什么人?”当头一个汉子道:“我们是盗墓四鬼。我是老大,叫做鬼不怕。”另一个叫道:“我叫做不怕鬼!”还一个叫道:“我叫做鬼善士!”最后一个叫道:“我叫做善士鬼!”
倩倩笑道:“那里有鬼还称善士的?”三郎道:“听你们名字到有意思,不知你们究竟是人是鬼?”不怕鬼叫道:“我们当然是人?”三郎喝道:“既然是人,如何枉自杀人?”不怕鬼笑道:“那些个白莲教士,都不是好人!打死几个有什么要紧?”倩倩道:“你们打死他们,闯将进来做何事?”不怕鬼道:“那吕弘阳在此盗成吉思汗墓,所以我们来,也是要挖墓的。”
三郎听说暗道:“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进去?”笑道:“原来如此,我们到此也是干这事的。只是我们看着那吕弘阳进来了,却不见他的影子。”四鬼笑道:“若轻易让人看见,还等得他吕弘阳来挖?”倩倩道:“要怎么样才能看见?”四鬼道:“你们只两个人就算了,要是人多,就不肯好心告颂你”四个来至中间一株大榆树处,将树干一刀劈开,扑喇一声响亮,分开两张门扇。却是黑洞洞地不见尽头。
四鬼笑道:“那吕弘阳不知发了多少心思在此地,却不知尽被我们窥得明白。”倩倩道:“你等既然早已窥探明白,如何不早些进去。倒要等他先进去?莫非你们盗墓之人还分个先来后到之礼?”四鬼笑道:“那里就是,只因传说这里面许多恶鬼妖魔守护着财宝,所以我们不敢冒然下去。等吕弘阳先去,要死也让他先死。”说毕就钻进门来。三郎谓倩倩道:“我们也去看一看,是不是有他们说的那样可怕。”
两个随后也赶进来,不知走了多远,仍然是黑乎乎的一片。那四鬼惊道:“果然好深的!”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忽然听到里面乒乒乓乓有打斗之声。几个连忙奔走,原来里面正是大汗陵墓,那吕弘阳正与一帮蒙着红色头巾的人在打斗。见到三郎与四鬼到来,俱都停住问道:“你们是怎样进来的?”三郎道:“我们全是仰仗这四位老兄进来的。”
吕弘阳却认得那四鬼,喝问道:“你们是怎样知道进入此陵墓的?”四鬼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先前是如何到里面来查勘墓室,我们四个都看的清清楚楚哩!”吕弘阳怒道:“无耻的盗墓四鬼,你们意欲与我白莲教为敌么?”四鬼笑道:“我们四鬼就是天王老子的金牙也敢盗,何怕你们这帮白莲蚁贼?”三郎道:“既然来了,就不要作此无谓的计较。”
问那红巾之辈:“你们又是什么人?”当先一个道:“我们乃是红巾军。我是首领,叫做十三一。”三郎笑道:“红巾军,难道你们还没有灭亡?”吕弘阳喝道:“混账,不要信他,他原来就是我白莲教的,只因他的亲信犯了教规,被教主凌迟处死,所以这厮才脱离我白莲教,带走三千弟兄,号称是红巾军的后人。其实无恶不作,胡作非为。”十三一笑道:“弘阳兄也好不到那里去。”
四鬼道:“我们没工夫管你教中闲事,这里面不知有多少财宝,且都挖一挖看。”四处看时,只见是一所空荡荡的墓室,没有一点儿摆设。倩倩笑道:“这里原来是个虚冢,什么都没有。”那吕弘阳不肯死心,道:“我决不信,想我苦苦寻觅多年,到头来就是这样一座鬼东西,什么都没有。”喝令教徒:“快快与我四处找一找。看看可有什么线索?”
众教徒将刀把子在那壁上敲敲打打。其中一个教徒打呀打,忽然将壁上打开一扇石门,自家扑地一跤滚到那边去了,那石门轰隆一声,却又关闭如初。众人纷纷赶上来看时,只见那扇门再也找不出一丝痕迹。四鬼笑道:“怪哉,他分明跌进去了,我们如何找不到入口?”只听见呀地一声惨叫,声音却不知是从那里传进来的?十三一笑道:“弘阳兄,你的好弟子被鬼杀死了!”吕弘阳喝道:“胡说,那里有什么鬼?分明是他不小心触动了机关的!”
三郎道:“不知这声音是从何处传来?”又找了一会,终是没有信息。四鬼见找不到入口,老大不怕鬼道:“我们自盗墓以来,不知盗过多少稀奇古怪的陵墓。到头来要被这大汗皇陵给唬弄了不成?”说毕从怀里摸出一个金黄色的箭头,后面用虎筋牵连着。用力往那墓壁上一甩,将那墓壁打穿,唤其余三鬼道:“都来着一把力!”他四个扯住那根虎筋,用力一拽。
唿喇的一声巨响,竟把那石门拽得扇倒在地。看那箭头时,原来小小箭头已经撑开得和一把伞相似,故此能把这石门拽翻。只见门里黑洞洞地。那十三一财迷心窍,也不怕凶险就往里面走去。呀地一声惨叫,便不知如何了。吕弘阳与四鬼见此只是站在门外不敢进去。探望多时,向其余红巾军道:“你们老大不知是死是活,也进去看看。”那些红巾军那里敢去,战兢兢说道:“死是有的了,不用去看。”
四鬼道:“里面又黑,不知是些什么气象?不会真的有鬼?”倩倩笑道:“你进去看看就是的。”四鬼笑道:“姑娘说笑了,一发打死两个在内,这是见识,还去送死?”三郎道:“既然都不敢去,就往回走罢,性命要紧。”吕弘阳道:“我们辛辛苦苦来此,未曾捞到一些好处,怎么能够就走?”倩倩道:“你又不敢进去。”一行人缠磨多时,那鬼不怕笑道:“不要怕,也不要走。且看我来破了这里面机关。”
说毕走将进去,那鬼不怕走进里面,并不抬脚行走,只是将脚贴着地面移动,行不几尺,忽然脚尖撞着一件物事。他笑道:“就是此了!”从身边拿出一个蜡烛,照一照,吓了一大跳,原来是两具尸体倒在地上,头被打得稀烂,旁边还有两块石头。鬼不怕见此叫道:“都进来。”众人听说,一窝蜂撞将进来,见到两具死尸惊恐道:“他们是被谁打死的?”鬼不怕道:“再往前面看看。”
跳过两具死人,走不得三步,鬼不怕踏着一块地砖,把只脚陷了进去。一时间石头纷纷凭空打将过来,一时连声惨叫,把些白莲教徒与红巾军弟子打死在地。只有四鬼与吕弘阳未曾打死,三郎与倩倩自然避得开。等得石头打完,早已将通道堵死了。吕弘阳叫道:“惭愧,里面原来这等凶险!”四鬼笑道:“去路倒又堵死了,进不去了。”吕弘阳道:“且搬开就是。”上前将石头搬开,搬了一会,恰好人能侧身过去。他当先钻进去了。
四鬼也钻了进去,三郎倩倩背后赶上。过了那条通道,就是一间大殿,只见里面也是空荡荡的,并无什么,只有当中一副竹子座位,上面坐着一副骷髅。旁边一些散了的人骨堆做一地。倩倩道:“那当中坐着的是谁?”四鬼笑道:“死了多年的人,谁人识得?”吕弘阳笑道:“这里面原来什么都没有,怎么还设此机关打人?”三郎道:“我看这里原来的宝藏都以被前人盗走,所以留下这一座虚冢。”
吕弘阳道:“唐先生所见极是,但是这些骷髅又是何人?”倩倩笑道:“蠢货,你管他们是谁,总之不会是成吉思汗。”四鬼听说道:“这样看来,我们是白忙活一场了,连个鬼都没看见!”吕弘阳道:“不会还有什么密室?”四鬼四处查看一番,说道:“没有了,此已是尽头矣。”吕弘阳道:“既然如此,多留无益,我们还是早走为上。”说毕出墓室而来。
还不曾走出墓室,只听见一片喊声,众多白莲教徒拿着刀枪闯将进来。吕弘阳一声令下,早已将三郎倩倩与盗墓四鬼围将起来。四鬼喝道:“吕弘阳,墓中什么也没有,你不是没看见,此时怎么又要杀我们?”吕弘阳笑道:“我早已知你四个想借我之手发财,所以故意引领你们到此来的。”倩倩道:“你好狠毒,原来那些机关是你所设?”吕弘阳笑道:“正是我。”
三郎道:“既然是你设的机关,方才打死的也有你的教徒,你怎么狠得下心?”吕弘阳道:“这算什么?不怕告诉你,成吉思汗的陵墓一共有七座,我吕弘阳苦苦寻觅十多年,渐渐都被我挖掘出来六座,这六座俱都是虚冢,没有宝藏,里面什么都没有。而你们所见的骷髅,也都是曾经的盗墓之人,被我引进来杀死在此的。不想你们今日也落的如此下场!”
三郎道:“那些红巾军也是你引进来的?”吕弘阳笑道:“不是我还能有谁?因为这六座虚冢只有我知道。这些教徒虽然知道,却都已被我使下闻香术,即便我叫他们去死,他们也决不会偷生世上。”三郎道:“闻香术,这是什么邪术?”吕弘阳道:“不妨告诉你,这是滴泪经当中的一种异术,是一种独门秘方涂在狐狸尾巴上,将其点燃,向人招一招,闻一闻,那人便为你所用。我闻香社一共有三万人,虽说是白莲教分支,其实不受教主管制,是个很独立的社团。所以我社有自己的规矩,但是入我闻香社的教徒,必须将狐狸尾巴闻一闻,因此这三万白莲教徒都是为我所用的。”
说毕哈哈大笑。三郎看了一看,果然见到那些教徒目光呆滞,显然是中了邪术的。大声道:“这些人既然都为你所用,你怎么还叫他们去学习白莲教法,这不是多此一举么?”吕弘阳笑道:“陶三郎,你虽是个英明之人,但是如今的人情事故你其实不懂。我吕弘阳既然要成就大事,必须依赖白莲教。多多少少还是要顾及一下我上头的教主,所以不得不按时向教徒宣扬白莲教法,不过是要掩那教主的耳目,使他勿要生疑罢了。”
倩倩惊道:“你怎么知道他是陶三郎?”吕弘阳笑道:“虽不曾睹陶先生之面,却早已听陶先生之名,昨晚你来我白莲会上捣乱之时,我便已知道先生是谁了,那里还瞒得过?”三郎笑道:“果然厉害,你说你要成就大事?不知你到底想干什么大事?”吕弘阳道:“你倒我真的是替白莲教效力么,其实我是另有所图的。我要称霸整个蒙古哩!”
三郎道:“所以你才要挖宝藏,夺玉扳指,为的其实是想做皇帝?”吕弘阳惊道:“你可不要乱说话,我可没说过我要做皇帝。这是你说的。”三郎笑道:“贼子,你道你能成功么?”吕弘阳哈哈大笑道:“你们有死而已!”说毕那些教徒纷纷将大刀砍过来。盗墓四鬼见教徒来势众多,料不能敌对,慌忙跪在地下告饶道:“法师饶命,我四人愿加入白莲教!”吕弘阳听说,喝住教徒。
教徒纷纷来砍三郎,乒乒乓乓砍了多时,吕弘阳分开众人一看,原来众人砍的是一截枯树,早已不见三郎与倩倩影子。吕弘阳叫声晦气,即问四鬼道:“你们可是要入我白莲教?”四鬼连连答应道:“愿意愿意,请法师收留!”吕弘阳从怀里拿出一支狐狸尾巴,将其点燃,向他四人招摇一番,四鬼便死心塌地的要跟着他了。吕弘阳见此大喜,即命撤出皇陵不题。
再说三郎使隐身法早早与倩倩走出皇陵,感叹道:“不想他吕弘阳是这样一个可怕之人。”倩倩道:“照他所说,那真的皇陵也还没有找到啊。”三郎道:“不一定,这人嘴里没一句真话,不过他的野心着实是强大,叫人可怕!”倩倩道:“我们还是去找佛儿与魁哥,叫他们早早防范此人。”三郎道:“说的正是。”离开林子找佛儿而来。再说那佛儿与张魁暗里跟着一些牵着骆驼与马匹的教徒行来。
张魁道:“师弟,怎么别的不去跟踪,偏偏跟着这一班人走?”佛儿道:“你没见别的队伍都是打着白莲教的旗号,大张旗鼓的去了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白莲教似的。只有这一班人是密密行动的,而且牵着骆驼与马匹,其他的都没牵哩。这一班人断然是往真的皇陵而去。”张魁道:“说的有理,如此说来,师父跟着吕弘阳去的地方也是假的。”佛儿道:“这吕弘阳是个老道的狐狸,他的鬼点子是谁也弄不明白,我们见机行事就好。”
两个跟着教徒行走了一天一夜,却又返回了鄂尔多斯地界。这日正行得辛苦,都在一条河边饮水。这条河有数十里宽阔,两岸生长着茂密的芦苇。等得天黑,他们又在河边依着芦苇扎下一个大帐篷歇息起来。佛儿见此道:“怪哉,他们若是去寻找皇陵,没来由的在此落脚何为?”张魁道:“想是路程还有很远,不得不在此做中途歇脚。”佛儿道:“不会,依我看当中定有古怪之事。”
两个在那里暗暗等候,不觉等了一天一夜那些教徒还是没有走,也不见出来。佛儿道:“师兄,你且在此等候,待我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两天都不出来。”说毕悄悄来至帐篷出探望。
毕竟佛儿探听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