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回:群仙大国临法会,三巫赌胜逞邪功
千里始于足下,净悟广阔心胸。无愁无妄智慧明,远离颠倒梦境。
眼观邪魔种种,正是灾难原因。难分高下恶随形,所以迷途永困。
话表三郎师徒离了佛国踏上归程。不觉又是深秋时节。正是那:
一林枫叶红,蝉寂懒鸣声。斜阳光无力,正侯晚黄昏。
几个沿路踏赏秋景,谈笑不绝。佛儿问道:“师父,你何时再回佛国?”三郎道:“如今既已离去,如何再回?”倩倩道:“那你怎么与那国王说自有归来之日?却不是欺君么?”三郎道:“佛国功果已完,归不归来有何意义?若说欺君,那朝陛下乃是个贤明之君,怎么会妄怪三郎?倒是你这丫头,此处有你亡夫,正好要时常来拜祭拜祭!”倩倩恼道:“你这三郎甚不成人,想我与那贼怪并无情意,不是要你成功,我怎么屈膝他下?你不知恩便罢,怎么说他是我亡夫?污我清名?气杀我也!”
三郎笑道:“无过是个玩笑罢了,你何必认真?”倩倩不言。张魁道:“都莫乱谈,如今佛国完工,我等早回中国。想是这里水土不服,弄得我连日都不舒服!”佛儿道:“嘴脸,丽水荡魔也没见你做甚事。回归之日,皇宫美味佳肴凭你尽情享用;也不见你说不舒服。怎地就水土不服么?”张魁道:“死佛儿,我怎么没做事?那丽水大蟒,却不是我之功劳?”三郎道:“且休计较这些小事,我等这便回去了。”四个正行间;只见大路远处一个外邦人士;牵着三匹白马在那里盼望。及至三郎师徒近来,慌忙迎道:“先生陶三郎否?”三郎道:“正是在下,阁下何人?”
那人慌忙躬身唱喏道:“果然是陶先生!在下在此相侯多时了。”三郎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怎么侯我多时?”那人道:“上告陶先生,我乃太国使臣是也。乃奉我邦国王圣旨;特意来迎请三郎于八月十五前往我邦国都;去参加万仙法会的。”张魁道:“你这厮也忒无礼!既是迎请我师;就当去佛国国都迎请。岂有在此相侯多日,短路迎请之理?这便是你国王的待人之道么?”
那使臣惊慌道:“客人莫怪,听我说来。我邦国王向来崇佛敬道。因此外邦奇人异士纷纷来投麾下。我邦国王十分欢喜,便立了个万仙大会,欲要看尽天下神通。因想到中国乃是文明大邦,又与我邦世代友好。这次法会,端无不请中国之理。久闻中国陶三郎是个仁人义士,旷世奇人,大有神通!故此我国王亲遣小臣前往中国盛邀先生。只是先生云游四海,难觅行踪,我国王却限我三月之内务要请来先生赴会。是我五月初五前去中国打探先生消息,却在云南听人传说,先生等人已至佛国施为。我便又赶至佛国打探,得知你等果在佛国。只因我邦与佛国有些交契不合;未得国王圣旨,不敢擅入佛城。此路乃是回中国必经之路。无奈便在此处等候先生,已经一个多月了。且喜盼得先生今日到来!只好在此短路迎请,礼遇不周之处,请先生莫怪!”又献上他国国帖子。
三郎览帖子毕;笑道:“贵国国王盛情相邀,教三郎等人万分惶恐!既要赴会,还等三郎师徒商议一番才好!”那使臣道:“请便!请便!”三郎师徒转过路旁商议道:“如今欲要回国,怎奈太国国王有请,怎的好?”佛儿欢喜道:“那里是个大象国都,我等去望望大象也好!”倩倩道:“那里也是黄袍佛所,我们去看看也好!”张魁道:“你等好兴致,这番邀请,不是教我们去望大象,也不是教我们去礼佛看风景。乃是去参加万仙法会。你想天下奇人尽聚此国;都想一展风采。若无真实本事,那个敢去?真个表演的好,吃人赞叹几句,若还一丝差池,却不丢丑么?我说师父休去。早早回国才是!”
三郎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魁哥之说,不无道理!只是我等受他国王盛意相邀,这叫做盛情难却。再者,别个都去了,我们不去,有何颜面?教他们传说,名声就不好了。不要怕;去望象也好,赴法会也罢,且去走一遭看看。”遂至使臣面前说道:“蒙贵邦盛情邀请,三郎怎有不去之理?请大人前面引路!”使臣大喜道:“请先生师徒上马!”张魁埋怨道:“这一去,几时回去么,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何时是头了?”三郎与倩倩一骑,张魁与佛儿一骑。使臣一骑在前面引路。
三白马顿时放盏如飞。行够三百里开外;忽见一条大河挡道;河边一艘帆船停泊。使臣下马道:“上告三郎,余下行程须是走水路才到国都。请先生师徒下马!”三郎师徒弃马上船。使臣即命水手拽帆启航。水手饱拽风帆;似箭离弦驶将开去。三郎师徒沿途观赏两岸风光,倒也惬意。行够半日工夫才至国都城池所在。但见好座大城!正是:
奇方真福地,一岛宝珠城。三环临天水,金汤固至尊。
御朝兴千古,象化建都雄。威仪神州府。祥云布满空。
船至城门停泊。使臣请下三郎师徒;当时入城。城外犹可,入内更惊!但见:
故宫多色彩,巍峨塔如林。晓日将旗映,明辇大道清。
天使宏城市,富裕又和平。黄袍真佛所,当街遍尼僧。
三郎师徒随使臣一路行来,径至一处会所。乃是;‘大城会所’。使臣引进三郎师徒道:“劳先生师徒在此暂歇,待我进宫复了皇命;专侯圣裁!”三郎道:“有劳大人!”使臣唤过里面差官道:“这几位乃是中国客人,你等且好生服事,莫交怠慢了是!”那差官忙来作揖道:“大人今日才接来先生,陛下多番使人来问;交我也不好回得。你此去复命;只怕还有些怪你!”使臣道:“可知今日才接的来。不知我受了许多苦楚哩!你这里接待;等我去复命去来。”使臣告别三郎去了。
那差官礼貌道:“先生们都随小人进来!”三郎道:“多蒙贵邦礼遇,三郎师徒万分感激!”差官道:“说那里话?来者都是客,只恐怠慢了客人,请随我去厢房休息。”三郎师徒随差官上楼休息。直至黄昏;差官送来饭食。三郎问道:“多劳大人了,三郎有一事不明,要烦问大人?”差官道:“是何事,先生请问不妨!”三郎道:“贵国原说要立个万仙法会,天下奇人齐聚。我想本该热闹非凡!却为何会馆里面这般冷清,止我师徒在此?”差官笑道:“先生不知;我邦自五月立下万仙法会时,就有许多邦外奇人异士纷纷来投。那时会馆就已客满,十分热闹。我王定于八月十五举行法会,今日已经八月十四;故都受我王之请齐到碧佛寺去了的。你等来的迟些;故此不曾会面。且在此暂居一晚;只等使臣来信,先生就也可去碧佛寺了。”
倩倩道:“不知这次法会,都有那些奇人异士来此表演?”差官道:“姑娘若是问此;我也说不上来,可多了。但小人知道的;乃是佛道二教人士居多。也有少数大食法教,天主教人士。若论邦国,还是我邦人士居多,占了大半。余者就有荷兰人,佛国人,都铎王朝人,希腊国人,波斯人,蒙古人,印度人,印第安人,大利国人,马来国人,阿拉伯人,葡萄国人。还有那海上不知名的修行炼气人士。再有许多我都不认得的。”倩倩道:“我中国有多少人赴会?”差官道:“我们这里居住的华人也有许多。但是这番法会,我王只请了陶先生四人。”
三郎道:“你那王上是怎样的君王,你可告知我,明日见面我也不失礼貌!”差官道:“我邦自如来大帝立都至今;已是两百多年。今圣传第十六代天子。是个贤明仁爱君王;犹喜崇敬僧道,故才立下万仙法会。先生明日见朝;大可不必担忧。”三郎道:“多谢大人!”差官道:“既无他事,小的告退!”差官去了。三郎四个吃了晚饭各自安寝;一夜无词。
次早刚过寅时;就听见门外叫唤:“陶先生,陶先生,速速起身;随我面圣去来。”几个听言急急起床来。门外原来使臣叫唤。使臣道:“先生莫怪,我昨已面圣;告知圣上请得先生来。当时得圣上之旨;今早迎请先生师徒去碧佛寺赴万仙法会也!”三郎道:“多劳大人。”使臣道:“请先生随我同去。”三郎师徒各自隐了兵器,戴上四顶帽子;就同使臣望碧佛寺来。不多时;果见一座佛寺高耸云霄!正是:
碧佛真名刹,入云势峥嵘。承禅扎灵脉,浮屠驻慧根。
侍香千日盛,接引万圣门。果然卐法境,国寺梵王宫。
四个随使臣走来;只见街上农士工商;文人墨客;凡夫俗子齐垓垓的阻塞通道。都说:“看万法会去也!”三郎见此倒也欢喜,便问道:“大人,你这里百姓与我华人好相似的!”使臣笑道:“先生说的是;我这里持斋受戒,衣物服妆;颇类中国。”来至寺前;只见御林军把守通关。见使臣到来;见礼道:“大人来了!”使臣道:“来了,来了。”军官教放行。几个进来里面;果见外国奇人;本土异士;许许多多;都在那里守候议论。正是:
一国兴法会,外邦动万名。衣妆杂五彩,礼貌各不同。
还见红肤色,黑白灰面容。都是奇人士,聚满极乐厅。
却说倩倩走到当中;与张魁笑道:“原来外国人都是这许多样子!真好耍子。”三郎狠狠捻她一把;她这才醒悟,不乱做声。那使臣道:“先生少待;我王少时就至。”却见旁边几个黑脸僧人议论道:“你等看那个少年,就是中国陶三郎哩!果然生的威凛。几个徒弟,就那个大汉生得丑了些!”张魁听说恼道:“你等是哪里烧窑的汉子?敢来议论爷我,讨打么?”那黑脸僧道:“不敢不敢!我等乃是阿非利加洲僧人。并非烧窑者也!”张魁笑道:“你等不是烧窑,怎就面皮这等乌黑了?”
黑脸僧道:“我等是尼格罗族系,世代都黑。也做的和尚;你怎么笑我们?”倩倩闻言越发笑道:“只道你等剃个光头图凉快的,原来也是和尚!其实不像呀!”黑脸僧道:“这丫头,望着秀气,怎么说出话来这等无礼?”三郎只恐他几个撞祸,乃赔礼道:“列位莫怪;我这几个徒弟向来这般村野,你等多多包涵!”黑脸僧笑道:“先生徒弟虽然无礼,倒也爽快。不怪不怪!”又有许多奇人异士纷纷前来见面礼貌。正热闹间;只见一官飞马来报:“国王驾到!”果见御林军列队相迎;万千百姓山呼万岁!使臣慌忙向众道:“列位宾客,我王驾到;且都整齐整齐!”众人果整齐排列。一壁厢钟鼓撞响,大众翘首以盼;只见先锋官旌旗招展;锣鸣铿锵!背后吆喝一声:“万岁驾到!”则见那朝天子坐骑白象而来。
后面三宫皇后;六院嫔妃;太子;公主;俱骑白象而来。碧佛寺僧人及多官及时下拜;各邦奇人控背躬身。正是:
一国兴王驾,骑象到贤君。百官多下拜,山呼动万民。
三郎看得分明;暗里赞叹!多官拥下那朝国王;正是;慈眉善目,一邦贤君。真龙风韵,圣体威严。碧佛寺僧与百官齐道:“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国王道:“都到齐了!且随朕礼佛去来。”百官寺僧谢恩起身。御林军撤出白象。众簇拥国王嫔妃同入碧佛寺中。但见那寺中:
释迦牟尼几丈身,南无三千揭谛神。文殊普贤真法相,南无慈悲观世音。
南无比丘优夷塞,五百阿罗智慧僧。西方极乐诸菩萨,碧佛寺中拔等伦。
国王率大众拈香礼佛已毕;复出寺中;安了御座。众嫔妃太子依次而坐。传下御旨;教本国奇人立于左厢,外邦异士安于右厢。各设绣墩赐坐。当朝赐了御酒;众宾客谢恩!国王谓大众道:“朕自少年立极,已经一十六载;克仁克己;当此太平之世;立一盛会;名曰‘万仙法会’广聚天下奇人,容纳万种神通!班中不论国度,不分男女。但有一技之长;且十分出色者;都请来试演神通容孤王一观!果然是稀罕绝技,当世少有者。朕当予以大大赏赐;御前听封。”
大众闻言喜悦!第一班乃是僧部;当有黑脸僧御前见礼道:“陛下,我等乃阿非利加洲僧人;愿来御前献艺也!”国王道:“高僧有何技艺来献?”
黑脸僧解下一领黑色袈裟;当空一展;喝声:“去!”那袈裟半空去了,不见踪影!众人大惊;国王欢喜!黑脸僧又道:“贫僧有礼物要献上圣上!”国王笑道:“你是出家之人,吃百家之饭。却有什么礼物送我?”说不了;只见半空中袈裟回来;直至圣前。托地跳下一只猴儿来,使双手捧颗明珠;十分夺目!黑脸僧道:“陛下,此乃我邦佛法寺聚宝珠也;贫僧将来献上!”国王大喜;命朝官收了;记下名讳。众见黑脸僧献上好艺;拍手称赞!那猴儿跳上袈裟,依旧半空中去了。须臾袈裟回来就不见了猴儿。黑脸僧收了袈裟,回归座位。
却说三郎见黑脸僧之法;笑谓倩倩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丫头你见识了?日后休得狂妄也!”倩倩道:“不敢,不敢!”又有僧人朝上行礼道:“陛下,我乃印度僧人也,也有大法来献。”国王道:“圣僧是何艺术表现?”僧人乃抓一把米,望空一掀。刷拉拉落在地上摆做个龙形。朝上道:“贫僧请陛下遨游太空去!”国王笑道:“圣僧休来说笑,龙乃传说之物,都不能看见,却那得来坐?”僧人道:“请陛下屈尊!”国王果离座走将下来。僧人教国王坐下。口念咒语;叫声:“陛下坐稳!”只见那米粒变做真龙;驮着国王唿剌剌望空起去。真个:
飞腾显变化,绕雾又盘云。神龙真风采,当空载帝君。
那龙鳞是鳞,爪是爪,托起国王半空中飞舞去了。众人大惊,慌得那多官喝僧人道:“乞僧侣。将我王摄将那里去了?”僧人笑道:“莫恼,莫恼!你看;万岁回来了哩!”
说不了;果见那龙平安落地。慌得多官护住,百姓下拜;叫道:“乘龙天子也!”国王原上来坐了。众嫔妃问道:“陛下方才乘龙那里去了?都见些什么物事来?”国王笑道:“这个么?只我方才升天之时;心中惊慌;不敢睁眼!只觉耳边风响;不知到了那里?更不曾见什么物事!等我睁眼之时;就落地也。”众妃子闻言大笑!看那龙时;依旧是条米粒做的。着僧人一把揽入兜中道:“陛下受惊了!”国王笑道:“圣僧好本事!”教记下名讳。僧人谢恩归座。又见一僧人朝上礼貌道:“陛下,我乃澜沧国僧人。前来献艺也!”国王道:“请!”
那僧人去人群拽过一个汉子;向御林军讨了把刀;教汉子拿了。说:“你将刀来砍我!”那汉子惊慌,哪敢动手?国王叫道:“圣僧,寡人要看你的本事。不是教你去死也!你怎么能教他砍你?”僧人笑道:“若砍死我了,就不是本事了。”叫那汉子:“你来,真个伤了我性命;也不怨你!”那汉子果然胆大;拦腰一刀;将僧人砍做两段,匹然倒地!只见变作两个和尚,一般无二,朝上唱喏!大众见了惊道:“才一刀砍断了,怎就变出两个?返赚了一个。这是好本事!”那国王笑道:“圣僧!圣僧也!”
下面僧人道:“陛下,好戏在后头哩!”两个僧人各自讨刀在手;互相一刀砍做四段;变作四个僧人;拿着四把大刀。四个又砍;变作八个,八个又砍;变作一十六个。越砍越小,一共砍够四千九百九十九刀;变作九千九百九十八个僧人;都只寸来大小,熙熙攘攘凑做个‘万岁’字样出来。国王看了欢喜,与大众拍手叫好!九千九百九十八个僧人又凑个人形;就地上托地跳起来;依旧还是那个僧人,丝毫无损!正是:
禅合一法无限僧,来来去去本相同。毕竟佛门多妙用,造就浮屠果道真。
国王看罢笑道:“圣僧,你这刀砍分身法寡人见识了。莫大的神通也!”也教记下名讳。僧人归位。又有多班僧人上来献艺。国王教一一记下名讳,待评劣胜。僧部表演已毕,第二班乃是道部;班中走出一个道士朝上礼貌道:“陛下,海外异人来献艺也!”国王教请。道士道:“我今有一件剧术要交陛下看!”遂取出一张剪纸;做得有头有脚。劈空一展;放在地下道:“也请陛下遨游太空去。”国王惊道:“前番坐龙,交寡人怕了!”问左右大臣道:“你等那个也去坐看?”
多官不敢答应。内中一个少年明眸皓齿,俊朗不凡,乃太子也。起身说道:“父王,交孩儿去坐看!”国王欢喜道:“难得我儿有这份胆识,着你下去坐!”那太子谢毕;走将下来。问道:“老师,你这剪纸之物怎生坐得?”道士道:“交殿下坐得就是!”口中念念有词;喝声:“疾!”那纸物地上立将起来;变作一只吊睛白额大虫;但见:
项短身圆耳小,眉锥白额银摊。爪蹄轻盏疾如飞,跳洞如同平地。
剪尾能惊獐鹿,咆哮吓杀狐狸。卞庄垦勇怎生施,子路也难当抵。
道士叫道:“殿下请坐上去。”太子果然跨上虎背,道士道:“你喊一声起!”太子依言喊了一声。只见那虎肋生双翼;双翅一抖望空便起,须臾远纵云霄看不见。少时归来;老虎伏做地上,依旧是纸做的。道士收了;太子喜悦道:“老师,你这件剪纸剧术我喜欢,你肯教我否?”道士笑道:“若殿下肯学时;莫大荣幸!”太子上来向国王道:“父王,孩儿稀罕这门法术,要向老师学习。不知父王肯未?”国王道:“我儿知晓上进,由你学习便是!”即下旨意命海外异人为太子之师,授以法术!道士谢恩归位。
却说国王看罢多时;神通无数,应有尽有;龙颜大悦!忽问多官道:“寡人闻今中国陶三郎师徒也来赴会。为何多班献艺,独不见他,何也?”一旁闪过使臣奏道:“陛下,只因陶三郎最后赴会,故只压轴表演的。”国王听说;心心念念;只要看三郎表演。不觉各国奇人献艺已毕。共计三班;七十二行,三百六十种法术。末了,果见三郎朝上唱喏道:“陛下,中国陶三郎御前献艺来也!”
国王一见;不觉欢喜道:“陶先生,朕左顾右盼终望得你来!”三郎道:“陛下,三郎无过化外闲人;蒙君恩如此礼待。教三郎惶恐之至!”国王笑道:“先生替天行道,怎说闲人二字?先生如此谦恭之士;果然不失你中国仁义礼智之教!未知先生此来要献上何等技艺?”三郎道:“陛下,三郎初去南海,学得来一般莲瓣载人飞空之法;今来御前表演!”国王欢喜道:“这莲瓣又轻又薄;如何载得人哩?”三郎笑道:“陛下,玄门法术博大精深;就此而论,还是粗浅功夫!”
国王道:“先生本事,寡人早也听闻。只是现值八月之中,荷塘花叶枯萎;何来莲瓣交先生表演?”三郎笑道:“这个容易耳!”就怀中撮出一粒莲来。去那地上种了,取过水噙一口;扑的一口喷在地上;念动咒语;就那地上土开发芽,渐渐长大。便见荷叶生长;结就一朵莲花出来!国王与大众见此欢喜无限。三郎劈下一瓣莲花;望空一撇。纵身轻轻踏上莲瓣;就在半空中飞来飞去!国王见此惊道:“神人也!神人也!”三郎表演多时;收了莲花,朝上道:“陛下,三郎献丑了!”
国王笑道:“听闻先生神通广大,今见果然!请勿吝己身本事,当众多来展示,交寡人开开眼界!”三郎道:“陛下,今日蒙贵国盛情,天下群英尽聚于此。当真高手如云各有所长。三郎不敢妄自尊大乱显本事,多来表演展示,乱了行规。陛下若要看时;三郎几位徒儿本事不差,尽出我之传授。就请我徒儿代为展示如何?”国王道:“既如此,就请先生小徒表演示众也好!”三郎谢恩归位。唤出张魁,张魁冒冒失失走将上来,朝上礼毕;问三郎道:“师父教我表演什么?”
三郎道:“为师教你许多,临阵你返来问我怎的?”张魁听说朝上道:“陛下,若说巧妙法术,我也不多会,我今就来变个大象与陛下看看!”国王喜道:“果然变作个大象,寡人重重有赏!”张魁听说有赏,巴不得一声。当众就弄本事;捻着决;将身子一伏;地上就变出个大象来;真个长鼻大耳,矗立众前。大众见此,无不鼓掌叫好!国王与众嫔妃公主太子;无不称赞!张魁收了法相问道:“陛下,我可变得好么?”国王哈哈笑道:“好个徒儿,法力无边也!会后有赏。”张魁大喜,回归本位。
三郎又叫佛儿出列。佛儿出来朝上礼毕;道:“万岁,小和尚今要来演示一个仙剑载人飞空之法!”国王问道:“小徒儿,仙剑果载得人么?”佛儿笑道:“载得载得,等我表演了,陛下方知我言不虚!”佛儿掣出仙剑;当众舞弄几回;劈手丢去半空,翻一筋斗纵上仙剑;飘飘荡荡去了!须臾回来;收了仙剑。国王欢喜道:“好本事,小徒儿才自一去,都到那里去了?”佛儿笑道:“不瞒陛下,小和尚才自这遭;转过了三山五岳,八海四渎才回来的。”国王惊道:“只这一盏茶儿工夫,你怎生到得那许远?”
佛儿道:“自古道;朝游北海,暮宿苍梧,算是腾云。小和尚得师父真传,自悟飞升,一去就有十万八千里!怎么去不许远?”国王惊道:“先生徒儿尚且如此神通,可见先生是何等本事了哩!今番先生师徒献艺;足以技压群雄;实当第一!列位高僧神道可有不服者;可站出来与之比试比试!”众人不见答应;正议论间;半空忽然一阵寒风袭来;飘来几朵怪云;当中跳下几个化外巫师,二男一女。一个扛匹木马,一个执柄扫把,一个肩头站只猫头鹰。他们样貌稀奇,装束各异。
他三人半空落下,却被御林军兵器阻挡,喝道:“来者何人,胆敢惊扰法会?”三巫道:“列位休怕,我等并非歹人,乃是心善的巫士,有道的法师!听闻贵国举行万仙法会,特来御前献艺。在那半空中观看多时;群英献艺;都推中国陶三郎本事第一;有些不服,故此现身下来较量,要夺头筹!”张魁听说心头恼火;就欲出来言论。却被三郎制止;说道:“且莫冒失。先看他怎样?”国王道:“你等既来献艺,且将名讳报个明白来!”那执木马者道:“我叫做铁壁金刚!”携猫头鹰者道:“我叫做铜头罗汉。”那拿扫把者道:“我叫做魔娘巫师!”倩倩闻言哈哈大笑。
三个视之;不觉怒道:“那丫头无礼,你笑什么?”倩倩笑道:“我笑你等不知羞耻!你等都是巫者打扮。罗汉金刚乃是释家名讳;你两个妆扮那些儿像?你那个巫婆号称魔娘;只是这个‘娘’字还是你尊称不得的。应当叫做魔鬼才对!”三个恼道:“你且莫论我等名号,我们来此不是与你斗嘴的,且站出来和我等比试比试!”张魁按奈不住,出首喝道:“若说打斗,爷我赞同,决不怕你!”三巫呵呵笑道:“打斗乃是我三人看家本事,既然你等好生不自量力,会会你等毛神也好!”
倩倩笑道:“我等走遍大江南北,广会三家。其实不曾撞见对手,你等三个巫半仙敢来与我等比试,就不怕献丑么?”三巫道:“这丫头倒会弄嘴;先来打上一仗便知胜负!”张魁道:“比试什么,且快道来!”三巫道:“我等云端看见你等夸口善腾云;就来比试云脚怎样?”倩倩道:“如何比法?快说!”三巫笑道:“就请陛下来做个见证,如今乃是八月之中;尚无冰雪。惟独昆仑峰顶冰雪不化,却远在千万里之外;你我便以沙漏为限。谁能在一沙漏未尽之时于昆仑峰顶取来冰雪;尚且不化,献于御前者,算是他赢!”
倩倩跳起来道:“就依你之言;不必以一沙漏为限;但是去昆仑峰顶先取来冰雪献于御前者,是他胜了。你道如何?”国王上面听说叫道:“那女徒弟,若不以沙漏为限;昆仑路途遥远,假如你等一日不回;却不苦了我等在此等么?”倩倩朝上笑道:“陛下不知,一漏沙少说也有半个时辰。这三个人本事我不知道,就依我们的本事;一漏沙期间去昆仑往返上七八遭儿没甚打紧,那里等得一日?陛下多虑了。”
国王听说大喜!三巫道:“就依你言语。我们巫家遣魔娘参赛!”国王问三郎道:“先生道家交何人参赛?”三郎出首道:“陛下,我道家遣佛儿小徒参赛!”国王教设下御案,专侯二者奉冰雪归来。命狙击手鸣锣为号。佛儿与那巫婆并排站立。只听见当的一声锣响!佛儿踏上仙剑早已前去!那巫婆却才跨上扫把嗖的一声也去了。倩倩望空惊道:“原来扫把也会飞耶!”他两个须臾不见。不料锣音刚绝;佛儿踏仙剑归来。使双手捧冰雪献上御案道:“陛下,小和尚奉冰雪来也!”二巫见此惊道:“才去就来,莫非有诈!”
佛儿道:“你等好不知羞,若说有诈,请陛下来验冰雪!”国王径离御座下来;将手摸冰块,但觉冰凉凉的。说道:“果然是冰块!”原上来坐了,与多官道:“那巫婆怎不见归来?”正说间;只见巫婆坐着扫把归来,也奉上冰雪道:“陛下,这小和尚比我先去,故此先行回来。可见他胜之不武!”倩倩大叫道:“你这老婆子好不知耻!原说鸣锣为号,我家锣响就走,只怨你等反应迟钝;输了便输了,怎敢说胜之不武?还请陛下圣裁!”国王与多官商议道:“道家以鸣锣为号,先行回来奉上冰雪,并未犯规。乃是道家为胜!”
大众欢呼叫好!三巫哪里肯罢休,嚷道:“只此一局胜出,未为端的,我等不服!”国王道:“你等还要来比试么?”三巫道:“我等广大神通,当然要比!”张魁叫道:“比什么?”三巫道:“我等学来一般变化之术,可将死物变活,又多又妙。今来与你等指物做变化,谁变得多,变得巧妙,就是谁胜!”三郎肚中暗笑道:“这些本事,也好拿来现世?这番准赢!”乃叫道:“若是这门法术,我等倒也会得些,究竟那个厉害,且来比试方知。”倩倩高叫道:“若依我之言须是规范些,只将一件死物指变化,变得多的为胜。”三巫道:“这个不妨,这局由我巫金刚来赌赛。”
倩倩笑道:“本姑娘便来陪你这厮顽顽。”巫金刚笑道:“量你这黄毛丫头有什么本事与我较量?”倩倩笑道:“且顽一顽!”国王命扎做一个高台,设下围栏。巫金刚跳上来,摆下木马道:“我便指木马来赌变化!”倩倩跳上来笑道:“你这厮敢是人长智不长!几十岁了,还顽木马?”那巫金刚恼道:“丫头莫弄嘴,你将什么来赌斗?”倩倩瞅见台下一条板凳。朝上笑道:“陛下,还请借台下板凳一用!”国王命送上板凳。倩倩拿过且一屁股坐下道:“怪汉子,你且变个我来看看!”
巫金刚口念咒语;把手去木马一指;嗖的一声;木马变作一头高大骏马,浑身雪白也似!耸头摆尾十分活泼!大众见此惊道:“果然变做马哩!”巫金刚喝倩倩道:“你且变个来!”倩倩起身笑道:“交你知道我的厉害!”她安好板凳,口中不住乱念道:“扁担宽板凳长,扁担想绑在板凳上。板凳不让扁担绑在板凳上,扁担偏要绑在板凳上。板凳偏偏不让扁担绑在那板凳上,到底扁担宽还是板凳长。”下面二巫士见此喝道:“那穿红衣服的,你嘴里乱念些什么扁担板凳?怎么不变个来?”
倩倩笑道:“莫急莫急,我与你们不是一道的,故此咒语不同!”她念够多时,将手去板凳一指;板凳立时变做一只花斑豹出来!那白马见了花斑豹,惊得四蹄乱跳!巫者见此大惊,将手一指,白马变做一只小鸟飞去!倩倩念动真言;将豹子变做一只老鹰;抖翅钻上来就捉小鸟。巫者大喝一声;小鸟定在树上变做长蛇!倩倩暗里念动真言;老鹰半空中翻几筋斗,变做一把宝剑;径斩长蛇。巫者这番赶得急了;喝一声;长蛇托地化作一阵清风去了。倩倩宝剑落下,化作一只白兔蹲在那里。巫者一阵清风归来,依旧变做白马。倩倩见此,将六字真言又念;白兔历所的一跳,变做一头雄狮,把口一张;将白马活活吞了。
巫者见倩倩吞了自己的白马,大喝道:“红衣女变化吞噬白马,坏了规矩,是她输了。”倩倩把手一指;狮子吐出白马,依旧是只木马。狮子依旧变回板凳。倩倩向上拱手说道:“我吞了你的白马,破了你的妖法。谁胜谁负请陛下圣裁。”
未知国王如何裁决?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