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七郎紧闭着双目,脑海中浮现着“缚龙手”的修炼之法,许久后,他方才缓缓的睁开双眼,轻吐了一口气,黑色眸子中,布满着思索之色。
“缚龙手”毕竟在典籍上凶名太盛,因此即便是周七郎也不敢太过的大意,而是反反复复的将那些修炼之法想了数遍之后,方才开始动手修炼。
周七郎盘坐,双手相合,指尖缠绕成一个颇为奇特的印结,心神一动,只见得其身体表面淡金色光芒闪烁,一丝丝的金色灵力,开始在其掌心萦绕而出。
淡金色灵力犹如金色游蛇,伴随着周七郎印结的变幻,不断的在其掌心扭动,隐隐的看去,仿佛是在逐渐的形成一个金色的光印。
咔。
不过这种光印的凝结,显然并不容易,因此还不待那印结凝实,便是有着细微的声音传出,那道缠绕的淡金色灵力,便是破碎而去。
对于这第一次的失败,周七郎倒并不介意,若是这“缚龙手”如此轻易就能修炼成功,他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兴趣了。
略微收敛心神,周七郎再度开始。
咔。
失败。
咔。
又失败。
时间迅速的流逝,但周七郎却是不知疲倦的一次又一次的修炼着,他的双手结印也是从刚开始的生涩,逐渐的变得熟练,那灵力的凝聚速度,也是愈发的迅速。
修长的双手,犹如穿花的蝴蝶,变幻着弧度,在那掌心中,淡金色灵力扭曲着,那金色的光印,已是变得清晰了许多,隐隐的,似乎是有着一种威凛的波动散发出来。
周七郎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即将成形的金色光印,心神却是紧绷到极致,之前他已经在这最后一步失败了太多次了。
周七郎的指尖再度变幻,一丝淡金色灵力流进了那金色光印之中。
嗡!
金色光印,突然在此时陡然一颤,竟是有着嗡鸣的声音传出来,接着那金芒开始收敛,最后直接是化为一道金色光印,缓缓的印在了周七郎掌心之中。
而就在那道光印印在周七郎掌心时,他整个身体都是陡然绷紧起来,因为接下来才是最危险的步骤,典籍记载有些修士修行这一功法时,便是在这一步上,被震得经脉寸断。
轰!
光印印在掌心,很快的,周七郎便是察觉到,一股极端狂暴的波动自那光印中爆发而起,然后顺着掌心经脉,疯狂的涌进体内。
那种模样,犹如是要将沿途经脉尽数摧毁一般。
“嗡!”
不过好在周七郎早有准备,那气海之中的赤红血滴血气在此时轰隆隆的尽数呼啸而出,然后与那股自狂暴波动轰然相撞。
低沉的嗡鸣声,仿佛是在周七郎体内爆发开来。
那股来自“缚龙手”的波动,异常的狂暴,犹如野兽一般冲击着堵截而来的血色灵力,试图将其尽数的摧毁。
但那莫测的血气力量,显然并没有它想象中的那般容易对付。
面对着那种狂暴的冲击,血气灵力也是彻底的将其霸道之性展露而出,以一种极为强硬的压迫姿态,将那种冲击,尽数的抵御下来。
轰轰。
冲击持续着,周七郎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在其额头上也是有着冷汗浮现出来,这时候若是抵挡不住的话,那他恐怕也必然会受到重创。
气海之中的灵力,被周七郎尽数的抽调出来,而随着他竭尽全力的抵御,那种冲击持续了约莫十分钟后,终于是开始逐渐的减弱下去。
而当周七郎察觉到那种冲击彻彻底底的消失时,紧绷的身体顿时瘫软了下来,汗水打湿了衣衫,嘴中不断的喘着粗气。
不过虽然身体异常的疲惫,但周七郎眼中却是布满着兴奋的神采,他微微颤抖的张开右手,只见得在其掌心之间,有着一道令人感到威烈的金印铭纹。
“成功了吗...”
周七郎望着掌心中那道金印铭纹,一抹如释重负般的笑容,终于是自其嘴角蔓延了出来。
他此刻迫切的想要试试这“缚龙手”的威力。
“就等明日了。”周七郎低眉轻笑,看着掌心的金色印记,明日的尚武比试,就看最后关头这一掌的效果了,会不会惹得全寺惊呼呢?
“会不会有人认出这缚龙手呢?”周七郎陡然蹙眉,似乎又遇到了难题,但是转念一想,今日自己给了玄真寺那么大的人情,不至于会有人想暗中加害自己,那么玄清主持也不会坐视不管的,看样子,玄清主持对自己似乎还有许多未讲的秘密。
呼呼呼——
鼾声入睡,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周七郎老早的就起床了,在禅房内巩固自己这几天来不断提升的境界,夯实基础。虽然自己先前这些都曾做到了最极致的基础修行,但是现在似乎还需要巩固一遍。
“师叔,师叔......”
慌慌张张的呼声,一个小沙弥身穿灰色僧袍,是那个小胖子沙弥,此刻慌不连跌的冲进来,看到周七郎在打坐,怵在门口一时不敢进来又似乎有事,急的直转来转去的。
过了半刻,周七郎从修行意境中醒转,睁开双目就看到门口急齿白咧的真聪小沙弥。
“真聪,你怎么来了?”周七郎起身,招呼真聪小沙弥,也才八九岁大,还稚嫩的很,只是平日里周七郎和这些小沙弥混的熟而已。
“师叔,不好了,不好了,戒武师叔在尚武殿带了十几人点名要你试炼!”真聪急的接过周七郎递过去的一杯茶水,灌口咕咚喝下去,他也是从尚武殿那得了戒色师叔的传言一路小跑过来的,到现在还在气喘吁吁呢。
“恩,不急,慢慢说。”周七郎拍了拍他的脑袋,柔和轻笑的说道。
“戒武师叔带着尚武殿的十几位师叔,在尚武殿摆阵,要师叔你去比试,说是你知道的,还说如果你不来,就可以自行打包袱下山了,莫要丢了玄真寺的脸面,他是这样说的。”真聪小沙弥眼睛火热,嘴馋的盯着檀木桌上的一些坚果,咽了几口唾沫,从头到尾大约的说道。
周七郎抱着手臂,看了几眼木门外湛蓝的天空,几片梧桐叶飘落,这一刻还是到了。
“师叔去去就来,你在这吃这些,嘘,不要告诉其他师兄弟你在这吃这个哦。”周七郎弯腰揉了揉真聪光洁的脑袋,笑笑说道。
“恩。”真聪用力的点头笑道,伸手抓起那些坚果就自顾的吃起来,吃的那是欢喜。
周七郎迈步走出禅房,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尚武殿,路上不免的与一些议论的僧人撞见,打声佛礼,而后继续面目从容的走向尚武殿。
当炽热的阳光洒向尚武殿时,尚武殿之中,则是逐渐的有了沸腾的迹象。
玄真寺虽然贵为一佛教大寺,但是其内部分为两个势力,一个则是尚武的武僧,尊崇达摩祖师,另一个则是这些入寺没多久的普通和尚,尊各路佛陀,在寺中也没多大的势力。
两个势力之间经常摩擦,存在着相当扭曲的竞争,不过不得不说,任何东西,都是有着竞争才有成长,所以这几年的普通僧人,倒是出了不少优秀的和尚进入了尚武殿。
在尚武殿,有着一片广阔的场地,场地类似角斗场,此刻的尚武殿已经围聚了两拨人。
各种交谈声,窃窃私语声汇聚在一起。
巨大的场中,人数众多,但却是泾渭分明的分成两片,那是尚武殿的武僧带着十几人与对面傲然独立的小小个头的戒色对持。
“尚武殿的这些武僧怎么老是找我们刚入寺僧人的麻烦?难道大家不是一个寺的吗?”
“你不懂了吧,这是寺里历来的隐晦规矩,这样能促进新人的斗争意识,努力进入尚武殿,光大我寺新生力量。”
在东边围聚的数十灰衣僧袍的和尚群里,一些僧人彼此交谈着,一旁的戒色闻言,却是撇了撇嘴,道:“尚武殿这些光头,尽是惹事生非。”
周围新入寺的师侄们听到戒色小师傅如此称呼对面那些来势汹汹的尚武殿武僧,不惊感觉牙疼,果然小师叔是不可貌相的,虽然只有半人高,但是谁都知道,这小师叔可是凝气八层的实力!
那可是打遍尚武殿这些武僧无敌手的存在,所以今儿他才过来助阵。
那边的尚武殿的十几位武僧,个个低眉带着恨意的看向这边只有半人高的戒色,似乎他们还能想到以前那个小身影脚踩尚武拳镇达摩的威风!
“戒武师兄,戒色师兄在那边,这恐怕......”面黄肌瘦的戒嗔怵在武僧堆里,低眉在最前头的戒武耳边嘀咕道。
戒武凝目看向对面的戒色,满面寒霜扬声道:“戒色师兄,今日之事,你也要插手吗?”
“当然,我好久没活动了,要不我们先过过招?”戒色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样子,挽起袖袍就要走过来。
“戒色师兄,你都凝气八层了,还比什么?今天戒武师兄是要跟那个戒空师弟切磋,你还是......”戒嗔叽咕道,可是越说声音越低,因为他看到了那戒色师兄的眼色,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笑意。
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是却让尚武殿的一干武僧触霉头,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凝气八层的实力放在尚武殿那些老师兄们的人堆里,都是排名靠前的妖孽,更何况还是个七岁的孩子。
“怎么?戒嗔师弟你还想要说什么?”戒色颇为玩笑的看着面黄肌瘦,嘴角黑痣抖动的戒嗔。
戒武大手一扬,沉声道:“戒色师兄,你今日如果多管闲事,恐怕说不过去了吧,别忘了这是尚武殿!”
“呵呵,尚武殿怎么了?你们一个个不还是被我打趴了,没劲。”戒色咕哝着小嘴,插着腰,颇有小大人的气势。
戒武懒得跟他理论,挑眉看向对面僧人群里,似乎没看见那戒空师弟。
“呵呵,戒空师弟这是害怕应战,躲起来了吗?哈哈,也好,尽快的打包袱回家去吧,寺里还需要新人吗?挑水啊还是砍柴啊?要不帮我们洗洗内衫?”戒武戏谑的声音在尚武殿广场回旋。
那些个新入寺的僧人虽然不是当事人,但是也颇为生气,尚武殿的武僧欺人太甚了,竟然当面嘲弄新入寺的师兄弟们。
“太可恶了!怎么说也是同门师兄弟,竟然如此戏说我们。”
“我以为玄真寺是清静之地,原来也是如此江湖势力。”
一石激起千层浪,新入寺的僧人们颇为激动,但是对面的武僧们却一副无所谓看热闹的样子,丝毫不在意。
“哎,戒空师弟不会真当缩头乌龟了吧?前几日不是还挑水来着吗?”戒嗔丑恶的嘴脸,引起武僧的群嘲反应。
“挑水,我看这一辈就是挑水的,哈哈......”
“就是,真是丢脸,换了我早就卷铺盖回家了,还妄想入寺修行,可笑!”戒欲胖和尚腆着大肚子挤出人群,附和道。
正当这边新入寺和尚急的面红耳赤,那边武僧嘲笑甚浓之时,那不远处出现了一道背光的身影。
身影不壮亦不神武,有几分萧瑟从容,漫步姿态,但是背光之景,却令众僧心中一凌然,身影如同沐浴着金光,宛如他们心中的神佛之姿,意境深远。
周七郎背着烈日金光,迎着众人投来的错愕的目光一步步登上尚武殿,清风摆起衣摆,衣袂飘飘,长发随风肆意飞扬。
嗒——嗒——嗒
每一步落下都很扎实,他带着平淡的笑容,看着最当前的戒武,双手合十执了佛礼淡然道:“见过诸位师兄弟,戒武师兄,师弟来迟了。”
咚!
不是谁跑过去敲了撞钟,一道清脆钟吟声突然响彻而起,这方才令得众多学员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