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片花瓣像五个赤身美女,翩迁起舞,让人只瞧一眼,心念就杂乱不堪。
“荡货这个名字可真不好听。”黑纱女子淡淡的出声,就见她手腕回转,五指轻拢,眨眼便拨开疤脸汉子的手臂,五根手指好似五条小蛇,一口蛰在他的心脏!
肖遥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黑纱女子的五指指尖血气弥漫,光洁的手背上一根根血管暴亮,清晰可数。
疤脸汉子胸口一凉,衣服被撕碎,一只莹白的藕臂正按在他的胸前……他双眼无神的低头看去,就觉全身血液翻腾煮沸了似的,在血管里飞速的流动,精血自下而上的倒涌进心脏,又似开闸洪流,顺着胸前手指度入到女子体内。
“你这妖……妖……”疤脸汉子后面一个‘女’字没说完,喉咙就‘咯喽咯喽’的干响,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脸色苍白如纸。
又过须臾时间,体壮如牛的汉子竟干瘦的只剩皮包骨头,鬓发灰白,容貌枯槁,脸上再没有半分血色!
“喀嚓!”
一声枯骨折断的声音响起,汉子脖子一歪,倒在地上,彻底断了气息、
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直到汉子死透,那伙黑装劲汉才反应过来。呛啷啷’抽出兵刃,这些黑装劲汉一个个各执尖刀细剑,眼中冒火的与黑纱女子对视,却又都不敢前进半步,持刀剑的手兀自打起颤来……
他们都明白,这妖女手段奇诡狠辣,修为更是难以捉摸,想替同伴报仇,胆气中又少了一份果勇。
众人正踌躇。
其中有个短须汉子含泪道:“你们难道忘记了当初同生共死的情义?大家伙一齐上了,给罗二哥报仇,杀了这妖女!”说完,举刀就率先冲向女子。
短须汉子刀锋未及挥落,破庙内呼叱声骤然四起,后方的一众同伙也都冲了上去,刀剑破空声铮铮而响。
肖遥看那疤脸汉子双目圆瞪,死状可怖,不觉内心胆寒,他想不到这看似面慈心善的黑纱女子,下起手来竟如此犀利狠毒,但又一想,这女子有恩于自己,对自己又一口一个姐姐的自称,不像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一定是因为那疤脸汉子叫的那……那两个字,激怒了她……是不是仙师都是这样的喜怒无常,周大尚是,这黑纱女子也是。”肖遥如是想到,既然这女子不喜欢‘荡货’两个字,他在心里也不愿意去叫。
眼见一群汉子乱刀劈下,就要将女子分尸,肖遥一个劲的干着急,奈何却没有能力去援助。
他去看白衣青年和马脸老者,都是面无表情的蹲坐在地,看着热闹,没有出手的打算。旁边的周大尚更是调息凝神,双眸紧闭,河底王八似的一动不动。
破庙内霎时间白刃如霜,汉子一伙人来势汹汹,显然各自都身经百战,配合击杀的经验老道,即便十余把刀剑一同应敌,也章法有序。一柄柄刀剑淬了一层薄薄金光,刀势随风而起,刀光又迅疾如风,其中一柄三尺柳叶细剑更是金色光晕流转,镀了一层金子般闪耀,剑芒恍若如流星飘絮,变幻莫测。
刀光剑影瞬间劈砍在女子周围!
黑纱女子裙袂舞动,破掉几道攻势,又莲步轻转,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她妖娆的身姿烟雾般散开,身形一凝,又出现在众人身后,咯咯笑道:“催金指,披风刀,落星剑影影潇潇,咯咯,你们是黄石城罗家的奴才吧?”
“阁下认得我罗家就好,罗二兄弟因冲动好色被害了性命,是我们理亏在先,可我罗家雄踞黄石城,声誉不可被践踏,青木剑宗的仙师也就在这瞧着呢,姑娘你必须要我们给一个说法!我们也不要你偿命,只要你向罗二兄弟磕上几个头,以慰亡灵,我们也……也不为难了你。”
一精瘦的汉子从人群中走出,刚才使出‘落星剑法’的就是这人,看起来是这一群人的头目,他面目阴沉,表面上趾高气昂,心里却在打鼓。
只凭黑纱女子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了刚才攻势,以及随口说出罗家灵技招式,他修为最高,知道他这边人数再多,争斗下去,也是白白的枉送性命。他目光瞥向西北角,有心倚仗周大尚,毕竟黄石城受青木剑宗的庇护,可却发现这位上宗仙师闭着双眼,一副完全不想理会的模样……
“你们是奴才,罗家也不过是奴才,几个小杂碎,血脉卑微与牲畜无异,还敢以下犯上,侵犯我百族威严?”黑纱女子还没回答,一直沉默寡言的马脸老者突然冷冷一笑,眉毛高高翘起,神色不怒自威。
随后,马脸老者动了起来!
那老者一个兔起鹘落冲到了人群当中,身形一晃,脚步就变得缥缈无踪,迅捷如电光雷闪,看不到他的人,只能见到重重身影闪烁。老者头顶隐隐浮现出一只紫鹤身影,紫鹤体态飘逸脱俗,高高展翅,似扬起尖喙高鸣!
“嗤嗤嗤!”
老者连连拍出十几掌,每拍出一掌,掌心白光便迸现一次,在身后留下一连串的闷响,就见十几条汉子尽皆矗立在原地不动,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陈老不可!”白衣青年着急大喊,喊声未到,马脸老者却已经收敛灵力,飘飘然落回他的身侧。
“公子是怕与青木剑宗生出嫌隙吗?不过是一个小小罗家,又有青木剑宗的周长老在场作证,没人会怪罪咱们。”马脸老者平淡的道,目光看向了另一边的周大尚。
周大尚缓缓睁眼,有些诧异这几人怎么会认识自己,他心里隐隐生出不安。
“几位是殇嵩的部下吧,当初百族遗民残余族民尽皆归附于千屿王麾下,奉其为主……如此想来,这位青年俊杰,应该就是过逝的殇嵩尊王的公子了,只不过殇嵩尊王膝下有三个龙虎之子,公子又是哪一位?”周大尚掐着胡须,徐徐开口,声音清晰的传了过去。
黑纱女子和老者眉头微皱,显然不愿别人提起百族的陈年旧事。
“在下二子殇锋行,见过周长老。”白衣青年恭敬的遥遥一作揖,不失礼数。
“原来是锋行公子,这伙罗家人咎由自取,死了也就死了,公子不必烦心。”周大尚表明了自己态度,再次合上眼,眼皮一跳一跳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衣青年脸色有些不悦,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马脸老者,不再多言。
肖遥见十余壮汉都站着不动,神色或平淡、或疑惑,就像摆放了十几座木雕石像一样,不禁觉得古怪……
这在这时!
只听到‘喀喀喀’的一声声脆响不绝于耳,每个‘石像’额头头骨都龟裂出一条隙缝,一道道血柱从隙缝喷射而出,溅的遍地鲜血。
木柴干草、龙王神像,满是暗红的一片!
扑通扑通!石像又仰天倒下,七横八竖交叠在一起。
“原来他们早就死了……”
肖遥心里又是一紧,这是今天第二次有人死在他的面前,第一次是那遇龙江畔的道人,也只死了一人,哪像现在这样尸骨成堆……
“啊!”
肖遥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细细的尖叫,他回头一看,正是那群黑装劲汉带来的少年,似乎是黄石城罗家的小少爷,原来他还活着,正躲在神龛旁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