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荀颜一行人离开谯郡之时,颍川陈府内的陈群、陈纪这两父子,依旧在下着棋,不过脸上的神情,却多了几分的苦涩,几分的无奈。
“没有想到荀子平临走之时,也要恶心一下我陈家。”
“算了,若是能让他心中的怨气稍减那也无所谓,长文争一时之气,对你对我都是有害无益,这口气你也只能咽下,若是来日有机会的话,在比较一二,岂非不是更好?”
陈纪太了解自己的儿子,虽然看过去成熟稳重,但他内心依旧有着属于年轻人的锐气。
若是放在清平之世,他也许会藏的很好,但如今这个世界是一个乱世,一个缤纷多彩的乱世。
在这样的乱世中,像陈群这类的人才有一展身手的平台,而不是如在清平之世中那般畏首畏尾的。
就连他这把老骨头平时都一种在这乱世中的浪潮中翻翻手的冲动,更何况他儿子陈群这个年轻气盛的青年人。
“长文如今荀子平给陈家出了一个难题,不过河内那只老狐狸也应该准备给荀子平出题了,真想知道,河内的那个老家伙会出什么样的题目。”
几日前,谯郡的许家举族迁到颍川,若是在清平之世,也许会引得当地的世家反弹,但是如今的乱世中,一些小世家都已经自身难保,哪有闲情雅致去理会他人。
而许家一来到,陈纪父子便明白过来,这是荀颜给他们出了一个题,对他们而言是说是难题也不为过,毕竟在乱世中保下一个数千人的世家,还是有些难度。
不过这陈纪父子还是答应接手这个难题,一是因为荀陈两家的姻亲之谊,二是因为荀子平这个人,三则是当日荀颜在许家做出的承诺,他们也清楚。
基于这是三个原因他们才答应下来,荀颜这个举动意思很明显就是待我回到兖州,就不需要你们来保护。
因为任何一个世家想要保住一个小世家的话,都要做一些事情,让天下人皆知,而做这种事情的人必须是荀家的家主——荀彧荀文若。
转道去河内的路上,荀颜一直闭着眼,脑海中不断的闪过无数种可能,他心里很清楚,河内的那一位不可能让他如此顺利的就到达河内,路上必定会有些许的阻拦。
至于阻拦的方式可以有千千万万,方法多的让人难以想象。
忽然的荀颜脑海中闪过一种可能,旋即摇头轻声一笑,他没有想到河内的那位竟然还童心未眠,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不正好可以让那位下定决心了。
人人都以为,他想要拜访的人是河内的司马防司马建公,殊不知,天下人都错了,而且错的一塌糊涂。
“仲康,若是有人单枪匹马前来,无须可以直接一刀挑了就可以,记得只能仲康出手,其他人一律不得出手,记住了吗!”
荀颜旋即翻开车帘,对着车外的三将轻喝一声道。
“诺!”
三人齐齐道了一声,而此刻许褚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双手翻开,整个人骑在马背上依旧是稳如泰山,此刻左手不停抚摸着刀身,一双虎目注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此时还未曾拉下车帘的荀颜见到这一幕后,心中不禁嘀咕了一声:若是仲康再来一句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了,这既是活生生的蛮三刀在世。
“先生,这样安排究竟是有什么用意,难道等下会有人袭击不成?”
车内,步騭听荀颜这般安排,心中不由的疑惑,旋即开口说道。
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一名学生,不懂就问,而他也明白荀颜之所带他出来的目的。
“子山,我问你如今司马家的家主是谁?话事人又是谁?”
荀颜放下车帘后,看向步騭问道,他对步騭可以说是越来越满意,不用几年,眼前的此人就可以完成一次大蜕变,届时.。。
闻言,步騭眉头则是一皱,荀颜话很明白,但却又让他有些不明白,难道家主与话事人有些不同吗?
司马家的家主自然就是当世知名的司马防司马建公了,至于话事人难道不是他吗?
难道在司马家内,还有人比之司马防更有权威吗?绞尽脑汁,脑海中的人物一个个都被其排除掉,最终当所有的人都排除的一干二净后,他还是找不出司马家中有那一个人,可以和司马防相媲美,甚至比他更有权威。
“子山看来你也认为司马家中也只有司马防这一只老狐狸了,只有他才是司马家的话事人了?”
荀颜似笑非笑的盯着步騭,不明白荀颜这样问究竟有什么意思,步騭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你这样想就对了,其实我也只是到了豫州后才忽然明白了过来,我们似乎都忽略了一个人。
在兖州之时,的确我想要拜访的人是司马防,不过到了豫州后,见到一些人后,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我去司马家不应该是去见司马防,而是去见司马家的那位老祖宗,他隐退太久了,就连北海的康成公也不过只是他的晚辈而已。”
荀颜说到这里,不由的感慨了一下,这人活的越老,也就越有能耐了。
无论是北海的康成公亦是司马家的哪一位,岁数大的吓人,在这乱世中,这样的人就是家族的顶梁柱、定海针!
“就连康成公都是他的晚辈?”
闻言,步騭口中低喃了几声,旋即便明白了过来,的确诚如荀颜所说的那样,他似乎忘记了一个人了,这人隐退的太久,久到让人忘记了他的存在。
“先生说的可是哪一位?”
“看来子山也是猜到了,若不是那位让我这一个小辈,或许到现在我依旧是懵然不懂,还是那位高我一筹,这局,我是输的心服口服。”
听了荀颜的话,步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司马家的那位活的太久,说的好听一点,就是一位老神仙,说的难听一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老妖怪。
输给这样的人,让他步騭输个百来回,他都愿意!只不过可惜的是,他不入人家的法眼而已,现在也只能是干羡慕荀颜有这样好的机遇了。
而此刻河内的司马府中
“祖父,如今那荀子平应该察觉出来了吧,若是没有的话,也真的是太令人失望了。”
“伯达你若是只有这一点的见解的话,那么老夫对你太过的失望!”
高坐主位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的失望之色,随后伸手一指,让司马朗身边一个只有三四
岁的年轻人回答。
“祖父的话,话里有话,有试探孙儿之意,既然如此,孙儿就献丑了。
祖父的这一手,玩的极为的漂亮,若是那荀子平不转道去豫州的话,恐怕祖父根本不会让其知晓,就算后来他能知道,也是快到河内的事情。
但荀子平竟然先是转道去豫州求才去了,这让祖父的心中颇为的不悦,于是在他入豫州之时,应该稍稍的让人提醒一下,也就是说祖父什么时候让人提点他,他就是什么时候明白的。”
这个身着白衣,脸上还带着一丝青涩,但眼中却是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的年轻人话音刚落下,让司马家的这个老祖宗哈哈大笑了起来。
“的确是如此,伯达你应该向懿儿学习,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让本来可以判断出来的事情,而变的扑所迷离。”
“老祖宗,孙儿知错了。”
司马朗恭敬的向着自家的老祖宗鞠了一个躬,道了声歉。
“那懿儿你猜猜老祖宗的下一步是什么?”
高坐主位的老者看着自己的这个聪明伶俐的孙儿,越来越是满意。
“这几日来都不曾见到子正大哥的人影.。”
司马懿话虽然没有说尽,但在场的这些人有那一个是愚蠢之人,自然能明白司马懿这话中所指。
“懿儿还是你聪明,不过比起荀子平终究是差了一筹,你太年轻了。”
这位司马家的老祖宗对于眼前这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孙儿,十分的满意,但可惜的,可惜他年轻了。
年轻不是罪,甚至有时候是一种资本,但在这样的乱世中,年轻就代表着你比别人起点比他人差了一步。
纵然自己孙儿的才情不弱于荀子平,但如今荀子平领先了自家孙儿一步,今后要想追上去,是何等的困难。
至于司马朗,司马家年轻一辈人中的老大,虽然才情不错,但有时候却容易因为家族或者是个人的荣辱,而让他看不清眼前的局势。
而他心中更明白,司马朗虽然才情不错,但那也相对于一般人而言,相对于荀子平、荀文若这样的人才,还是差了一筹。
最终这位心中还是不禁叹了一口气,荀家这三代人果然是人才辈出,老一辈中有荀淑这样的当世知名支撑,而后更有荀氏八龙,慈明无双的荀爽,到了这一代,家族更是人才济济先是有荀彧、荀谌、荀攸、荀悦这样的人才,而后更是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荀子平。
“老先生,这一招某接下来,那么下一步,该有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