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狮昂声道:“没错!拜入剑宗前,我本是一名皇都近卫。皇都近卫,是专门近身保护武皇的精锐。每一个近卫,皆是过五关斩六将争取而来,每一个能升为近卫的禁卫军,都是武艺超群的佼佼。因此,皇宫近卫军,可说人人皆是持有惊人艺业的高手,人数不过三千,但却是皇都十万禁卫军中的精英。而这三千精锐,又分属龙,凰,狼,玄武,朱雀,白虎六个武艺超绝的首护管辖,那六个首护,每人皆有一个名誉象征的金锥套鼻,金锥套鼻上,就各雕描着龙,凰,狼,朱雀,玄武,白虎的相应图案。”
:“你可见过那金锥套鼻?这个金锥可是来自皇宫近卫首护?”了无最是耐不住,急问。
:“唉!说来丢脸,我当初只是一名小小近卫,无缘得见真正的金锥套鼻,但那是每个近卫都梦想争取的。虽没见过,但总见过伪制的!”
:“伪制的!那怎能辨别这个金锥的真假?”了无有些急躁道。
:“就算难辨真假,至少这也是目前唯一的线索!”玄影沉稳地说。
程御风也道:“阁下说得没错,此地便是皇都之郊,咱们追逐这白影狂魔也一段时日了,直到今日方在皇都远郊得遇,但终究还是让这狂魔逃了。既然助它逃脱的杀手可能来自皇都,咱们干么不去查个清楚!”
无情僧听得众人如此说,暂时也想不到他法,便道:“嗯!即是如此,咱们就进皇都,再细做探查吧!”
枫红暖秋色,枫叶愁煞人。
枫林小筑内,一个中年女子,正坐在内中,身子歪来斜去,手忙脚乱地绣着一叶枫叶样子的图案。
在她身旁,趴着一个眼睛乌溜乌溜,梳着两条可爱辫子的小女孩,小女孩正似笑非笑地望着那女子。
:“啊哟!这个鬼针,真是长了眼睛了,尽盯着老娘的嫩指头扎!”
:“嘻嘻!娘!您那手指还嫩啊?都是针疤老皮了!”
:“去!你还要不要好好跟你娘聊天了?!”
:“嘻嘻!我不要,跟你聊天多了,我怕自己的智商也要被你拉低了!”小女孩说着,吐了吐舌头,调皮地向她娘扮了个鬼脸,跳下椅子,就跑出屋去了。
:“喂喂,西西啊,你不教我把这个枫叶绣好,你爹回来休了我咋办?”那中年女子急急道。
那小女孩顽皮地回头向她娘吐了吐舌头,道:“嘿嘿!休了你,你就把爹凉拌了吧!”
小女孩说完,转身像只花蝴蝶般,翩翩飞向那满林的枫红去了。
风萧萧,叶萧萧,枫林小筑畔,一人静立岸边,昂首瞭望着远山湖色。口中幽幽叹道:“秋风吹,秋叶零,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鸣。唉!”
杜子衿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接住一片被风吹落的枫叶,原先充盈灵气的圆圆大眼,现下却装满了无尽的深仇,这深仇太重太沉,已压得她那灵动调皮的大眼,因不堪重负而变得疲累甚至死气沉沉了。
:“唉!满地残叶落,枝头孤鸟飞!孤鸟,孤鸟!杜子衿,你真的已是一只可怜的孤鸟了吗?唉!”
:“不是的!”乍然,背后一个雄沉的声音蓦地响起,正是步香尘。只见他一边走向杜子衿,一边情意绵绵地道:“你不是孤鸟,我会陪你飞,陪你去找凶手,陪你去报仇!然后,陪你阅尽天下风色,看遍五湖美景!”
:“步大哥!”杜子衿惊呼着,赶紧站起来去扶他。
:“你的伤还没好,出来干什么?”杜子衿说着,满脸关切之色。
:“哪有那么娇弱,早已不碍事了!我知道你心急,我也不愿再等了,咱们明日便启程,上皇都去找那白影狂魔!”步香尘温柔道,这是他对杜子衿独有的温情,不似平常那般,时刻摆着一副有些冷傲拒人的神色。
杜子衿那日横遭巨变,又频遭不明杀手追杀,好不容易遇到步香尘,步香尘却又为救她而重伤昏迷。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满身伤痕的杜子衿失去了理智的判断,以为步香尘也死了,万念俱灰,迷离绝望下,正准备抱着步香尘一起沉江而亡,却正巧遇上了西西母女。杜子衿神魂麻木,呆呆地被西西一路领着回了枫林小筑,这个诗画一般,处于元洲北郊的西西的家。
他们在此养了半个月的伤,杜子衿身上都是外伤,几乎已没什么大碍了,步香尘却是伤及五脏六腑的内伤,一时尚难痊愈。因此,两人便一时耽搁在枫林小筑。
:“干什么上皇都去找白影狂魔?”杜子衿问。
步香尘叹了口气,懊恼道:“杜府惨案发生的前几天,我已与师傅,流枫,绿翘,在元洲燕来客栈相会。我本想返回幽梦谷去了,但在出发的前晚,我,师父,流枫,绿翘,以及太玄宫的玄清道长,竟被白影狂魔以及那批鬼面怪人杀手,往中州方向诱引。直到惨案发生的前两天,我们追击的目标中,白影狂魔竟忽然消失了,只有鬼面杀手还在故意把我们往中州方向引去。我师父发觉异状,叫我立即返回元州看看,她与玄清等继续去追查。当我从中州赶回元洲时,杜府早已成了一片焦土,我在府内见了许多打斗的痕迹,以及你新立的坟墓。我才知,原来白影狂魔以及那批杀手苦心引开我们,目的竟是你家,唉!”
杜子衿听得动容,听得心痛,听得心恨,更听得心怒。想起往日那个有爷爷,有奶奶,有顾先生,有碧霞,有晓红等一众亲人的温馨舒适的家,杜子衿心中,不由难过得阵阵抽痛,无数次因此而默默流干过的泪,再次不可自抑地崩腾而出。杜子衿哇地一声,再也忍不住,第一次当着人面,尽情地放声痛哭出来。
步香尘默然不语,神色无比关切,无比心疼地,轻轻扳过杜子衿的身子,温柔的把自己厚实的胸膛献上。右手轻轻拍着杜子衿的背,声音哽咽道:“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步香尘温言软语的安慰,更像是一副催泪药,杜子衿伏在步香尘胸口,尽情来了一场肝肠寸断,催心挖肺的痛哭!所有的悲,所有的痛,所有的怨,所有的恨,都在这一场痛哭中,得到了淋漓的发泄。
杜子衿哭饱了,方才抽抽噎噎地,抬起泪痕斑斑的粉脸蛋儿,神色间虽还有三分悲痛难去,但微微的晕红中,却另含着三分羞涩,三分感动,一分尴尬。
杜子衿轻轻转过了身去,感激地道:“谢谢你!”
步香尘又扳过杜子衿,让她面对着自己,柔声道:“子衿,你不必对我那么客气,你明知道……”
步香尘话还没说完,杜子衿忙甩开步香尘的手,急急打断步香尘道:“我知道!如果是以前,我不知会有多高兴,但现今……现今我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那诉不尽的仇,唉!我大仇未报,连凶手都还不知在哪里。就算我知道白影狂魔在哪里,杀了白影狂魔,我的爷爷奶奶,我的顾先生,晓红,碧霞都回不来了!”
杜子衿说着,鼻子一酸,泪,又止不住地汹涌出眼眶。杜子衿烦乱地抬起手,用力擦掉脸上的泪,心中不住痛骂自己:没用的杜子衿啊,以前无所不能,骄横精怪,成天爷们儿似的。怎么这种时候,大仇未报,竟总是动不动就悲悲切切,哭哭啼啼的呢!快振作起来,快行动起来,你还等什么呢?你在等什么呢?你这个废物啊!快去找那白影狂魔,杀了它,为爷爷奶奶一众家人报仇!对,要报仇,杀了白影狂魔,报仇!报仇!报仇!
心中悲怨忿恨的仇火,顿时在杜子衿内心燎原般燃烧起来,烧得杜子衿眼中喷火,内心欲裂,浑身火烫,再也待不住一刻。
:“啊!”杜子衿突然如疯似狂地怒号一声,嗖地一声,如兔蹿进枫林,没命地,向北急急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