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泽是晋国五境之一,地域广袤,境内有多处奇山大泊。
云来镇是盛泽境西部的一座小城镇,镇上只有几条大街,全镇只有近千户人家。
初春之际,却是人声喧沸,正是好时候。小镇的街市上却是从早到晚叫卖声不断,集市上人来人往,偏瘦的灰袍少年正从东大街一角行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看一看啰!刚炸好的臭豆腐!”“捏泥人嘞,泥人,捏...哎,少侠,捏个泥人吧!”小贩嘴角一勾看着侧身走过的少年郎道。少年闻声停下,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小贩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灰袍灰发灰毡帽,不算硬朗,黑瘦的模样,其眉间透着几分疲惫行色。
他背后偏斜挂着一个包袱。“我说......师傅都会捏什么?”少年舒展了眉头揉了揉鼻子却又微笑问道。
......
翠云山是紧邻盛泽境的一座奇山,盛泽城便是依翠云山所建,此山林木茂密,高耸奇巍,常年被烟雾缭绕。翠云山峰顶有一道场,唤为翠竹宗,弟子门徒虽不多,但在当地甚有威名。
此时翠云山腰的一处林地,碧色的草地上正有一黑衣女子移步前行,白玉般的面孔上一双秋水寒眸极其惹人注意,墨发顺肩直直垂入腰间,女子身侧却有一瘦弱白净男童撑着腰正在大口喘气,男童生的清秀,穿着黑色华服黑眸却似很灵动的模样。
“英儿,走累了吧。”这女子勾唇一笑,“翠云山可不矮,徒步上山对你这孩子也是一种磨练。”黑子女子轻挥了一下长袖,似欲轻抚男孩额头,眉间却微微一皱,轻抬臻首淡然望向天际。一道清光从空中摇摇晃晃扫向远方。
男童仰着头,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天际,眸子里透着一丝羡慕之色。女子见状微微一笑,却是低头对男孩缓声道,”你看那道清光中的人定是在山顶修行的弟子在练习御剑术法,你是季家在云来镇的旁支中最有资质的孩子,你若能拜入翠云宗,自会有师父教你,倒不用羡慕他们。”
男孩吸了一口气点点头,用力攥起小拳头道:“灵姨,我以后要学更厉害的术法,回去给齐言他们点厉害瞧瞧!”黑子女子闻言点了点头,却是身躯一顿,柳叶寒眉不经意间皱起,下意识地看了眼清光逝去的方向,随即寒眸眯起拉着男童的小手向山上行去,心中却是泛起了嘀咕:是个老头,这人该不是去送死的吧。
云来镇,年幼男孩迈着小短腿翻过小桥,像往日一般徘徊在街头的闹市之间。
男孩皮肤黝黑,走在路上可以看到晶亮的小白牙,他一双灵动的眼睛四下望着,踌躇了一会,男孩锁定了前方的包子铺。
“李大叔。”故作腼腆的向前迈步,男孩龇牙一乐,前方大叔转过身,弯下腰来也爽朗一笑。
“黑小子,今日又替你阿姐来买包子了。”男孩露出标志小白牙:“大叔,其实我是来找二虎玩的。”
李大叔侧头笑了笑转向一旁的摊铺喊了一声,一会功夫只见一略有几分壮实,虎头虎脑的小男童趴在门口向这边望来。男童眼眸一亮地向那边摆了摆手。
男孩唤作齐言,小镇里很多人都认得他,这孩子从幼时起便随家里人迁到云来镇,两年前家中父母又生了变故,自此只余一个幼弟相依为命,两人皆为幼童,被左邻右舍好心人接济了一段时日,半月后被一自称为二人亲戚的女子收留。
“大齐,咱们今天去哪玩?”二虎跟在周言身后拿着一串不知哪来的肉串啃着。
“今天跟我走就是了。”齐言神秘的笑了笑,二虎看着齐言的表情,下意识的有些兴奋,也没心思吃东西了,索性跟在齐言身后。
两个小男孩走在幽幽的小路上,转过了几条小街路过一条封闭的胡同前,二虎啃着肉串有些迟疑道:“大齐,这条路再走一段可就要出了镇子了,你该不是要去后山吧?”
齐言回头,莫名变得神情一暗,黑眸中有诧异闪过:“本来想要出去玩玩,姑且别出镇子了你看那边......”
二虎把视线移到两人前方,顿时整个人目光一滞,手里的肉串也顺手掉到地上,两人前方赫然现出一个紧闭着双目,趴在地上,屁股朝天的老道人。这道人胡子有些长,胡子被他压在身下,衣衫褶皱,背后有大片血渍渗出。
二虎目光呆滞,迟疑了一下,看向齐言,“大齐,这人趴在地上干嘛?”齐言小眉头皱了皱道:“我刚才看到这人趴在这里一动不动,你看他背后的血迹,应该是已经死了吧。”
他说完有些迟疑伸出手指了指这个道士背后。
二虎眼珠转了转,有点发慌道:“死...死人啊,可看这人,他...他似乎是个道士,可我爹说,大山顶的翠云宗就有这样的道士,他们好像是仙人,怎么会死呢?好像,我记得,季英也去大山上了呢。。“
齐言心口突地跳动了下,他先看了看四周,又看向二虎板起小脸道:”......二虎,这里有点危险,我们都先回家。“
二虎跟着齐言向着原路小跑,只是他记得老道士刚刚身上好像微微一颤,心底有些犹疑又回头看了一眼,老道士好像动了。
离街市不远的一条普通小巷上,和二虎分开的齐言正向着一处院落走去,齐言进了院子随手关上院门,行至门前犹豫了一下默默举起小手扣门。
“阿姐,小焕,我回来了。”齐言在屋外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开门,便搬过一把院子里的凳子爬上窗子进了屋。
齐言进了屋又在屋内开了门,先伸了个懒腰,便提腿向里屋跑去。
正欲进屋齐言却闻到了一股不知哪里传来的甜腥味道,这孩子低下头去,几处血迹零散的呈在眼前。他怀着几分忐忑皱了皱小眉头,顿了一下,便撒开小短腿往里屋一迈向床边跑去。
屋子里阴阴暗暗,一身披青衫,面上悬着青色花纹面具,头后束着长发的妖异女子正面色苍白地卧在里屋的大床上。
这女子双手成钩,微闭双目,衣衫上沾染了几处血渍,身后竖立着一根青红色的锋利锥子,于身后微颤,不似人形却像极了一只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