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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入夜,房顶。

已经接近三更。忙碌一天的人们基本都进入了甜美的梦想。连夜月都经受不住困意扯来一片云朵安然睡下。于是世间更加少了几分光明,全然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只有即可星星顽强地眨着眼睛,以图以一己的微弱光亮与整个黑幕抗衡。

月黑风高夜,注定有不平事发生。

赛尔维斯此刻精神抖擞,全神贯注地潜伏在这个酒馆的房顶。比起休息,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白天算是无功而返了。酒馆的老板语气极度强硬,坚决否认有什么人在抑或来过这里。之后对每个房间的搜查也是徒劳,没有发现丝毫目标的身影。

但是强烈的直觉却告诉他目标就在此地。作为源力组织的第七执刑官,也是最年轻、最有才能的执刑官,他的感觉从来都很准确。因此,他坚定不移地决心此刻造访,将他要找的人揪出来。

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便是那个女人,竟然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她认识我?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虽然看到那个女人时他也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不仅如此,他在酒馆中看到的许多人:包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那个女孩,以及那个高大健壮的大叔——甚至还拍了他的肩膀,显得很亲切的样子。

凡此种种都令他感到疑惑,但是即便是拼了命他也想不起来。他发现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可怕的空白。

他感觉,自己记忆中的某些部分似乎被抽空了,抽得一点不剩。

“怎么又胡思乱想起来了?”他提醒自己,“只是错觉吧,正事要紧。”

轻盈而敏捷地在房顶上窜动。小心翼翼地走到房檐边。要从这里跳入阳台。这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房檐超出了阳台好几米的位置。而且这屋顶有着相当的高度。

但这并不能难道精明干练的他。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细节后,他很快筹划好了进入房屋的策略。

一把飞剑急速而迅猛地飞出,狠狠地扎在了远处的一幢大楼上,于是两处建筑之间连起了一条长长的丝绳。赛尔维斯看着检查着腰间绑带的松紧程度,准备纵身跃去。

荡到对面楼然后借力反冲,在那个位置割断绳子,就能凭借着惯性抛进阳台。赛尔维斯心里盘算着,深吸一口气。然而就在这瞬间,背后意想不到的动静,使得他的神经瞬间绷紧,气也屏在那里。

一阵尚显稚嫩但却甜美的女声悠游地响起。但是这并未给赛尔维斯带来活泼、欢乐之感,反而是危机的感觉。

毫不迟疑,一把利剑甩手而出,带着金属划破空气的摩擦声,直取向声音的来源。

但是身后却迟迟没有传来对方应声倒地的信息,赛尔维斯颇为意外:竟然能躲过?

他不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迄今为止,还没有几个人能够从他手里的银剑下逃脱。

事实注定是让他失望了。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一见面就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很是没礼貌啊!”

也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危机感使得他不得不缓缓转过身去,与来人,面对面。

月亮似乎热衷于看热闹的样子。一直遮掩着它的那片乌云也被扯开。

借着月光,双方将对方都打量了清楚。

赛尔维斯比到来的女孩高出许多,身着白色紧身衣紧身裤,镶着蓝边,与他白色头发互相映衬。英俊的脸庞上看不出神色,更增添了一份冷峻与神秘。蓝色的重瞳散发着足以令万千少年神魂颠倒的诱人气息,仔细打量着对方。

来人黑发碧瞳,黑亮的头发在脑后扎起,显得十分的干练。身着白色的公主长裙,宽大的下摆在夜风中微微摇摆,青春的脸蛋甚是惹人喜爱。但是赛尔维斯此刻却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因为现在眼前这个女孩,手中匕首横握,刀刃指向着他,眼神是无比的犀利与冷峻,且早已摆好了架势,蓄势待发。

如果是换个场景,如在迷蒙的雨天,抑或是皑皑的雪景中,换作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这幅场景一定是极其浪漫的。然而此事,一样的俊男倩女,却是截然不同的情形。双方眼中燃烧这斗志的火焰,小心翼翼地打探着这个充满敌意的对手。

怎么是她?那个白天看到的,在这所酒馆中打杂的女孩么?

这关她什么事情?一桩桩疑问在赛尔维斯心中闪念。

依旧是艾雪蕾先发的话:“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赛尔维斯冷冷地说:“我来此地只是想寻一个人,与小姐您无关,还请不要妨碍我的事情。”

“找人?”艾雪蕾问道,“你白天不是已经来找过了么?”

“白天我怀疑在搜查过程中除了一些纰漏。估计对方十分狡猾。因此才不得不现在再寻一次。”

“借口!你凭什么认定你要找的人就在这儿!”艾雪蕾语气中夹杂这嗔怒。

“对于打扰你们我也感到很抱歉,但是此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不得不找到他。况且搜查一遍也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我可以保证,在搜查中,不会打搅到任何人。

“可是你已经打搅到我了。”艾雪蕾有些不耐烦地说。

“你要这么说的话,”赛尔维斯道,“我只能请求你原谅,并且能够配合我的工作。”

“要是我不同意呢?”艾雪蕾有些挑衅地说道,似乎是有意要和他对抗到底了。

“那就得罪了。”赛尔维斯一字一句、低声念叨道。同时一把飞刀悄然而出。

艾雪蕾伸出手,很轻易地将飞刀摘下,弃置在一旁地面上:“第七执刑官果然名不虚传,铁面无私,出手狠辣。”

“你认识我?”赛尔维斯有些惊讶。他想不到眼前这个身处偏隅小镇的女孩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很奇怪吗?”艾雪蕾向他一步步逼近,“赛尔维斯·罗斯,白银剑使,源力组织第七执刑官。”

“那你知道我过去的事情吗?”

“您说笑了,我怎么会知道。”艾雪蕾欹了他一眼。

赛尔维斯脸上闪过失望的神情。他还想问,却被打断了。

“你还是不肯走么?”

“敬请见谅。”赛尔维斯微微鞠了一躬,随即一个后跳,纵身跃下。

“喂!”

绳子在空中被拉得笔直,牵引着赛尔维斯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四分之一圆弧。

很顺利地,正如赛尔维斯所料想的那样,艾雪蕾根本来不及组织他。很快的,他的身体就到了对面的大楼。接触前他身体横置,双腿微微弯曲,在碰撞时起到缓冲的作用。当身体停下来的时候,双腿用力一蹬,身体立刻朝刚刚相反的方向飞出,手中利剑早以备好。就在身体摆到接近酒馆阳台高度时,手中利剑立即斩断腰间的丝绳,借着惯性,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之后稳稳地落在了阳台的长廊上。

“呼~~”歇了一口气后,他决定开始寻找。

“你也太嚣张了吧。”身后传来粗野的男声。赛尔维斯只感觉自己后脑勺被一件硬物抵住。赛尔维斯此时已无心思再纠缠下去。身体猛地一个侧闪。而就在几乎同一个时刻,黑暗中冒出了一丝火光。

所幸没有受伤。赛尔维斯短剑猛挥,向后面人的脚踝砍去。但是对方反应甚是迅速,一脚便将短剑踩在了地上。赛尔维斯用尽全力也无法将其拔出,只能选择放弃。然而火光再次闪起,这一次,他猝不及防。

“呃!”一阵剧痛从赛尔维斯肩膀传来,鲜血汩汩地流出。赛尔维斯一阵惊愕,但是时机已经来不及让他多想,急忙在地上翻滚,以图逃脱这个神秘人的子弹。但是又能如何?这个狭窄的长廊里,根本就没有他的藏身之处。

子弹打在地上冒出的火星子一直跟随这他。但幸运的是后面的子弹都没有打中。寻思着这样的情况,赛尔维斯却不禁笑了起来。想来这人实力不怎么样嘛!

仍然在地上翻滚着,但是赛尔维斯却已经在思忖着反击了。终于,在他正面对着那个人时,手中又是一把银剑飞出。

借着月光照映着的来人的轮廓,他看清了那个人的动作,竟然是一个大后空翻,一脚将银剑踢向天花板,之后整个人空中倒立,双臂前举,交替着扣动扳机,子弹出膛的火光使得阳台的长廊一闪一闪。

吃惊的同时,赛尔维斯简直就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晚上,竟然遇到两个厉害的角色,能视自己的银剑为无物。

与此同时,火星不断地在身旁冒出。这次他终于看清楚了,那子弹竟然像是故意避开自己似的,将自己在地上的轮廓描了个遍。借着火光,他看清了来人,竟然是白天那个亲切的大叔。

不甘心,他大臂猛挥,瞬间三把银剑飞出,意图置其于死地。然而大叔却丝毫不以为意,轻轻三枪,三把银剑应声掉落。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充斥着他的脑海。顾不上多想,他腾空跃起,双手不住击出。每击出一掌,掌心之处便出现一把银剑,剑尖直指向大叔。完毕他内力催动,手向大叔一指,那无数把银剑一起以摧枯拉朽之势,呼啸着向大叔飞驰而去。

下面便成了大叔的表演时刻,只见他依旧是高高跃起,身体在空中不住以各个方向旋转,竟然穿过了剑幕,一一躲过了每一把银剑,最后悄然落地。

震惊。虽然整个过程连3秒钟都没有,但是赛尔维斯已经完完全全地震惊了。情况显然超出了赛尔维斯的心里承受能力,以致于除了呆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外,忘记了其他应该有的反应。

直到那个漆黑的枪口抵住自己的额头时,赛尔维斯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形势,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枪声并没有如预料般响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信将疑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大叔早已经不在了。

但是他却仍然坐在地上,久久不能自拔。

我……竟然这么轻易地被击败了?

他明白,大叔如果真要取他性命,他根本就不可能有还手的机会。

可是,他为什么、会放过我?

急促的脚步声在楼道中响起,赛尔维斯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急忙向反方向跑去。

但是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还要忍受着剧痛,他显然是跑不快的。很快地,艾雪蕾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或许是大叔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以致于此刻他已经全然没有了战斗的心思。加上自己的伤,在想起方才在楼顶上这个女孩轻松摘下自己飞刃的情形,他竟然有些胆寒了,表情甚是狼狈。

然而艾雪蕾却是不依不饶地手握匕首一步步逼近。而赛尔维斯此刻竟然下意识地一边捂着肩膀一边跟着后退了。看着满地板的枪孔,艾雪蕾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哈迪大叔居然没有干掉你?”

“哈迪大叔??……”又是一阵熟悉的感觉萦绕在脑海中。“哈迪大叔……好熟悉的称呼……”

“你怎么不说话呢?”艾雪蕾一边前进一边逼问道。

直到后背抵着墙壁的一刻,冷汗不住地从赛尔维斯额头冒出来。而现在,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绝望与无助的感觉再次袭来。他侧过脸看着天上仅有的几颗星星,思绪极其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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