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先别笑了,是不是还是两码事。对了,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现在还能吼出以前那样的效果么?吼一个给我看看。”说着我赶紧捂住了耳朵。
咆哮酝酿了很久,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的脸色:“老大,我……我忘记以前怎么说话的了。我……我是不是废了?”
一路上,咆哮试了无数次,不论是喊还是吼,还是咆哮,都再没有了之前的声威。他似乎被这巨大的打击打倒了,天亮时分,他精疲力竭地倒在马车里,眼神涣散。
我说:“咆哮,想开点,这也是好事呢,想想看,你现在有很多事情都可以做了,比如说谈恋爱,比如说唱歌,说不定还能参加‘卡拉迪亚好声音’呢。”
咆哮依旧心如死灰。
我没再多说,因为赶了一晚的路,已经到了日瓦车则。这里和窝车则大不相同,天刚蒙蒙亮,城门就打开了,几个门兵打着哈欠站在城门口,向每个进城的人收取进城税,税费也不高,每人只要十五个第纳尔。相比卡拉迪亚大路上的其他大城市来说,这样的价格已经是很亲民了。进城的人车水马龙,大部分都是商贾马队,偶尔也有一些达官贵人的马车。
我说:“这就是和平的好处啊,你看原本排名还在窝车则之下的日瓦车则,就是因为环境好,没有战火,这发展的多么蒸蒸日上,多少原本去窝车则的商队都改道来了日瓦车则。如果整个卡拉迪亚都没有战火,该是多么的太平盛世啊。”
龙溪说:“你想多了,赶紧找到你的手下,给我们想办法弄条船吧。”
我于是凭着城门口的暗号,在一家小佣兵旅馆门口和梅尔瓦接了头。那时候她正靠在门上嗑瓜子,冲进门的每个人抛媚眼,看见我的时候,她明显愣了一下,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接下来,她像一只燕子一样扑到了我怀里。
我心里稍微慰藉了一些,毕竟还是有女人对我始终如一的。
但是接下来梅尔瓦一句话差点把我呛死,她说:“G大人,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死在窝车则了呢。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男朋友,罗尔夫!”
然后从门里走出来一个服色黝黑的光头男子,个头很高,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穿一身皮衣,脸色阴沉沉的,不知道是因为看见了我,还是因为天生如此。他的眉毛又宽又浓,却和肤色几乎混到一起去。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深邃的神光和杀气。在他背上,背着一把至少有一百四十多公分的宽刃巨剑,剑头呈古朴的钝角,剑柄缠绕着不知道多少年留下来的破布条。这么一个阴沉而凶狠的角色见到我的第一句就是:“放开梅尔瓦!”
梅尔瓦嗔怪地瞥了他一眼,离开了我的怀里,又像一条没骨头的藤蔓,缠上了他的肩膀。
我的眉毛剧烈地跳动起来,我说:“你叫罗尔夫?”
罗尔夫没说话,只是腾出一只手来揽住了梅尔瓦的腰,好像是在向我示威,告诉我“梅尔瓦是我的”。
我被这挑衅的眼神激怒了,反手拔出父亲巨剑:“完全没听过名字的家伙,我要和你决斗!”
罗尔夫轻蔑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凭你?切!”
我立刻被这一句话刺激得暴走了,看也不看在哪里,当头一剑就劈了下去。也不知道罗尔夫是怎么动作的,他那把古拙的巨剑突然出现在他空着的那只手中,下一秒就和我的剑当头磕上了。
金属撞击的巨响一下子传递出去很远。罗尔夫摇晃了一下,我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刚才那一剑,我居然没办法借到罗尔夫的力!
罗尔夫再看向我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郑重,他放开梅尔瓦,用双手握住了巨剑的剑柄:“想不到你还是有点货的,和我见过的小白脸颇有不同,我就给你一个向我挑战的资格!”
我被震开一步之后,心里的郁闷忽然间排遣了很多,甚至连雅米拉离开带给我的杂乱心绪都平静了下来。我也端端正正拉开架势:“好大的口气,我也给你一个败在我手下的机会。”说完,排除了一切纷乱的意念,眼睛里只有父亲巨剑的剑锋。
罗尔夫的脸色严肃了许多,他忽然一摆巨剑,双手平推着横斩了过来。等到罗尔夫的剑锋到了我身前不足一米处,我忽然间一扭身,使出了横扫千军。两柄巨剑的剑锋再次相撞,火星爆闪,但竟然没有崩出一个缺口。
罗尔夫的剑也不是凡品。
这一剑,大家都没占到便宜,罗尔夫一扭身,化解了我的力气,反手一剑毒蛇般刺向我的咽喉,这柄看起来分明极重的剑,此刻却像一片羽毛一般轻盈。
我下意识使出如封似闭,这是我最熟悉的招数了,一剑把罗尔夫的剑打偏,同时借走了大半的力气。
罗尔夫大吼一声,猛然间合身扑上,被我拨歪的那剑仿佛忽然间又拥有了生命一样,再一次毒蛇吐信般另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向我的咽喉。
此刻,我已经蓄满了第三招力劈华山的力气,来不及变招了,而罗尔夫也是一样,他的整个人的重心都交到了剑上,这一剑石破天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力劈华山劈了下去,我看到罗尔夫的眼里虽然还是凌冽的杀意,但竟然也多了一份震惊和留恋。
这一招,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同归于尽。
就在这个瞬间,在我们面前突然闪进一条人影,卷曲而漆黑如缎的长发在我们两个人的剑风中肆意飞舞。
是梅尔瓦!
我猛地一个旋身,重心已经偏了,踉踉跄跄退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罗尔夫也大喝一声,硬生生把递出去的一剑收了回来,蹭蹭蹭退了好几步,撞在小旅馆的门框上。
梅尔瓦站在我们两个中间,还是狡黠妩媚的模样,巧笑倩兮。娇滴滴而又慵懒道:“你们两个,一点也不经逗,上来就要死要活的,真受不了你们男人。”说着一扭身走回旅馆大堂,声音又飘了回来:“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男朋友,一个是我上司,都消停一会儿行不行?G大人,跟我进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
小旅馆楼下充作酒吧的大堂竟然意料之外的宽敞,店主往地下挖了一米多,整个大堂的穹顶就有三米多高,看起来舒服了很多。酒馆里稀稀拉拉坐着一桌人,喝酒聊天,似乎彼此都很熟络。桌上都是些残羹冷炙,一看就知道是从昨晚一直喝到今天早晨的。
我和罗尔夫进来之后,他们就停下了话头,转过身来看我。一个瘦瘦高高的汉子突然间露出喜色,远远地就喊了一声:“老G大人,你终于来了!”
我定睛一看,正是鲍勃,那巴尔借给我的手下。
梅尔瓦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靠在墙壁上看着我们。
鲍勃一下子站起来,我看到他胸口的衣服油油的一块,他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丢下手中的半只烧鸡,又在胸口蹭了蹭手上的油。
“老G大人,我们等你好久了,这几个都是道上的兄弟,正好在日瓦车则,就一起聚一聚,我来给你介绍!”鲍勃说,他拉起身边一个矮矮瘦瘦的,下巴上却留着满脸大胡子的家伙:“这位是独马,中央平原最大的山贼头子,手下几百号弟兄。”
那个独马朝我伸出手:“G大哥,那巴尔大哥的兄弟,果然不同凡响。其实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记得么,那次在瑞巴奇附近,兄弟误打误撞打了大哥朋友的主意,被大哥教训了一顿。”
我立刻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次是我和萨迦的第一次见面,就是从一帮山贼手上把他救了下来,原来那时候就见过这家伙了。我笑着握了握手:“咱们这是不打不相识啊,那时候不认识,兄弟不要见怪。”
独马笑着摆摆手:“哪里哪里。”
鲍勃又指着身边另一个****着上身,露出一块一块小山般肌肉的大汉说:“这位是菲利克斯,以前是诺德最精锐的皇家圣堂武士,现在已经不干了。菲利克斯和那巴尔大哥都交过手,不分胜负。”
菲利克斯咧开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朝我伸出手来。我赶紧说:“咱喝杯酒就好了,你们这些大力士最喜欢以握手为借口比试力气了,我还不想骨折。”
菲利克斯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和我干了一杯,他摩挲着身边一把车轮般大小的双刃斧,说:“G兄弟还真是幽默,看得出来,你不是咱们这种力量型的,肯定是精于剑术的高手,等会咱们练练手?”
我笑着答应了。鲍勃又指点了几个人给我看,不是什么海盗团的头目就是什么山贼的首领,要么就是绿林中的大王。到最后,却剩下一个满头银发,穿着雪白色游牧甲,腰间挎着一张硬弓一把弯刀的男人,看样子他不过三十多岁,但脸上却满是风霜刻出来的皱纹,银白色的长发整齐地披在肩膀上。
鲍勃特意顿了顿,说:“这最后一位,却是在座英雄里来头最大的一个。G大人,不知道你听说过雪原之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