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没吃,半夜肚子就开始抗议。
叫了几次,宋安阳忍不下去,挣扎着支起身坐在床上,看了眼在睡觉的裴钺,犹豫片刻,才翻身下床。
随便扯了件衣服,往身上裹住,宋安阳轻手轻脚的出门。
先是下楼想找吃的。
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找着厨房。
正在宋安阳觉得窘迫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她身后喊了声:“小少夫人。”
吓得宋安阳浑身颤了下,转头看向身后的人,见是黄婶,这才松了口气儿。
“你怎么走路都没声儿啊?”
闷不声的就站到了她的身后,着实吓人。
黄婶听闻小少夫人这么说,眸色微滞,末了才答了声:“是您没注意……小少夫人是饿了吗?”
晚饭没吃,想必是饿了。
被问到饿,宋安阳转头盯着黄婶,倏而连连点头。
宋安阳点了头,黄婶才迈开步子,走到宋安阳的前面,提了句:“老夫人给您备了粥,我去帮您端过来。”
语毕,黄婶去给宋安阳端粥,宋安阳则跟在她的身后,说了声‘谢谢’。
端到粥坐下吃的时候,黄婶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宋安阳身边看着她吃。
等到宋安阳吃了小半盅的时候,忽然开口问了句:“小少夫人,您知道你母亲的事吗?”这件事儿,在裴家很少提及,是禁忌。
宋安阳听到黄婶提及她妈,眸色微怔,抬头看向黄婶,倏而摇头又点头,她应该算是知道的。
宋安阳摇头点头,黄婶的眸光黯了黯,低头盯着宋安阳的手,犹豫良久后,才又道:“您只知道一部分,但您应该不知道您母亲和政宗少爷曾有个孩子。”
黄婶说到这儿,定定的盯着宋安阳,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而宋安阳却吓得指间一抖,低头咽了咽粥,结吧的回了声:“所以呢?”
孩子呢?是裴钺?
“不过死了。”
黄婶听到宋安阳问所以,又认真的回了声,那个孩子当然不会是小少爷,也不可能是宋安阳,不然老夫人不可能让她们在一起。
此时的宋安阳,心情无比复杂,知道那个孩子死了不是裴钺,竟觉得有些轻松。
为了压制情绪,宋安阳低头喝了口粥,吸气。
可她还没能把情绪压制下来,黄婶又道:“小少爷很早就知道这件事,大家心里都明白,裴家对不起念卿小姐。”
死了孩子,不让进门,蓝念卿自杀过两次。
未能成功。
就连嫁给宋建成,也是裴家操控的。
黄婶把这件事告诉宋安阳的意思,是让她自己决定,即使曾经发生过这些事,她是否还愿意跟着小少爷。
宋安阳不回声,喝粥的动作变快,瞳孔骤然缩起。
得不到回应的黄婶,却没敛住要说的话,反倒是声色变得冷硬的继续道:“您觉得小少爷对您好吗?”
小少爷对小少夫人好吗?
一直都很好。
但为什么?
宋安阳依旧不回,黄婶则继续道:“小少爷为什么一直对您这么好,您想过是源于什么吗?”
黄婶话说到这儿,定定的望着宋安阳,想看她的神情,但宋安阳低着头,什么也看不到。
也不好多提什么,黄婶微微鞠躬转身离开时又撂了句:“你应该明白。”
黄婶走后。
良久……
宋安阳坚持把粥喝完,起身上楼的时候,还像个没事人。
进屋,感觉到裴钺醒了。
便直接走过去,坐到床边,正想躺平睡觉,却觉得心里烦躁。
沉思良久,声色糯糯的问了声:“你很早就知道我是蓝念卿的女儿?”话落,宋安阳沉了沉眼,希望他说不是。
裴钺没立即回应,而是缓缓坐起身,将屋里的灯打开后,望着宋安了半晌,才问了声:“怎么了。”
裴钺问,宋安阳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所有的事都知道的很详细!”
知道裴家有愧于蓝念卿,所以想补偿给?!
听闻宋安阳这么问,裴钺抬眼,与她对视;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对。
气氛在骤息间变得诡谲莫测。
宋安阳的情绪有些激动,在这时伸手抓住被子,紧盯着他继续问道:“那你以前,该不会是因为我是蓝念卿的女儿,才对我好的……吧?!”
他那么好,从认识到现在,一直没变。
有人对她说过,裴钺对她很好很好很好,好到不可置信。
裴钺见宋安阳问到这儿,噤着声,没回话。
宋安阳却激动起来,拽着被子的手收得更紧,重复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因为我是蓝念卿的女儿,才对我好。”
是不是因为这个,还是说,全是是黄婶在瞎说。
宋安阳重复问了两遍,裴钺的眸色变得越来越阴鸷。
良久后。
才启唇回了声:“是。”肯定而双严肃的回答,不愿欺骗。
宋安阳得到裴钺肯定的回答,感觉全身的力气瞬间像是被抽空,拽着被子的手蓦然松开,轻轻发粟起来。
忽然什么也不想再说。
她心里反复质问:他为什么不骗她?
只要他说不是,她就信。
感觉浑身疲惫的宋安阳站起身,往屋外走的时候,又被裴钺拽住胳膊,解释了句:“现在不是,你明白吗?”
是也仅是以前。
听到裴钺的解释,宋安阳缓缓抬起脑袋,盯着他半晌,才收回目光,慢慢的将手收回,细细的应了声:“我明白。”
她明白,只是心里有种感觉在叫嚣。
是怨恨、惧怕。
收回手后的宋安阳,就定定的站在哪儿。
“竟然明白,就别闹。”
宋安阳回了话,裴钺又道。
明天就是婚礼,这种时候不应该闹。
听到裴钺这么说,宋安阳蓦然抬头盯着裴钺,淡然的脸色带激动,最终却仅轻轻点头低声回道:“我知道。”
她不闹,没想过要闹什么,她不应该闹。
宋安阳点头,裴钺便原本锐利的眸色逐渐柔了下来,抬手拉着宋安阳回去继续睡觉。
顺着他的动作宋安阳没反抗,躺了回去。
但这一夜,她睡意浅薄。
她反反复复想了很多,来来回回思忆了很久;或许是想得太明白,或许是因为想不明白;所以才会执迷。